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看不出。”禹先生瞥了木舟上两人一眼,“你要是不想救杀人凶手的话,等他们上船我看过后再扔下去也不迟。” 船舷上就挂着绳子,绪以灼听闻此言解下绳子就扔入江中。 两人划船划得更卖力了,船只飞快地向扔下绳子的位置移动。 终于划到船下,站在木舟前部那人迫不及待地伸手要够绳子,然而此时木舟猛地一晃,那人的手抓了个空,险些直接栽倒进水里。 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一低头,就看见一对黑洞洞的眼眶。 * 久久感觉不到有人抓住了绳子,绪以灼十分茫然。 “不是已经划到了吗……”绪以灼喃喃道,趴在船舷上低头往下看。 手中的绳子突然被扯了一下,可是绪以灼已然看见了船下的景象。那支木舟已然倒扣在水里,舟上那两人没有发出一声求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此时抓着绳子的……是一条无目鲛人! 绪以灼瞪大了眼睛。 手上传来一股巨力,绪以灼没来得及松手,便被连人带绳子拽下了船! 绪以灼大脑一片空白。 坠落的过程只有一刹。 这一刹绪以灼的脑子里只蹦出了一个词:溯回舟! 传说中可以渡过忘川,接回亡者魂魄的溯回舟! 绪以灼取物的速度没有这么快过,可是她却拿错了地方,这几日她用惯了帝襄给她的金簪,一时之间竟是忘了溯回舟在游戏系统的包裹里。 绪以灼只来得取出她寻到的第一样的东西。 绪以灼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已然做好了被无目鲛人拖入江中的准备。 啪。 一声轻响。 绪以灼落到花瓣之上,滑落莲心之中。她惊魂未定地睁开眼,手中捧着一朵随风摇曳的墨莲。 绪以灼怔怔环顾四周。方生莲镜现身的那一刻,一朵硕大的莲花在她身下盛开,稳稳地接住了她。而她睁眼之时,白莲次第开放,转眼间布满了离断江面。 天地间好像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切都在莲丛中寂静无声。作者有话要说:太难了,社团活动就搞了好久。 码完字还要去写作业TVT
第31章 绪以灼整个人都懵了。 莲花不知开到了何处。肉眼所见之处皆是洁白如雪的莲花,覆住了江面。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说整条离断江都开满了莲花,绪以灼也会认真思考一下可能性的。 绪以灼低头往下看,莲花之下依稀可见江面。她正好对上水下一对漆黑的眼眶,她从那对没有眼珠的眼眶中感觉到了不甘情绪。眼眶很快就消失了,光滑的黑色鱼鳞一闪而过,无目鲛人一甩鱼尾从水下游开。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看样子在这些莲花面前无目鲛人知难而退了。 绪以灼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头顶忽地响起一声状似感慨的轻叹。 绪以灼下意识地把方生莲镜藏在身后。 禹先生慢慢走到船头,扫视了一眼江上莲花,又居高临下地看着绪以灼:“这些花你弄出来的?” 眼下这情况,绪以灼不认也得认,死咬着不承认也没有会相信。她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禹先生挑了挑眉:“这阵仗,可不像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能做到的。”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绪以灼身下的白莲:“能够逼退无目鲛人的莲花,想来也不会是普通的莲花。” 绪以灼不动声色地把方生莲镜收回莲花金簪,回以禹先生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修士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保命的东西,我有也不奇怪吧?” 禹先生笑了笑,绪以灼看着他不自觉眯起的眉眼,觉得他这个时候就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只听禹先生说道:“若是其他东西我也不会意外,但你这保命的物件,模样倒是让我不禁想起一个人来。” 绪以灼心里头一紧:“什么人?” 她心里头拼命祈祷,帝襄可千万别在修真界犯下过什么惊天骇俗的大事。 “你不知道?”禹先生意味深长,“若是提到莲花,恐怕修真界一半的人都会想起那位。” 绪以灼无辜道:“我只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练气期修士。” 禹先生含笑点头,脚下的船现在还被绪以灼弄出来的莲花包围着,他显然一点儿也不信。 绪以灼有些紧张地问道:“所以那个人是谁?” 禹先生倒也没有吊着她胃口,恐怕心里头也在猜测绪以灼是不是明知故问。他说道:“那人是千年前的修真界第一人,被各道修士们称为帝女。” 绪以灼心说恐怕就是那个坑货了。 她知道帝襄修为极高,但不曾想过她竟是修真界第一人。这个第一人的名号也不是人人敢当的,至少君虞是因为百年内未逢敌手,自身天赋卓绝直指飞升,世外楼楼主的身份在修真界又地位超然,才被尊为修真界第一人。帝襄在修真界必然也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只是回顾和帝襄共处的那段时间,绪以灼捏不准帝襄在修真界有的究竟是美名还是恶名。 为求保险她还是又问了一个问题:“帝女只是尊称吧?那她的名字是……” 禹先生伸出一根食指比在唇前,示意绪以灼噤声。 “不能说哦。”禹先生道,“虽不知那位帝女是否仍在世间,但若是她活着,你说出她的名字可是会被她听到的。” 绪以灼:“……” 这是什么大反派的设定啊?不对,帝襄她该不会真的是这个游戏里的大反派吧? 《黄泉镜》这种题材的游戏里有一个大反派一点儿也不奇怪,绪以灼想了想现在吃香的反派人设,又对比了一下帝襄,突然觉得这个猜想非常之合理。 绪以灼不禁沉默了。 现在的修真界第一人曾向我抛出过橄榄枝,我坚定地拒绝了伟光正的正道NPC,现在却在给疑似大反派的曾修真界第一人还债。 绪以灼垂死挣扎:“那位……曾经的修真界第一人,她一定给修真界做出过很多贡献吧?” 禹先生微笑着点点头:“她以一己之力灭门了修真界半数世家,确实是,非常大的贡献呢。” “非常大”三个字禹先生特意加了重音。 绪以灼独自凌乱,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突然听见禹先生奇怪地“嗯”了一声。 绪以灼回过神来,不解地抬头看去,已经听到了一串虚浮的脚步声。禹先生说道:“你怎么出来了……咦?” “谁啊?”绪以灼从莲心站起来也看不到甲板上的情况。 “那个小孩子……”禹先生随意抛下一句,紧接着也离开了绪以灼的视线。 船上似乎有一扇门被大力推开,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甲板上随之就响起了林禾骂骂咧咧的声音。 绪以灼:“?”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在不久后脚步声就消失了,甲板上的人停留在原地,绪以灼勉强能够听清他们说了。 先是林禾骂了一声:“才开船第一天,怎么这个时候进入了幻境?!” 禹先生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儿意外,他甚至还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起雾之时,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意外。我建议你先把这小子绑起来,自己回房中抱元守一。” 林禾沉默了一会儿,许久后才有些不情愿道:“船上劳烦先生守着了。” “好说好说。”禹先生道,“我们平洲船场好歹是收了钱的。” 话音落下后,绪以灼就听到了林禾带着方阅离开的脚步声。没过多久,禹先生就回到了船头。 绪以灼茫然地抬着头,看到禹先生后不解地问道:“方阅怎么了?” “进入了幻境罢了。”禹先生漫不经心道,“第一次从东大陆前往西大陆的人,在离断江一般都会遇到幻境。他也不知道在幻境里面看到了什么,要是没有人拦着恐怕就要跳进海里了。” 绪以灼又问:“那林姑娘为什么……” “离断江的幻境,任何人都有可能遇到。”禹先生指了指脚下,“离断离断,离的是红尘,断的是因果,但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斩断凡尘?” “修士不愿从西大陆来到东大陆,一个原因就是大多修士往返必须经过离断江,若是在幻境中忆起凡尘诸事,一个不好就要生出心魔,无缘大道。” “而去西大陆求仙问道的凡人,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割舍下凡尘的一切?许多人的仙途不是断在西大陆,而是断在离断江。” 三两句解释完,禹先生说道:“你也快点上来吧,那小孩儿进了幻境,恐怕你进幻境的时间也不远了……啊。” 禹先生稍显讶异。 他看着莲花上双目无神的绪以灼,感慨道:“还真是说来就来。” 禹先生轻飘飘跳下船,落在莲花瓣上时,好像落上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轻若无物的树叶。禹先生去看绪以灼的脸,发现绪以灼此时已经把眼睛闭上,神情平静得就跟睡着了似的。 她一动不动,看上去竟然颇为乖巧。一点儿也不像刚刚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直往江面奔去的方阅,当时方阅泪流满面,嘴里一直在喃喃念着一个词,没有发出声音,禹先生却看出了他正在唤的是娘亲。 禹先生叹了一口气。 绪以灼这样平静的表现却未必是好事。方阅反应虽然剧烈,但往往这样的人在斩断尘缘时也足够决绝。而如绪以灼这般,却像凡尘往事已如丝丝缕缕缠绕了她迄今的人生,无事轰轰烈烈,却诸事难以割舍。 想要扯下密密麻麻缠绕着的丝线,该是何其不易。 禹先生抱起绪以灼,脚尖一点莲心就跃上了甲板。绪以灼离开后莲花也没有消失,禹先生能够感知到它们不是真正的莲花,而是由灵气形成,也不知这些灵气什么时候能散去。 “真是太像了。”禹先生低声自语。 凭空生成的莲花,修为与实力完全不匹配的练气期。那位从西大陆消失匿迹后不知去了何处,天下之大恐怕无处她不可去,若是去了东大陆也是说得通的。 也不知道这个小修士和那位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还是得盯着些啊,禹先生想,毕竟当初,自己也是那位的部下。 * 绪以灼清楚地知道自己来到了幻境了。 对她来说,进入幻境带来的感觉和进入双生魔的记忆,看到庄夷的过去没很大的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后两者里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只能等一幕幕自行上演,又自行结束。在幻境之中,绪以灼却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指引她往一个地方走去。 绪以灼没有立刻跟着那股力量走,而是驻足打量自己身处何处。没一会儿她就看了出来,毕竟这是不久前她待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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