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慕容玄才下了旨,说要把慕容旭的党羽打的一干二净,现如今袁祈便这般说,便是要将他往火坑里推。
听到此言,只见陈大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头深埋在手臂之间:“臣冤枉啊,请陛下明鉴!”
说着,另一个绯色官袍上前来,指着袁祈:“你这女子,简直诡辩!”
“王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就事论事,拿我是女儿身做什么文章?还说什么诡辩,难不成你也和陈大人一般与那五皇子是一丘之貉?!”
王大人气得脸上青了又紫,紫了又青,“你……”了个半天,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如此看来,陛下,朝堂之上怕是有不少党羽,请陛下彻查五皇子一案!还蜀国,还天下百姓之公道!”
说到此处已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慕容玄注视着朝堂上的人,直到看见苏羌月。
只见苏羌月身后的人端着彩冠还有各式珠宝,衬得她光彩照人。
苏羌月不是傻子,自然不想掺和进周朝朝堂里面,上前道:“陛下,既然贵国今日有要事相谈,那明昭便不便打扰。”
言罢,便转身离开。
到了宫道,白惊霜咕哝:“做什么离开,你不好好拉拢些勋贵,日后你怎么在这里立足?”
苏羌月放下身上的架子,缓声道:“今日我若拉拢了那些个朝臣,那来日下一任帝王和现在上面的老狐狸都得把我给撕了。”
这下堂上的人更加放肆,竟当着慕容玄的面对袁祈指手画脚:“你一介女子安敢在这朝堂之上放肆!”
顾惜安走上前去,负手看着那人:“大人是对我们武将有何不满吗?我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死里逃生,只为我大周有更好的未来,如今到了陈大人口中,倒成了别有用心了!”
转头便举起笏板:“陛下,臣请陛下做主,还臣等武将一个公道!”
“女子上朝堂本就是有违伦常,若非因为你父兄,你还敢说在这里有一席之地吗?!”这句话一经言出,袁顾二人眉头微蹙。
一时之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谁人不知袁祈的父亲当年为保当今陛下无虞,在周武帝二十四年猎场时,双腿作废,收了他的兵权。而袁祈的哥哥就是个病秧子,自小见不得人。是以,这才让袁祈上了朝堂。
再反观顾惜安,她的父兄皆是史官笔下的千古罪人,恶贯满盈,勾结外敌意图谋反,是个贪官。后来被满门抄斩,只余下顾惜安一条姓名。
“陈大人,你逾距了。”袁祈一字一句道。
见气氛开始剑拔弩张,便见慕容玄,站起身:“来啊,把陈大人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言罢便留顾惜安,其余人便都退了朝。 ----
第23章 难!难!难!
退了朝,坐在龙椅上的慕容玄才缓缓站了起来,他拄着拐杖,朝着顾惜安一步一步走过去。
顾惜安一步上前,扶住了慕容玄。
他抓紧了她的手臂,眼中的浑浊不改,眼中泛起了亲昵之色:“顾卿,你觉得这太子谁来做比较好?”
慕容玄昏迷显然是慕容旭在暗中捣鬼,然而他刚醒来,不急着处罚那罪魁祸首,却问顾惜安储君之位谁更适合。
这是个坑啊。
“臣乃戴罪之身,不敢妄议储君。”顾惜安垂首。
慕容旭垂下的手抬起,摇了摇:“无妨,今日你说的算是家常,便是说错了,也不治你得罪。”
纵使他这样说,顾惜安也不免要留一个心眼:“臣以为,如今九皇子流落在外,不知去向,是在躲着我们,而五皇子和十皇子相对而言,是储君的人选。”
“那若是让你选,顾卿你选谁?”
顾惜安愣了愣:“二位皇子皆有自己的优点,也有自己不擅之处。”
慕容玄让顾惜安坐下,二人相对而坐:“说说看。”
说着,还给顾惜安斟茶,她接过茶盏:“五皇子虽有勇,却无谋,空有一身武功,若是做直臣,必定名垂青史。”
“十皇子有勇有谋,聪慧果敢,但做事喜欢斩草除根,太过于决绝,若是他做了储君,天下百姓幸也,却也不幸。”
是了,慕容渊虽说聪慧过人,有勇有谋,但若他成了储君,必将其余反对他的兄弟姐妹还有父亲的一干叔伯杀个一干二净,斩草除根便是他的处世之道。
但慕容旭此人虽不蠢笨,却不是做储君的料子,他太愿意听他人的建议,以至于慕容旭本人没有主见。若他当了储君,必然会被臣子牵着鼻子走,长此以往,大周危矣!
“爱卿,你说了这么些,倒是说说更中意谁当储君?”
顾惜安沉默良久,在思索着什么,墨瞳似乎有些什么在闪烁。
“臣觉得二人皆不适合,若二人之间一定要有个人是储君,那么朝中必须有三两臣子辅佐,否则大周危矣!”杯中的茶水顾惜安一饮而尽。
这个答案慕容玄似乎非常满意,唇角微勾,说:“甚好,甚好!”
身旁的池塘内锦鲤们翻腾着,互相抢夺着洒在池塘的饲料,如狼似虎。
“顾卿至今年方几何?”慕容玄忽然开口。
顾惜安愣了愣,有些惊讶:“臣今年二十有一。”
“可有心上人?”
只见顾惜安摇了摇头,慕容玄想起去年殷放跟他说,顾惜安终会相夫教子,于是便要找个由头,将她好好的攥在手里,不能叫顾惜安成为下一个顾季。
慕容玄心中暗喜,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顾惜安站起身,笏板高过头顶,她跪了下去:“臣至今从未想过嫁人,只想与谢公和袁大人一般报效大周!”
“一生不嫁?”
“是。”
“一生只为报效大周?”
“是。”
“不悔?”
“臣不悔!”
一声声斩钉截铁,似乎是已然确定的事情,不会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知道顾惜安是怎么想的,但是慕容玄终归是半信半疑的相信了,他只扇了扇手,让顾惜安走了,只说:“朕尊重你的选择。”
望着顾惜安远去的身影,一个黄门走到了慕容旭身旁,问:“陛下,您就这样放过顾大人了?”
慕容玄点头嗯了一声,那黄门又问:“您不怕她谋反?”
不知是想到什么,他咧嘴笑:“天下谁反了她顾惜安都不会,她不是顾季,一颗忠君之心,就差剥出来给朕和天下人看了。况且此人倔强,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黄门似乎是听进去了,端着杯盏走了下去。
大周的大狱分为两种,一种是关押普通犯人的垢狱,另一种就是关押谋反,以下犯上这等谋逆大罪的凌狱。
而慕容旭关押的地方,便是这凌狱。
凌狱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慕容旭这般的皇子皇孙,也有不少的皇亲国戚关在这里,是以这里除了皇帝和皇帝钦点的大臣,旁的人都来不了这里。
“说说看,为什么这样做?”慕容玄坐在五儿子面前,端着茶水,一口一口的细品,不时的还会发出满意的声音。
自到了这凌狱,慕容旭便不由的害怕,回答慕容玄的声音也发起抖来:“回……回父皇,儿臣,冤枉。”
“冤枉?当日在朕寝殿威胁朕的是谁,喂朕喝毒药的又是谁?慕容旭,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慕容玄重重地放下来了杯盏,吓得慕容旭一哆嗦,立马磕头求饶。
看他如此不禁吓,慕容玄自然也不会再吓他了,只盯着慕容旭道:“凭你的脑子纵然是怎么想也想不出这样的招,说说看,你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还有药王谷灭门一事……”
慕容玄纵使是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一路上听了些风言风语,也明白这其中他的好儿子干了些什么好事情。
顾惜安到了故隆安长公主府,抬眼看那牌匾,“隆安府”已然变为“明昭公主府”了,进了院子,只见苏羌月坐在石凳上看花。
“不想这里的故主,竟也喜欢杏树。”苏羌月口中喃道。
这哪是故主喜爱,分明是顾惜安昨日听苏羌月说自己寝殿旁有一棵杏树,到了季节孤云挥舞,便是漫天白花。一年四季,那花园里全是盛开的花朵,飘香十里。
顾惜安拉起苏羌月的手,说:“走,陪你去个地方。”
苏羌月一脸疑惑,却也由着她去了。
顾惜安似是看懂了她的表情:“长宁寺。”
寺庙内外香客不绝,寺庙内,佛陀下,香火不断。
寺庙内有一棵巨树,秋风拂过,上面的红绳飞舞,布满了信徒的祈愿。
“这里是长宁寺,我们大周人不管做什么,都喜欢在这里祈愿再去做事情,我今日便带你来这里。”顾惜安牵着苏羌月的手。
撩起蓝袍踏入佛堂,在佛祖面前,二人虔诚无比。
一拜再一拜。
佛祖慈悲的眼眸中看着二人的愿望,也不知是答应了吗。
门外有一个算命卜卦的老和尚,苏羌月走过去,递了银钱。那签筒甩了甩,三根签砸在桌案上:下下签!
那老和尚看了眼那三根签,第一根签:江南贵国已成墟,北南周夷无处去,若非了此残生,必先破石而出。
第二根:大展神威群魔灭,未能灭尽忘川鬼,不可磨灭心中志,花明之处得展雄。
第三根:湖海幽幽,孤舟浪头,来人不渡,残照山楼。
那老师父眉头紧皱,这签不能再差了!
见状,苏羌月抬头望向顾惜安,微笑道:“惜安,你到那树下等我。”
见苏羌月这般说,顾惜安也不管那老和尚是什么表情了,只是点了点头,微蹙着眉头走了出去。
见顾惜安走远,那老和尚说:“姑娘,你这签是极差啊!不知是要算什么?”
“算命运。”
他抚了抚胡子,放下道:“那就是极其凶险了。这三根签第一根便是说姑娘你来日无处可去,第二根希望幻灭,第三根又是残照山楼,无人了啊!”
苏羌月捏紧了帕子:“若是问红线呢?”
老和尚又摇了摇头:“若是红缘,你这一生会有人护着,但这人会先你一步而去。”
苏羌月紧闭双眼,似乎是在做决定,良久她终于睁开眼睛,颔首谢过那和尚。
纵使前路坎坷,她苏羌月也要闯出一片天,也要护住顾惜安。
花树下,那人穿着蓝衣,负着手等待着苏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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