是了,慕容旭如今唾手可得的皇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难以说服天下群众,而他的众多理由中,苏羌月乃是其中之一,要么杀要么废。
而今苏蜀势力尤在,祁泽军与成安王势力盘根错节,正如苏羌月所言陇西李氏全族尤在,无人敢动苏羌月分毫,但这一切追溯的源头有苏羌月,是以慕容旭定然先杀苏羌月!
孤云最终又跟秦云洲打了起来,节节败退,她的青色衣裙在风雨中扬起,却又在风雨中浸湿。
又是一声巨响,苏羌月被挂在祁山的悬崖边,她紧紧扒在最后一根树干上,却眼神坚毅,以半分不服输的姿态在秦云洲眼中坦然赴死。
秦云洲望着天空,黑云笼罩,对她说:“天下要变天了。”
只听一声巨声蒙雷,闪电随之而来,亮光照亮了秦云洲的脸颊。苏羌月清晰的看到秦云洲露出脸,手中执剑,眼神中尽是悲悯之色:“苏羌月,下辈子莫要再投身乱世帝王家了。”
——咔
树枝断裂,连带着孤云也坠入深渊。
苏羌月自然的扬起手,唇齿间夹杂着赤色,嘴中含笑,她勾起的唇角似乎在讥讽这世间。
孤云坠落,青衣随风扬起。
一时之间,苏羌月也不知身上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血水,苏羌月身下是血水,眼睫旁是雨亦是泪。
一个身着华贵的番邦男子将她打横抱起,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灵动的丫头,他们远离而去,那丫头抱着孤云,嘴中用西纥话说道:“这女子看起来就活不长久,主人救她做什么?”
那华贵的男子轻佻的说道:“你不觉得她比天山上的神女像还要美上千百倍吗,那苏蜀遗孤明昭公主怕是也要逊色三分呢。”
而此时万丈深渊上的秦云洲嘴角噙着笑意,嘴中喃道:“能否活下去,便只能看她的命了。”
言罢,便转身对着身后的星仪卫吩咐道:“派人看牢了成安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狂风暴雨之后,便是雨过天晴,顾惜安领着军队赶往西纥,她看着天边的地方,她知道再往前一百里便是西纥大境。
“求见可汗?”时樾不解。
西纥人与中原各国不一样,他们的国君从来不执掌兵权,马匹兵将调遣符令皆是听从圣女,可汗一般是不能手握兵权的,这一指令皆因西纥好几任可汗前有一人手握重兵,随意派兵遣将,将西纥的老底败得一干二净,使得流民与蛮夷相结合,成了今日之祸端。
“是。”顾惜安回应。
西纥的王宫金碧辉煌,比起中原却是不一样的味道。
盖罗米卡拉侧首听着属下的回禀,她合上书简,对于顾惜安的到来只能让宫人好生安顿,便匆匆往宫外走去。
宋知宁推门而入,见来人是顾惜安便急忙迎了上去,罢了便将怀中的玉髓放在顾惜安面前,他说:“此乃沈言将军私令,见此令者如见本人,可在朱雀军那边有半分调遣之力。”
顾惜安与他对视了一眼,很是不解道:“你是何人,为何助我?”
宋知宁轻笑:“草民乃一介布衣,因与苏言怀有些许故交,这才帮个忙。当初齐俊滥用职权也是在下去京都报信。”
顾惜安眼眸微亮,似乎知道面前这个人会给她带来喜讯。
顾惜安直问道:“你叫什么?”
“在下姓宋,单名一个霖字,家父取字知宁。”
一句话便接了顾惜安的疑惑,她勾唇笑道:“我知晓你。你在泰安殿怒斥慕容旭和菲娜,重伤蛮夷人,实乃真君子。”
宋知宁摇手:“长话短说,他们所献城池堪舆地图在此,此战难上加难,我这个江湖人也不知如何下手了。”
王城外的一座堪称王殿的府邸里,被可汗推开寝殿大门:“怎么了?”
她走至床前,便见苏羌月那苍白的面庞,只消一瞬便吩咐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请圣女?”
那华贵衣衫的男躬身说道:“姑母,这人是在祁山脚下捡到的。”
可汗抬眼看他,问:“她身旁还有什么物事或者什么人吗?”
那男子招手,将孤云奉于可汗面前,说道:“那里再无旁人了,只有这柄剑。”
孤云未曾出鞘,却寒光闪烁,刺透着人的心魂。
盖罗米卡拉仔细端详着这柄白剑,却又放下,寒声提醒这个华贵的男子:“米可乎,以前你怎么玩弄那些女子的我不管,但是她绝不是普通的女子,她若死了我们西纥必定迎来灭顶之灾,比几年前阿父阿娘更甚。”
米可乎是盖罗米卡拉亲弟弟的儿子,当初为了争夺王位死在半路,待到她登上可汗之位时的争权时,却又未曾波及到他,这才养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可如今苏羌月的性命连着的不是他们一家的性命,是整个西纥的性命,实在不能由着米可乎乱来。
只听开门声,玛尔娜走近一看,又与盖罗米卡拉对视了一眼,只道:“她伤得太重,环境不宜喧闹,我建议移居王宫,待我请来药王谷的圣手,必定起死回生。”
踏出门前玛尔娜又嘱咐道:“可汗,定要请最好的医师,必不能叫她命丧黄泉!”
玛尔娜骑着骏马,一袭紫衣面纱被西纥的黄沙掩盖。
米可乎甚是不解:“姑母,你和圣女为何都这样看中她的性命,她死了也就死了,一个无牵无挂的人亦不会找过来寻仇,就算有几锭金子便能大发了……”
“蠢货!”米可乎被打了一巴掌,“你可知这个人身上的阿赫勒是谁的?”
米可乎还是不解:“是流淌着最神圣血液的孩子!”
他似乎想到了谁,脸上的表情万变。
西纥王庭内,顾惜安端坐在大堂,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茶。忽然,大门顿开,众人侧首,只见可汗缓缓走了进来,说道:“辛苦将军归还符令,让下属跑一趟即可,怎好劳烦将军亲自跑一趟?”
“可汗笑话,兵是我借的,自然也由我来归还。”
“此番还得多谢大周,那蛮夷人扰我二国边境安宁久矣,此番贵国为天下福祉斩草除根,实乃真善人哉!”
大门紧闭,琉璃做成的窗户透出阳光的形状,大堂内的只余顾惜安三人还有可汗一人。
只听顾惜安换了一声“可汗”之后,沉声道:“蛮夷本为弹丸之地,奈何窃取他人之物,所行所为,天下众民皆以为耻。便是没有我们,也还是会有别的人。”
可汗与顾惜安没对面坐着,勾唇道:“那惜安此行,除了还以符令,还有什么?”
见状,顾惜安也笑着回道:“可汗阿姐,可还记得当时在大草原上的尽头,我说过什么?”
怎么会不记得呢?顾惜安当时说,要把那个皎洁如月般的女子带到盖罗米卡拉和玛尔娜眼前。
“如今惜安找到了?”
顾惜安沉沉地点了头,勾起唇说道:“她不必皎洁如月,她便是月亮,便是以神女称之亦不为过。”
“惜安是长大了,那你此行要待多久呢?”
“两三日吧,是以便要叨扰姐姐几日了。”
可汗微微蹙眉,深邃的眼眸中只见到顾惜安的欢喜,便如大漠草原上的儿女见到心上人的样子一般无二。
顾惜安似乎感受到了可汗眼中的不对劲,抬眼看可汗,疑问着:“怎么了?”
见到她如此欣喜的模样,盖罗米卡拉一时之间不忍告知她真相。
“你的心上人叫苏羌月是也不是?乃和亲明昭公主苏羌月。”可汗一语既定,在顾惜安心中激起了千层骇浪。
一层云雾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顾惜安皱着眉,起身将疑问脱口而出:“她出事了,是不是?”
“她现如今身在何处?”再问已然确定了答案。
“何人所为?”她要为苏羌月报仇。 ---- 《小将军从天而降成了我的白月光》改名字啦,改成《公主要自由不要我!!》~ 总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们阅读,希望不会吧……
第40章 姑娘醒了!
可汗起身,直直地站在她的身后,轻声回道:“现如今公主身在东庭。”
宋知宁与时樾面面相觑。
大门外的光在此时又泄了进来,时樾正想追过去,却被可汗拦了下来:“让你们将军去吧,公主病危,难不成要她难受一辈子?”
宋知宁在他们身后慢慢踱步,说道:“可汗说的没错,只是公主此番遭遇怕是京都城内的豺狼所为。”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西纥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
透过东庭的琉璃窗,纱帘影绰,暖黄的夕阳照在被褥上,掀起纱帘,又隐隐的照在了苏羌月的脸颊上。
殿门顿开,医师见是顾惜安,也只能退避三舍。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苏羌月的病榻前,纱帘垂落在地上,只余那落寞的身影。
顾惜安在心中重现再见苏羌月的场景,有月下相逢,有战场相救,有四明山脚下重遇,有激烈的报复和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却独独没有想过似如今这般,像尸体一样躺在她的面前,太冰冷了。
她跌坐在床榻前,轻捏起玉手,缓缓紧贴自己的脸颊,试图将这冰冷的身体焐热。
玉珠划过手畔,冰凉的触感激起她无限的悲戚。顾惜安将自己埋在苏羌月的颈窝。
先是在苏羌月的唇小鸡啄米,再是鼻尖、眼尾、额头……
耳垂被她啃咬,脖颈被她标记,定住后又在人的怀中哭泣。
她环抱着她,与她诉说着相思之苦:“阿月,你不讲信用,说好的要一起去看大漠长月,去享受小桥流水,去寻那天水之巅……我顾惜安未曾食言,更未负你一丝一毫,你岂敢负我?”
紫衣红纱的圣女向着可汗扶肩颔首,正欲推门而入,却被盖罗米卡拉拦着:“让二人待着吧。”
玛尔娜沉眉,默认道:“为什么所有人遇到心上人都会变成这幅样子,安儿的母亲是,师父是,安儿也是……”
这个答案玛尔娜此生怕是不会知晓了。
可汗透过玛尔娜看到了白惊霜,只见她作揖道:“可汗,久违了。”
圆月渐升,王庭的白石阶撒上了月光,三人身上的珠子交相辉映着。
门外的三人算是故人,十多年前盖罗米卡拉还不是可汗时,玛尔娜也还只是当时伽罗圣女身边的弟子而已。上一任的可汗擅征伐,盖罗米卡拉全家因此而灭,只余下了姐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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