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含烟在翻冰箱:“没想到你要来,菜不多了,番茄炒蛋和玉米炒兔丁可以么?” 季童心想:哦我吃我自己,但是可以的,沈含烟你给我吃毒药也是可以的。 沈含烟拿着菜走进厨房,季童跟过去倚在门框上看她忙。 沈含烟切着番茄问:“突然回英国,是有什么事么?” 季童:“没什么事,就是之前公司有些事没交接清楚的,去对接一下。” 她并不打算把官司缠身的事告诉沈含烟。 也许是因为遇见沈含烟时她还太小,她心里总是存了一份执念,一门心思想要证明—— 我也能独当一面了,我也能自己处理很多事了,我也是个和你平起平坐的大人了。 好像这样,她就能拿到沈含烟和季唯民那成人国度的入场券。 好像这样,她就能改变什么似的。 沈含烟做饭动作依然很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端着两个菜放到餐桌上时,季童发现自己是真饿了。 之前以为自己要长期流放英国时还没觉得什么,这次重回祖国母亲怀抱后再去英国,就觉得“美食荒漠”这个评价也不算对不起他们。 沈含烟面前那只白瓷小碗空空的,拿着筷子吃了两块兔丁,相较于季童狼吞虎咽干掉半碗饭的模样,沈含烟优雅得像个女神。 上天也的确处处眷顾沈含烟,她那张清秀的脸,在餐厅普通一盏灯下,都玉一样的发着光。 季童甚至觉得自己不配跟沈含烟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吃的还是沈含烟亲手做的饭。她鼓着腮帮子问:“你不会在减肥吧沈含烟?” 沈含烟吃了一点菜后,就伸手把放在餐桌上的曲奇袋子拖过来了。 她说:“我吃这个,不行吗?” 季童有点意外也有点欣喜。 因为沈含烟是个不怎么吃零食的人,所以她买这包曲奇时很忐忑,怕沈含烟一口都不吃,她心里卑微的愿望是哪怕沈含烟小小尝一口,排几个小时的队也值了。 问题不在于一块曲奇。 而在于世界那么大,所有她见过的风景、吃过的美食、听过的音乐,她都想跟沈含烟分享。 她不知道跟季唯民纠缠完后、她和沈含烟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她只知道往后几十年的漫漫人生,她见过的每一片枫叶、吃过的每一块曲奇、听过的每一首唱诗班颂歌,她都还是想跟沈含烟分享。 沈含烟可以像这样怨她烦她,一辈子怨她烦她,至少那也是一辈子。 就是不要不理她。 沈含烟纤白的手指打开袋子,曲奇油润咸香的味道飘了出来。 那曲奇真的很大,沈含烟脸又小,一块曲奇快赶上她半张脸那么大了。沈含烟想了想把曲奇掰开,放了一半回袋子里,另一半喂进自己嘴里。 不夸张的说季童有种这曲奇被开了光的感觉。 她腮帮子鼓鼓的吃着沈含烟做的菜,沈含烟吃着她买的曲奇。她吃东西窸窸窣窣像只兔子,而沈含烟像猫、像豹,利落又轻巧。 季童因为太饿吃得太快,这时一整碗饭已经扒完了,放下碗鼓着腮帮子问沈含烟:“好吃么?” 沈含烟:“你知道我小时候住在山里,老家的人每半个月会去赶一趟集,集上有一种老式点心摊,用很大的透明塑料袋套着纸壳箱装着各种吃的,其中有一种桃酥。” 沈含烟说出“桃酥”两个字的时候,季童心都快跳出来了。 沈含烟继续说:“那种桃酥是葱油味的,特别特别油,现在应该早就没人那么做了。”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问季童:“你是从哪里买到这么油的曲奇的?” 季童高兴得想尖叫。 虽然她和沈含烟年纪差四岁,小时候一个生活在南方一个生活在北方,家境更是迥异,但她们竟然被一块英国曲奇,撩动了大脑海马体的同一部分。 原来我们还是有共通点的啊沈含烟! 虽然她表面只是没什么表情的说:“哦,就路边随便买的啊。” 季童并不知道,那种油润润的桃酥,几乎算沈含烟童年吃过的唯一零食,之后她二叔越赌越凶,她奶奶就对她越来越苛待了。 小时候不吃零食是因为穷,长大了不是零食是为了健康。 但沈含烟今晚又把另外半块曲奇拿了出来,细碎的粉末掉在大理石餐桌上,像一颗颗金沙。 她把曲奇喂进嘴里后问季童:“你一点都不吃么?你不会给我下了毒吧?” 那一刻季童忽然很想问:要是我真给你下了毒,你还吃么? 她站起来,绕过餐桌向沈含烟那边走去,托起沈含烟的下巴。 然后,吻了上去。 沈含烟手里的曲奇掉在餐桌上,摔碎了摔出了更多的金沙,能不能一颗颗拼出时间的长河,将她和沈含烟就此掩埋。 沈含烟嘴里的曲奇则交融在她俩齿间,融化在沈含烟柔嫩的唇上变得绵软无比,被季童一起吮了进去,舌头轻舔着。如果这曲奇没毒,她们一起生,如果这曲奇有毒,她们一起死。 沈含烟的手颤着一勾,季童趁着她反悔前,顺势跌坐在她腿上。 她捧着沈含烟的脸,安静的空气里都是她们深吻的声音。季童这段时间在忙经济论坛的事,她以为自己忙起来就少想沈含烟一点了,现在发现根本不是。 沈含烟只是被她强行压抑在心里,一见面就引燃燎原的火,给她铺天盖地的报复。 她想把沈含烟的唇吞进去,她在沈含烟的膝头轻扭腰肢、让沈含烟不得不更紧的抱着她,她想对沈含烟索取更多,也想沈含烟也对她索取更多。 也许温馨的灯光和家的氛围的确让人放松,她们在葱油曲奇又甜又咸的气味里接吻,沈含烟一时没有推开她,腿轻轻微动。 季童感受到这鼓励,把沈含烟抱得更紧,然而这时,她头上的帽子忽然掉了下来。 季童一下子站起来:!!! 沈含烟错愕了一下:“怎么了?” 季童:“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要先走。” 她慌不择路的跑出去,好像忘了什么,却也顾不得想了。 突然掉下的帽子,像灰姑娘遗失的水晶鞋,把一切打回灰扑扑的原形,她好久没洗油腻腻的头发暴露在沈含烟面前,还被帽子压塌成那样子! 她刚吻下去的时候可没想进展到这一步,她绝不能让沈含烟在今天要她!这跟她想象中完美的夜晚相差太远了! 一路从沈含烟家的小区跑出来,季童打了辆车,开出好远了一颗心还砰砰跳着,她打开一点窗,让夜风吹着她发烫的脸。 最近有雨吗?还是说风只是沾了夜晚的湿气?吹在脸上,和她的身体一样潮湿。 她不自觉的动了动腿。 哦妈的!她直到这时才突然想起:她把行李箱忘在沈含烟家了! 她打电话之前十分犹豫:要是沈含烟叫她回去,她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吗? 但这个电话不得不打,像老天给她们的一个机会,沈含烟接了,她小声说:“我把行李箱忘在你家了。” 要叫我回去吗,沈含烟? 但沈含烟只是冷冷的说:“我今晚有点累了,你明早再来拿吧。” 电话就断了。 ****** 沈含烟挂了电话先去洗了个澡。 她对自己今晚的表现十分不满。 有时候她觉得她知道自己对季童抱着怎样的感情,有时又觉得自己一无所知。 刚才抱着季童的时候,她动什么腿、给什么回应?难道她会允许自己要了季童?这是不可能的。 可身体的本能太不受控。 就像沈含烟觉得自己不嗜甜,可季童坐在她膝头如一颗洁白的奶糖,凝练了她对这世界的所有期许。 但是。 她严厉的告诫自己: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沈含烟。 你所能做的,只是和季童这样纠结着怨怼着,直到季唯民这件事处理完。 沈含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又响,她看了一眼接起来:“王律师。” 王律师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我回来后又去处理了别的客户的事,才来得及给你打电话,你那个小朋友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沈含烟:“谢谢,麻烦你了。” 王律师:“没什么麻烦的,我也收足律师费了。” 只不过如果不是沈含烟拜托,按王律师现在这炙手可热的程度,她不会接这类型的案子了。 王律师:“我们都太忙,上次我姐那化学专利的事,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当面感谢你。” 沈含烟:“没什么,举手之劳。” 王律师笑笑:“那我这也算是举手之劳了?你放心,小朋友的事我会管到底的。” 沈含烟刚要挂电话,王律师又说:“对了。” “一起去机场的时候,我看小朋友拿了包曲奇宝贝得不行,都没舍得放行李箱里就怕弄碎了。你知道是哪个牌子的曲奇吗?” 原来压力大的律师,也爱吃甜食。 沈含烟顿了顿:“我不知道,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帮你问问。” 王律师笑笑:“还以为你跟小朋友很熟你会知道呢,你要是问到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挂了电话沈含烟走到餐桌边,又看了看那包曲奇,简简单单的复古牛皮纸,没有任何标签。 明明已经刷过牙了,沈含烟却忍不住又把那袋子打开,掰了一小块曲奇放进嘴里。 奇怪,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爱吃零食的人了。 ****** 季童回酒店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直到满头满身都变干净变香了,她才松了口气。 这次去英国行程很短,她没带多少衣服,所以即便行李箱忘在了沈含烟家,她还有很多问衣服可换。 只不过换衣服之前,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她的身材和沈含烟很不一样。沈含烟是一颗饱满的果实,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浑圆的地方浑圆,处处透出成熟的味道。 而她到现在还是少女的身材,骨量小,胳膊、腿和腰都是细细瘦瘦的,各种起伏也很含蓄。 她想了想,没穿睡衣,躺回床上盖上被子。 在她十八岁拿相机偷偷对准的时候,沈含烟最后刹车拒绝了她,如果那还可以说是因为道德。可现在她从英国回来后,她已经快二十三岁了,沈含烟还是拒绝她。 哪怕到了今晚那样的氛围,沈含烟还是没叫她回去。 因为她是缠着沈含烟的噩梦吗?还是…… 她没忍住给沈含烟打了个电话:“我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吗?” “什么?”沈含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迷糊,像是已经睡了。 怎么可以已经睡了呢! 季童一咬牙,压低声音:“我想你……” 后两个字无限压低,她都不确定沈含烟有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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