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阁。”君虞此时的语气可与绪以灼想象中蕙心纨质的正道第一人没有半点关系。 在这罗悟城中,除了自己,绪以灼便只与平洲阁有所联系,君虞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平洲阁。 绪以灼若是私底下应了禹先生去夺那紫微垣…… 君虞闭了闭眼,发觉自己就是在心里也怪不了她的,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她当年就不该随随便便让绪以灼去了离生门,那些鬼修哪懂得如何教导弟子,将绪以灼教成了如今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她知不知道紫微垣究竟意味着什么?就算成功离开了涂云洲,被正道中人知道紫微垣在她手上停留过,也要永无宁日。 君虞不舍得怪绪以灼,毫无道理地埋怨离生门教导无方。 到底还是待在她的世外楼好些。 绪以灼不知道离生门平白无故背了个大锅,她被人死死纠缠住走不了了。 此刻她顶着楼惜红的壳子,敢对上罗刹女的,实力自然没话说,虽不至大乘期亦不远矣,一个绪以灼还好对付,一下子来了三个,绪以灼虽未落败,但也被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唯一的好事是她和禹先生及时分开了,不然拖着一个毫无修为的禹先生,绪以灼要装不下去直接摆烂了。 若不是迫不得已,绪以灼实在不想放弃罗刹女身份这么好用的大杀器。 玉笛翻转,击回大开大合正面袭来的白绫,绪以灼另一只手拔出半截既明剑,挡住背后冷箭。 在现代社会的她做梦也不会梦到自己竟然有这么“武林高手”的一天,身体在半空中反转,不过靠得不是腰力是灵力,脚尖把当头砸下的流星锤踢了回去。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对上这样的兵器,绪以灼看着心里就发怵,脚尖不存在的疼痛增加了。 绪以灼落在地上,还没有稳住身形,白绫又一次袭来。 以她的水平,一边伪装别人一边一打三真的有点勉强。 藏在袖中的离生镜一下下轻轻撞她的小臂,想要出来帮忙。 绪以灼分出一缕灵力安抚它:你不能出来。 她就是撕开楼惜红的伪装,也不能用离生镜,虽然离生镜真的很乖很好用,但她不能用这种可能被人发现她与离生门有关的法宝。 芳尽卷住白绫,绪以灼拉扯着它拨向一边,狐狸眼看向一直与她正面交手的白衣女修,即使绪以灼本身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在楼惜红这张脸的加成下,她眼神也莫名缠绵起来:“夺情花随时会失控,何必这么为难在下呢。” 绪以灼学着禹先生描述中的楼惜红,说话嗓音像在调情。 只不过楼惜红本人用这种语气说着我好柔弱啊,下一秒可能就把对手咔嚓了。 她们离走火入魔的罗姑也没有多远,夺情花已然开得遍地都是,围住绪以灼的三人也在用各自的手段抵御夺情花。 白衣女修一身装束清丽绝尘,然而气质和楼惜红是同一挂的,媚眼如丝地望了回来:“楼道友若是交出紫微垣,我师姐妹三人即刻散去,道友也免受了夺情花之害,何乐而不为呢。” 绪以灼脱不了困,她们三人也拿不下绪以灼,眼下倒像是在比较谁先扛不住夺情花了。 绪以灼啧了一声。 这三个魔修配合得天衣无缝,不露一丝破绽,白绫本是轻软之物,被白衣女修使出来劈山之势,用着流星锤的沉默男子反倒在旁辅助,补上白绫顾不到的间隙。最让绪以灼头疼的就是那个用箭的修士,除了出箭的那一刻,绪以灼完全捕捉不到此人的踪迹,她大半心神都用来防那不知何时何处射出的暗箭了。 很麻烦啊,真的很麻烦。 想要带走紫微垣真不容易。 绪以灼心知眼下就是无可奈何的时候,她是最经不起持久战的,打久了不知道还能招呼来什么,真来大乘期她弄不好就要被拖死在罗悟城了。这三个人不打败一个,她这里都走不出去。 绪以灼没什么实战机会,理论上学来的那些技巧没有融会贯通,她还是比较擅长一力降十会。 白衣女修发现“楼惜红”的气势陡然变了。 她松开白绫,顺手还把芳尽也收起来了,反手抽出一把不知来头,气息内敛的古朴的长剑,嘴角拉平,神情一下子冷肃下来。 脸还是那张脸,但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罗刹女的灵力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血气浓郁的令魔修都感到胆寒。然而对面人的灵力此刻却是完全往相反的方向转变了,变得中正平和起来。 就好像是一个仙修。 白衣女修都觉得自己的念头太荒唐,难道是有一个仙修伪装成了楼惜红吗?她容貌神态怎能与传说中的楼惜红一般无二,芳尽又是从何而来? “你是谁?”白衣女修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题已经脱口而出,“你和罗刹女是什么关系?” 绪以灼的伪装其实不是很高明,毕竟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了的。 “我要是罗刹女,还能和你们废话吗?”绪以灼没有回答白衣女修的问题。 要是罗刹女真在这,恐怕在照面的那一刻就把这三人弄死了。 绪以灼卸下了对夺情花的防御,灵力毫无保留地外泄,然而脚下血色的花并没有因为吞食到灵力开得更艳,反而转瞬枯死。 原先夺情花所在的地方,开出了朵朵莲花。 绪以灼心想,罗刹女和方生莲镜有关系,这本来就是事实嘛。
第151章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改变呢? 上古的神明,飞升的人仙,古往今来的大能或多或少都会思考这一件事,他们已然有了通天彻地之能,那么世间有没有一种术法可以将发生过的事情改变。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神或人成功过,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回溯光阴,过去已成定局,能改变的只有未来。 但是方生莲镜,却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过去”。 两道白绫交错袭来,被绪以灼随手劈开。她在之前也这么做过,只是这白绫法器难缠得很,一旦撕裂便是一化二,二化四,虽然力道也只剩下原来一半,但对绪以灼这种本来就能硬抗完整白绫的人来说,如此显然要麻烦上许多。 发觉此事后绪以灼便不用剑去对付白绫了,然而此时她又出剑招,白绫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分裂开来,如游龙一般的白绫此刻仿佛失了生命,软软垂下。 流星锤也轰然砸落在地上,砖石铺就的地面被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纹,莲花摇曳身姿,轻盈地躲了过去。 绪以灼再看白衣女修时,她的目光一片涣散,像是从极深沉的梦境中醒来,半截魂魄还留在梦里,不知今夕何夕。 无水自开的白莲瞧上去比夺情花不知要无害了多少,白衣女修并未轻视它,然而这些莲花宛如虚影,灵力击上去便落了空。在白衣女修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招数的时候,她和一旁持流星锤的男修就着了道。 绪以灼实际上的修为可是真真正正的修真界第一,虽然肯定打不过与她相差不大的君虞这等大乘期大圆满修士,但凭借方生莲镜,瞬间从三个大乘期都不到的魔修间脱困不成问题。 方生莲镜改变不了过去,它能改变的只有经历过过去的人。 白衣女修还没有从方生莲镜的影响中回过神来,跟根木头似的呆愣在原地,任由绪以灼光明正大地从她身边走过。 方生莲镜改变的可不是人的记忆,它将一段经历彻底从白衣女修的人生中删去了。简单一点理解的话,现在的白衣女修实际上是一个时辰前的白衣女修,而那不见了的一个时辰,未被方生莲镜的观察者记得她的这段经历,但对她本人而言,却是被彻底抹去了。 理论上而言,方生莲镜甚至可以做到将死去的人复生。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复活已经死去的人,是修真界古往今来的两大难题。对修士而言,**的湮灭不算死亡,只有魂魄归入黄泉才是真正的死去。被拽入黄泉的魂魄是无法归来的,但方生莲镜可以无视作用在一个人,一件事物上的任何改变,只要拥有足够多的灵力,就可以将生死逆转。 使用方生莲镜消耗的灵力取决于使用者想要改变的状态,逆转生死需要的灵力近乎无穷无尽,帝襄的手记里自认为无法供给,绪以灼觉得自己约莫也是做不到的。 不过她也没打算用方生莲镜做这种大事。 一个时辰以前钧天宴才开始了没多久,两位修士的状态在这一个时辰里没多少改变,绪以灼特地去看了一眼系统,她的蓝条只少了一点点,灵力储备目前十分充足。 绪以灼大摇大摆就要走人,刚越过白衣女修走出一步,让她头痛的阴寒气息由袭来了。好在她剑不离手,反手就将那支冷箭斩落。 藏在暗处的魔修终于现了身。 绪以灼回眸瞥了一眼,那个年纪不大的魔修少女就哆嗦了一下,不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对方生莲镜一无所知的少女完全不知道她的师姐师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知道自从夺情花枯萎,被雪白的莲花取代,她的师兄师姐就如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立在原地,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连“楼惜红”离开了都没有反应。但凡“楼惜红”挥出一剑,他们说不准就要命丧黄泉。 少女不知道这个伪装楼惜红的人是谁,只知道楼惜红的手段她们弄不懂,这个假楼惜红究竟做了什么事,她也看不明白。 绪以灼笑了笑:“你想阻止我?” 少女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一直藏在暗处,就是因为师姐妹中她的修为最为弱小,难以正面迎敌。如今师姐师兄已然落败,她对上绪以灼就是自寻死路。 少女咬牙道:“前辈若要动手,晚辈也会以命相愽。哪怕只纠缠上半刻,其他人也能过来了!” 少女威胁得很没有底气。 绪以灼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她清楚自己这趟是来干什么的,眼下可不是除魔卫道的时候。 绪以灼从怀中取出罗盘,一旦分散,想要找到彼此就不容易了,分开前禹先生直接把罗盘交给了绪以灼,让她脱困后直接走,不用再浪费时间找自己。 罗盘上,两点颜色深得近墨的红点叠加在一起,周边空了一片,恰巧堵在了绪以灼原先规划的路上。绪以灼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红点,迟疑片刻后,还是踏上了原计划的路线。 她拿出了方生莲镜就没有收回去,所过之处步步生莲。夺情花无法与方生莲镜所化的莲花抗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转眼间又化成了灰烬。 绪以灼察觉到夺情花开得似乎秘籍了些。 很快她就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长巷的拐角处,穷途末路的魔修被一柄血线凝成的长枪钉死在墙上。她的斗篷与衣裳破破烂烂,再也无法遮蔽身体,但衣下并未任何旖旎之相,只让见者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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