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童:“不好,你先放开我。” 可丁央的力气真大,不愧是山区长大的少女,季童根本挣不开。 这时一只冷白的手伸了过来。 季童在闻到那阵熟悉洗衣粉味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人是沈含烟了。 她发现沈含烟力气可真大,一把就把丁央扯开了,然后那动作才稍微放柔,拍了拍丁央的肩:“冷静点。” 丁央呆呆看着季童。 沈含烟揽住丁央的肩:“有什么话等明天清醒了再说,我先送你回家。” 季童马上说:“我也去。” ****** 沈含烟叫了辆网约车,自己站在路边等。 丁央是真喝多了,靠在后面一棵树上,半睡不睡的。 季童站在沈含烟身边:“你刚去哪了?” 沈含烟:“送秦菲出去打车。” 季童:“她也喝多了?” 沈含烟:“没有,但她是一个刚高考完的高中生。” 季童发现无论如何把自己划入成年人的领域,总有种种迹象表明,她还是被沈含烟远远甩开了一大截。 沈含烟显然比她考虑的多得多。 季童有些别扭起来:“秦菲找你干嘛?” 沈含烟很简练的说:“表白。” 季童呆呆看着沈含烟的侧脸。 季童学美术,所以深谙各种人体线条的黄金比例,沈含烟的脸某种程度跟古希腊的女神雕塑很像,饱满的额头挺立的鼻子秀气的下巴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侧影。 沈含烟的表情总是很冷,可那种冷意反而让她更多了一层味道。 季童是完全能理解所有人都会被沈含烟吸引的。 比如之前R大自习室的学妹,比如骆嘉远。 可在季童的世界里,他们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都是自动被滑归到沈含烟既有世界的人。 而秦菲的一次告白,无疑横冲直撞的冲破了那条既有界线。 秦菲是季童这个世界的人。 季童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为什么秦菲可以,我不行? 她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 夜晚好静,而她的心跳好大声,如果还站得那么近,沈含烟会不会听到。 沈含烟瞥了她一眼。 季童吸吸鼻子,正要说话,就听沈含烟有些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放心,我不喜欢女生。” ****** 这时一辆车在夜色中滑到她们面前。 司机打开车窗看到沈含烟都惊艳了下:“美女,是你叫的车吗?” 沈含烟走到树边,把丁央扶上了车,然后转身叫季童:“上车。” 自己坐上了副驾。 司机一路都在跟沈含烟搭话,从全球经济形式聊到热播偶像剧,可无论是什么,沈含烟也只是淡淡“嗯”了两声。 季童在后座,看着沈含烟的头发从座椅靠背边露出一缕。 她发现心里有股气,像街边路过女孩手里的气球,手一放,简直能直接冲到天上去。 沈含烟是不是不知道,她这副高岭之花的样子,根本只会让人更想跟她说话? 丁央这时是真睡过去了,渐渐从靠背滑到季童肩头。 季童本能想躲,可总觉得沈含烟好像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 如果推开丁央,会不会让沈含烟觉得她太冷漠而不近人情? 季童觉得自己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但她一直都披着层柔柔软软的兔子皮。 毕竟从沈含烟刚才送秦菲出去打车的举动来看,她们都不过十七八岁的孩子。 季童只好一脸别扭的让丁央靠着。 丁央根本说不清自己家住哪,还是季童打电话去问陈宇,陈宇说他帮忙查下。季童给陈宇打电话的时候,丁央好像也看了她一眼。 等终于把丁央送到了家,沈含烟和季童站在路边等车。 季童有两个问题憋了一路,第一个问题是:“沈含烟,你刚才为什么要喝酒?”
第52章 沈含烟整个人喝完酒后的反应真的很奇怪。 她酒量极差,但不吵不闹不多话,就是一切行为都变得慢吞吞的。 比如这会儿她慢慢看了季童一眼,很久才说:“因为家里有酒。” “家里有酒不奇怪,是你买的吧?是想和我一起喝的吧?”季童急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一个人把酒全喝了?难道是怕我看到之后偷喝?” 又过了很久,沈含烟才说:“可能是的,你还小。” “我不小了。”季童转了个身站到沈含烟面前,变成背对马路:“沈含烟你总说我还小,可我早已经过了十八了,而且,也从高中毕业了。” 这时她们叫的车开了过来,因为绕了很久的路开过来时很急,一脚急刹停在路边,带起夜色中的一阵风。 季童的格纹裙角被扬起,连同她白衬衫的水手服领,夏夜里有风,吹着她额前整齐的刘海飘飘扬扬。沈含烟同住后不久就发现,季童熟练掌握了自己剪齐刘海的技能,这会儿她白皙的额头露出来。 灯光暧昧着昏黄,但也不是完全不刺眼,季童站在灯柱下微微眯眼,看着沈含烟,眼神一点不回避的。 这让她看上去脱离了兔子的形象,更像一只充满攻击性的猫。 沈含烟率先移开了眼神:“别那么看着我。” 季童伸手拉了一下沈含烟的手腕:“我还有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可能喜欢女生?” 这时司机滴滴按了两声喇叭,沈含烟找到借口一样拂开季童的手腕,自顾自的上了车。 季童跟上去坐在后座。 一路无话,窗外的灯光是什么颜色,她俩就是什么颜色。 暖黄的路灯拂过,像浪一样,先浸湿沈含烟放在膝上的手,然后是挺立的鼻尖,然后是毛茸茸的额角,直到利落束起的马尾。 然后拂到后座季童粉白色的膝盖上,浅灰色格纹的裙角上,直到她玻璃一样的眼珠,也变为了同一个颜色。 从暖黄的路灯到浅粉的霓虹,再到某家新潮KTV诡异的牛油果绿,所有的灯光都像海浪,而沈含烟和季童像漂浮在同一片海的两个人。 沈含烟没有拒绝那些灯光在她身上胡作非为,任由自己不断变幻着和季童相同的颜色,这让季童的心情好了一点。 直到两人下车,季童默默跟在沈含烟身后。 小区里有一盏路灯很怪,灯芯坏了一半,一半亮着明媚,一半暗着阴霾。 季童看了一眼那路灯,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那灯芯上走钢丝的人,她和沈含烟,要么掉进明媚那边,要么掉进阴霾那边。 如果季童真是只软弱的兔子,她就任由这件事一直拖下去了,直到命运如巧合般帮她们做出其中的某个选择。 可她不是。 于是她跟在沈含烟身后拉了下沈含烟的胳膊:“沈含烟等等。” 沈含烟所有的动作都如开了电影慢放,缓缓的停下脚步,季童不知她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但她等不及了,她直接绕到沈含烟面前抱住了她。 沈含烟好像很慢很慢的抖了一下。 因为两人同住以后,季童其实就很经常抱沈含烟了,但那都是充满小孩子撒娇意味的抱,她往往贴在沈含烟背上,伸手环住她的腰,脸贴在沈含烟的脊骨上蹭两蹭。 然后现在,这是一个霸道的充满攻击意味的抱,她张开双臂,把沈含烟整个人连同两只胳膊锁死在她的臂弯里。 她问:“你是不可能喜欢秦菲?还是不可能喜欢任何女生?” 她的脸贴在沈含烟肩头,耳畔一阵剧烈的心跳,她感受着沈含烟美好起伏的身体,根本分不清她听到的心跳,是沈含烟的还是她自己的。 她忽略了一点,就是无论她气势怎么足,但沈含烟力气比她大,而且喝了酒力气就更大。 沈含烟用力一挣,她就真的抱不住了。 季童忽然想不知沈含烟小时候有没有放过羊?她现在就像沈含烟面前的一只小羔羊,因为客观力量上的绝对劣势,只能任沈含烟宰割。 沈含烟要推开她了。 季童认命的闭上眼。 可是。 像蒲公英的种子轻柔被风吹向远方,像蜜蜂在给花园里最娇嫩的一朵花授蜜,像清晨初醒时睫毛尖的第一阵颤动。 沈含烟在用很大力气挣脱了季童的怀抱后,那么轻柔的,缓缓伸手抱住了季童。 季童呆呆的,感受着沈含烟的掌心贴在她背上。 到这时,她又是沈含烟怀里一只软软柔柔的小兔子了。 可是沈含烟说:“我不可能喜欢任何女生。” 季童近乎是呜咽了一声:“为什么?” 接着,沈含烟的手以同样轻柔的姿态落在了她后脑:“因为人生已经很难了,季童。” “人生,是很难很难的。” ****** 接着,季童开始了她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 她告诉沈含烟:“我想去打工。” 沈含烟:“去哪里?” 季童:“奶茶店。” 沈含烟:“会比你想象的难得多。” 季童:“你怎么知道?” 沈含烟:“因为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在奶茶店打过工。” 季童咧嘴笑了:“我能吃苦啊。” 其实沈含烟的确觉得,季童比看上去能吃苦得多。 本来沈含烟很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开始管季童的学习,她应该对人生的艰险有更加客观而充分的认识,不应该高估季童有季唯民这个靠山后的顺遂程度。 说到底,人最后能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沈含烟后悔的点在于,从艺考后开始恶补文化课也不是完全来不及,但比高三伊始就开始学要累得多。 而小兔子看上去过分娇气柔弱。 令沈含烟没想到的是,季童除了那次痛经摔过一次笔,其他每天晚上都很听话,沈含烟让做多少题就做多少题。 到季童高考完,沈含烟已经完全不担心季童的文化课成绩,这其中固然有沈含烟逆天学习方法的功劳,但其中的过程季童不可谓不辛苦。 熬到后来,季童每天一双眼都红红的,真像只兔子。 但她一句抱怨都没有过,好像真把沈含烟的那句话听进了耳里——“人生中最想要的,要靠自己牢牢抓在手里。” 那么,季童最想上B服,沈含烟就让她上B服。 ****** 季童去奶茶店打工本来只想试试,但得知沈含烟在奶茶店打过工后,她就非去不可了。 第一天还没完,她就深深体会到了沈含烟说得没错。 备料切水果准备杯子贴标签打冰块冲奶茶洗工具,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季童作为一个刚刚十八岁腰很好的年轻人,站了大半天后,已经开始猛捶自己的后腰。 跟季童一起当班的也是个刚高考完的女生,巧的是也是H中的,不过季童天天在学校当隐形人,对她没什么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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