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以灼原先只知罗姑的脸一半完好,一半已成白骨,此刻才知道原来脑袋之下所剩的也只有骨架! 只怕是有些妖魔,都要比她更像个人。 从赤练山脉归来的罗姑,或许确确实实不是个人了。 巷子中倒着不少尸体,如果绪以灼是涂云洲土生土长的魔修,也许能认出来这些大半是四宗的大能。但她不知道,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那个唯一站着的人身上。 女修一身劲装,束着高马尾,未戴发冠,只用一根不细看都发现不了的黑绳绑着。绪以灼眼见的看见女修右手臂上开了一朵夺情花,就在她目光落上去的那一刻,女修干脆利落的用短匕将生了花的那块肉剜去了。 绪以灼心惊肉跳的同时,莫名觉得那把匕首有点熟悉。 还没等她从记忆中找出这把匕首的出处,背对着她的女修已然发现来人,她扭过了头,在看见来人面容的那一刻,女修波澜不惊的眼中凭生骇浪。 绪以灼亦是一惊。 这不就是她想要找的聂姑娘吗? 绪以灼高高兴兴就要上前,然而聂姑娘先一步开口,嘶哑的声音配合诡异的语气,听得绪以灼后背冒了冷汗:“罗刹女,你竟然还活着。” 聂姑娘没有留意绪以灼身后盛开的莲花,死死盯着那张化成灰她也能认出的脸。 “您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我们还以为您已经死了。”聂姑娘咧了咧嘴,“晚辈血莲宗血莲宗聂珂,家师顾无求,当年无名山谷中死于前辈之手。” 绪以灼一愣:“你要报仇?” 聂姑娘踩着失控的夺情花上前:“血海深仇,我这做徒弟的见着了仇人,总是要报的。” 一步后,聂姑娘便逼近到了绪以灼眼前! 刀尖在绪以灼眼中化作一点,很快便消失了,聂姑娘亦是僵硬了身形,举着匕首未能挥下。 绪以灼抓着一面红玉般圆圆的镜子挡在自己面前。 绪以灼从彤神镜后探出半张脸:“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困困困,明天还要上课,碎觉去了。
第152章 绪以灼同聂姑娘大眼瞪小眼。 聂姑娘很快就回过神来,人倒是没有再上前了,唯有刀尖移来移去,像是在思忖从哪里下手比较好的。 绪以灼提醒她:“我会拿彤神镜挡的。” 聂姑娘啧了一声,无趣地收起了匕首。她抬了抬下巴,问道:“你怎么在这,还扮作了这副模样?” 聂姑娘的语气很是嫌弃,看得出来有多么不待见楼惜红了。 绪以灼回头想想,只觉此事说来话长,她最初的打算正是去血莲宗寻聂姑娘。如今聂姑娘是见着了,她反而要回头抓紧离开涂云洲。 “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释。”绪以灼最后还是将心中言语按下不表,于她而言现在跑路才是头等大事,“我本来就要找血莲宗的人,你来了这儿倒正正好。彤神镜先还给你,待他日我有了空闲,再上门借用。” 绪以灼此时的话,可比她装作罗刹女让聂姑娘震惊多了。 直到彤神镜被塞到了手里,她还有些难以置信。 “彤神镜这等宝物,你竟然就这么还回来了?”聂姑娘看着绪以灼好像在看一个大傻子,“你下次再去血莲宗面见的就是宗主,可不一定能借到了。” “我身有要事,无法多做停留了。”绪以灼也没有办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来涂云洲,先还给你,免得你在门派里难做。” 聂姑娘收好彤神镜,也不和她客气:“那我便收下了,等你来了血莲宗,我会为你多说几句好话的。” 解决一件在心里挂念了许久的事,绪以灼觉得轻松了许多:“我先走啦!” 聂姑娘侧身为她让出一条道路,看着绪以灼匆匆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道:“我说,紫微垣不会被你买去了吧?” 绪以灼趔趄了一下。 聂姑娘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不要慌张,我没有争夺紫微垣的打算,也不会把你的身份透露出去,只不过……” 聂姑娘语气忽地严肃下来:“绪以灼,我不知道你和罗刹女是什么关系,也不打算追究,只是我要提醒你一件事,涂云洲怕罗刹女的很多,恨罗刹女的也不少。” 绪以灼明白她的意思,固然有很多人见到楼惜红就不敢动手,但也有些人会像楼惜红报仇。 “我明白,”绪以灼叹了一口气,“但我要一个身份。” 一个不容易追查到她真实身份上的身份。 “快跑吧。”聂姑娘只作提醒,不为绪以灼出谋划策,“如果有人打此过,我会想办法帮你拦一下,但也别太指望我。” 聂姑娘不是孤身一人,她作为血莲宗的代表而来,不可能因为帮助绪以灼把血莲宗牵扯进去。 “多谢!”绪以灼不再多言,转眼就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处。 聂姑娘确定绪以灼走远后,盘膝坐下,守在罗姑的尸体旁。钉在墙上的骷髅架子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她也不害怕,取出此番特地让宗门从云光海送来的海心焰,将残余的夺情花烧得一干二净后,饶有兴致地打量地上还未消失的莲花。 她不认得这种花,但直觉告诉她不要碰为好。这种看上去纯白无害的花,说不准比夺情花还要可怕。 随着绪以灼的离开,这些莲花烟一般在空中消散了。 聂姑娘正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这条巷子终于来了人。她抬头看了一眼是四宗的弟子,便不再多管了。 “罗姑一死,我亲手将其毙命,传信回去吧。” 有修士道:“聂长老,你可曾见其他人经过?” 聂姑娘挑了挑眉:“什么人?” 修士轻咳一声:“就是那拍得了紫微垣的……” “噢,紫微垣啊。”聂姑娘漫不经心道,“怎么,你清河派化虚门也想要?” “聂长老说笑了,”修士回道,“若有机会能将紫微垣这等至宝收入囊中,谁能不动心呢?” 聂姑娘就不是很有兴趣:“这里除了我都是死人,除你们外没有其他人来过。那拿了紫微垣的如果要离开涂云洲,不是往太平道,就是往落云山脉去的吧。” 这话很有道理,但聂姑娘完全是在胡说。 出涂云洲确实只有这两个方向,可出罗悟城哪个方向不能走,绪以灼就是往赤练山脉的方向去的。 清河派和化虚门的修士一下子就被忽悠住了,没往深去想,分成两对一对直奔太平道,一队往落云山脉跑。 聂姑娘支着下巴,百无聊赖。 她瞥了一眼罗姑的尸体,许是自己生性多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好像下一秒罗姑就会诈尸。但她检查了好几次,罗姑委实是死得透透了的。 一直到血莲宗的弟子找到了她,罗姑的尸体也没有动静。 “我多心了吧。”聂姑娘怀疑起自己来。 “聂长老,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两个小弟子中活泼些的那个问道。 “收拾收拾回宗门吧。”聂姑娘指指先前说话的那位,“我同你去安排回宗门的渡船。你辛苦一些,将罗姑的尸体收殓一下,直接回鼎天阁交给阁主,接下来的事他会处理的,做完后你就在鼎天阁等我们去找你。” 聂姑娘指向那个安静的小弟子。 眼下越靠近鼎天阁越安全,毕竟怀揣宝贝的,想要杀人越货的都在往城外赶。安排渡船的路上反而有些危险,聂姑娘不放心让小弟子自己去。 两个弟子都领了命,聂姑娘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有些头疼。她自己门人的尸身已经收殓好了,此番血莲宗死伤亦是惨重,也就两个小弟子修为低微,被聂姑娘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没过来。 回去后又要有一堆麻烦事了。 聂姑娘一想到那几个不对付的家伙絮絮叨叨的废话就难受得紧,好在这次意外把彤神镜带了回来,能少挨几句念叨了。 聂姑娘与性格活泼的小弟子,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一直安安静静,低眉顺眼没有说一句话的弟子抬起了头,眼中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讥诮之色。 小弟子从怀中摸出一只锦囊,却不是用来装尸体的空间法器。锦囊发出莹莹微光,藏匿许久,残破不堪的魂魄被吸入了锦囊中。 没有半点修为的人是看不到魂魄的,但小弟子自有自己的办法。他又找出了一副圆镜戴上,看着锦囊中不断冲撞,却无法挣脱束缚的魂魄笑道:“去过赤练山脉一遭,魂魄归来居然是这副样子。身不是人身,魂不似人魂,罗姑啊罗姑,你有今日真是看得人心情舒畅。” 罗姑的魂魄停住了动作,瞪视这张陌生的脸:“你是什么人?!” 小弟子摘下腰间玉佩,现出本貌来:“如此可认得出来?” “禹微生!”罗姑怒吼道,“你竟然暗算我!” 血莲宗的小弟子,正是禹先生假扮的。 罗姑怒视着他,如果不是此人对她的夺情花动了手脚,她怎么会这么快落败! 禹先生笑眯眯道:“我一直很讨厌你啊,会暗算你这件事自己猜不到吗?” 罗姑只觉自己要被禹先生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再死一次。 她死时便已陷入走火入魔,此刻魂魄仍在癫狂之中。 禹先生指着自己的脸:“你再看看,还能不能想起什么?” 罗姑半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恨自己不能逃出锦囊杀了他。 “唉,”禹先生叹了口气,“你再想想,你刚得到夺情花的时候,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罗姑死死瞪着禹先生。 禹先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答,有些遗憾道:“罗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你习得夺情花邪术,徘徊云光海沿岸,迫不及待就要找一个人试试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夺情花。只是第一次用,难免有点瑕疵,夺情花生食了那人的双腿后便枯萎了。你觉着定是因为那人只是凡人,想必活人血肉夺情花还是更喜欢修士的灵力,便找其他目标去了。” 罗姑浑浑噩噩间,搜刮出了当年的记忆:“是你?” “有幸不死,等到了今日。”禹先生心情很好地戳了戳锦囊。 昔日在她手下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被夺情花侵蚀为白骨的孩童,眼下却掌控了她的生死。罗姑恶狠狠地看了禹先生良久,忽然大笑起来:“夺情花啃食掉的肉。体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你就是再恨我,再想杀了我,这辈子都只能用傀儡出现在人前!” “我并不恨你。”禹先生淡淡道。 罗姑的笑声戛然而止。 禹先生蹲坐在地上,撑着半边脸回忆往昔:“最开始还是恨的,不过如果不是你,当年陛下也不会留意到我。跟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昔年仇恨甚是无趣,如今回想起来,我确实已不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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