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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传一个亿

时间:2023-08-22 08:01:17  状态:完结  作者:白川芥子

  梁非鱼眼看着花枝攀上她的手腕,又深入被衣袖包裹的手臂。梁非鱼心存侥幸,一开始没有断臂求生的魄力,等她想这么做的时候,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无法控制哪怕一根手指,只能看着她的另一只手上也长出了梅花。

  梅花从盛开到凋零只需几息。

  双魂刀随着花调破碎,人的皮肤与血肉也一同裂开来,一瞬间爆发的疼痛让梁非鱼惨叫出声,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就好像落入了那红衣女子深不见底的眼中。

  梁非鱼脑海里只剩下自己会被活活痛死过去的念头,痛到极致之时她反而夺回了身体的一点控制权。此时她好似变成了一个凡人,全然感觉不到体内灵力的存在,梁非鱼哆嗦着调转刀尖,想要击碎体内那不知还是否存在的元婴,自裁也好过活活痛死在这里。

  就在刀尖快要刺入体内的生死一瞬,梁非鱼却好像听到了幽幽笛声。

  她心神一震,电光石火间察觉了眼前不合情理之处,她全身血肉若已碎裂,如何能执起双魂刀?梁非鱼立时扔下长刀,用力敲向系在腰间的腰鼓。

  梁非鱼平时多用双魂刀,可腰间幽明鼓才是她的本命法器。鼓有两面,一面可毁人心神,一面可破除幻术。梁非鱼敲响了足以击碎化神修士所构幻境的一面,眼前迷雾散去,哪有什么梅花,哪有什么女子?

  梁非鱼冷汗粼粼,发现自己正跪在盈尺积水之中。四下望去自己确实身处先前所见的山谷中,可她方才经历的一切宛如一场幻梦,梦醒后一切消散,不见踪迹。

  自己可是进入了哪位大能构建的幻阵,还是中了谁的幻术?梁非鱼心中无比茫然,不知何为真何为假,那女子是否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自己又是何时踏入虚妄之中。

  如果自己没有幽明鼓,即便那一刀没有击碎元婴让她横死当场,也会在幻境的折磨下被痛死。

  既然看不穿这幻境,那就别再纠结,好歹是死里逃生了。梁非鱼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一动却察觉膝下触感不対,似乎不是泥土。

  梁非鱼不解地低头看去,一眼便教她吓得失声尖叫,她膝下自然不是泥土,而是无数堆叠的尸体!

  身为魔修,梁非鱼自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她自以为无论多么惨烈的景象自己都不会恐惧,可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处于噩梦之中。

  谷底铺满了尸身,不知有多少具,不知堆积了多厚,不知蔓延到何处。那些浸湿了她衣衫的也不是积水,而是漫过了尸山的血水!

  梁非鱼再也没有起身的力气,捏碎了师尊交给她的玉牌后,就跪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一味地发抖。她不清楚过了多久才等到来寻她的同门,她同门御剑来到山谷上方,看清谷底惨状后也吓得从天上掉了下来,不过他们未曾入过幻境,好歹是将梁非鱼带离了山谷。

  遭逢此劫梁非鱼险些道基尽毁,最后虽然撑了过来,修为也有五年未能寸进。等她能重新修炼之时,才有胆量去问当日那山谷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也才知道虽不清楚自己看到的红衣女子是虚是实,但那正是当年涂云洲声名鹊起的罗刹女的面貌。罗刹女自然不是红衣女子的名字,只是所造杀孽擢发莫数,容貌又美艳异常,才被涂云洲诸人称为罗刹女。

  罗刹女自称楼惜红,然而其身份来历无人知晓。直到罗刹女毫无征兆地消失,涂云洲的人也只知道罗刹女约莫是来自赤练山脉,修的似乎是凭杀戮精进的功法。有人干脆猜测罗刹女就是从黄泉中来,行事才会那般可怖。

  罗刹女走到哪哪就会死一个赫赫有名的魔头,将那魔头生前所得宝贝一并带走,笛声过处生机断绝。待走遍涂云洲,罗刹女下了一个战帖,寻仇者,谋财者,可往朔城之外,幽谷之中,十五子时,死生不论。

  罗刹女行踪极其诡秘,想要寻仇的,贪图财宝的,无论用上何种方法都无法寻得罗刹女。战帖一下,心思各异的人纷纷奔赴朔城。

  梁非鱼也有同门师长前去,自然没有活着回来。

  她当时不过小小元婴修士,这战帖哪是她配接的,自然也没人告诉她这件事。哪想得到她恰好在朔城,又被那倒霉的一卦带去了大战的谷里,罗刹女杀的那都是涂云洲恶名昭彰血债累累的大魔头,估计看都懒得看她这只小蚂蚁,只随意下了个幻术,这才让梁非鱼寻得一条生路。

  大战后不久罗刹女就杳无音讯,涂云洲的魔修只能乐观地猜测罗刹女可能受了重伤,已然陨落了,梁非鱼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倒是没有放弃卜算一道,只当自己当年学艺不精,哪想得到多年之后,她又会因为同样的原因栽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不久前她还为自己捷足先登而洋洋得意,此时只恨不得从未学过卜算的本事。

  吾命休矣。

  哪怕如今梁非鱼已是化神期修士,面対罗刹女的时候,她甚至升不起一丝求生的念头,放弃了抵抗等死。

  可罗刹女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绕到一张桌后,拎起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就跳出了窗外。

  梁非鱼自然没敢追,倚墙呆坐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一会儿都想不明白自己这次又是怎么活命的。想了许久,梁非鱼也只能把原因归咎于一些涂云洲魔修毫无根据的猜测上,有人坚信罗刹女只杀那些手头人命多的魔修,问就是因为那些人身上血气怨气甚重,罗刹女这个同样以杀入道的魔头十分喜欢。

  像梁非鱼这样対罗刹女有着深重阴影的人,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还当真不敢杀人。

  等确定罗刹女対她不感兴趣,已经走了之后,梁非鱼赶紧传信同门:“别再追了,紫微垣在罗刹女手上,赶紧离开罗悟城!”

  如今这些人的实力可不比当年那些高上多少,还抢还抢那不是纯纯送死吗?

  此条信息,在小范围内流传了起来。

  绪以灼不知道为什么堵截她的人少了许多,不禁怀疑起他们是不是要集合在城外搞个埋伏。

  只是敌人虽然少了许多,还是一波接着一波地来。打得多了绪以灼也熟练起来,一击不能让対面失去还手之力也尽可能一击脱身,虽然不知道帝襄以前干过什么,但她发现罗刹女的身份真的很好用,很多人一认出来就跑了,她可不能出手太多,越晚露馅越好。

  “小心!”禹先生忽地开口,他提醒过绪以灼很多次,这次语气却比以往更凝重。

  “什么人?”绪以灼低声问。

  “四宗。”禹先生语速飞快,“不是寻你的,我们和罗姑撞上了!”

  最后一句话无需提醒绪以灼也已知晓。

  夺情花已然开到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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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闲了就想玩,忙了又想写。


第150章

  血色的花瓣微微蜷缩,点缀荆棘之上。夺情花一路疯长,绪以灼方低下头时一朵花开在她的脚尖,眨眼身后便开了一片。

  她收好灵力不让外泄,双手拢在袖中,怀抱玉笛往身后望去,蹙眉道:“罗姑要败了。”

  夺情花吞食灵力而生,绪以灼先前所见皆是覆于白骨之上,这一法术极其阴毒,也极难对付。有灵力处花开,力竭花方败,然而这用的多是他人灵力,夺情花主人的消耗微乎其微。罗姑心性可作刀刃,不可为良臣,便是她势力最盛之时也少有拥趸,她能压制住在涂云洲树大根深的四宗,除去帝襄化名楼惜红将棘手的魔修杀得七七八八这一原因外,便是靠这一人可当万人的夺情花。

  夺情花此刻无序生长,所经之处不见可供它汲取灵力的修士,那便只有一个解释——这些花是罗姑用自己的灵力供养的。

  夺情花消耗灵力极大,罗姑纵是有通天修为,按着开法不过多久也要被吸成人干了。

  绪以灼有点想换条路:“这人走火入魔了。”

  不是疯了绪以灼也想不出罗姑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对此她到没有什么意外,反而有种终于如此的感觉,她从第一次见到罗姑起,就觉得这个从赤练山脉归来的复仇者不太正常。

  “损人不利己啊。”绪以灼道。

  “你弄错了一件事。”禹先生认真指出,“对她来说,应该是损人利己的——罗姑一旦身死,这些失去控制的夺情花第一件事就是分食掉主人的神魂,然后凭借此力寻找附近的修士吞噬他们的灵力,直到再也寻不到活着的修士。”

  “夺情花平日的培养也要喂食自己的魂魄,所以即使知道这门禁术,也没几个人敢修的。”禹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老早就觉得罗姑脑子不太正常,估计就是被夺情花啃的。”

  “罗悟城里的修士太多了。”绪以灼四下看看,“这下乱子要更大了。”

  禹先生挑了挑眉:“你要解决吗?”

  “解决个什么啊!”绪以灼二话不说又拎上了他,“当然是赶紧开溜啊!”

  绪以灼自认是个好人,也许因为在和谐有序的现代社会长大,她和修真界许多人比还有点圣母,但她不是傻子,夺情花不是她处理得了的,不如趁乱赶紧跑。

  钧天宴汇聚了这么多大能,里面总有能搞定这件事的吧。再不济……再不济还有君虞在这呢!

  因为游戏三言两语的简介,绪以灼对君虞有着一种先入为主的盲目信任,君楼主光风霁月品性高洁,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罗悟城生灵涂炭的!

  而此刻在某人心中如同圣人的君楼主,正行走在一条暗巷中,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一手拎着重物,一手正抛掷着什么。她的身后有一道更加深重的影子,是一条刚刚拖曳出来的血路。

  铜钱相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待君虞走出长巷,回到灯火之下,三枚铜钱与此同时落回她的手中。君虞看了一眼卦象,收拢铜钱,放回了被她扔在一边,已然人事不知的修士身上。

  “多谢。”君虞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果不细听完全听不出其中疏离。然而在魔修生机断绝的尸体的对比下,君虞的嗓音瞬间显得惊悚起来。

  不过边上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在君虞未将大乘期修士的气息外泄之时,还有不长眼的魔修看她身上所戴皆非凡品,想趁乱杀人越货,然而在君虞腰间白玉剑出鞘几次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了。

  一剑一人,无论何等修为,皆是一剑斩杀。

  她杀的最后一个人正巧是一个卦师,眼下头顶黑云笼罩,不见星月,君虞难以施展星占之术,便借此人的法器占上一卦。

  六爻非她所长,但也勉强占出了一个方位。

  君虞未在任何一处停留,未寻得绪以灼身影,便立时去下一处。

  绪以灼消失得太过蹊跷,君虞不觉得世间还有谁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留一丝痕迹地带走绪以灼,只有可能是那人自己走的。君虞已然肯定绪以灼瞒了自己什么事,她没有追究的打算,只是罗姑血染钧天宴,罗悟城此刻太过混乱,君虞一刻见不到绪以灼,心中忧虑便一刻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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