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以灼在摆弄阵法,君虞却在观察身后的壁画,见她看了许久,绪以灼问道:“壁画有什么问题吗?” “这壁画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的,而是事后覆到墙面上的一件法器。”君虞收回目光,“不止是壁画,这屋里的陈设大多不是法器,就是在上面设了阵法。” 绪以灼明知故问:“它们有问题?” 君虞摇了摇头:“倒也说不上有问题,反而是对屋里人的保护了。这些布置既防外面的人攻击,也在防屋中的修士自己起了内讧。” 绪以灼道:“鼎天阁是真不想人在自己的地盘出事啊。” “鼎天阁毕竟不属于罗悟城,肯定不想麻烦落在自己身上。若非要在涂云洲找一个背景最为复杂的势力,非鼎天阁莫属。”君虞只提了一下,倒也没有深入去讲。毕竟她对魔域的了解大多来自前楼主,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这些事情绪以灼原先并不知晓,昨日在禹先生那待了许久,倒是都从他那儿知道了。鼎天阁确实坐落在罗悟城不错,但不代表鼎天阁就是罗悟城开的,而是各方势力都在其中掺和了一脚,由于钧天宴的特殊性,这些势力在鼎天阁的关系牢固又微妙,在历代阁主的经营下维系了鼎天阁长达数千年的公正。 哪怕事后调查证明与鼎天阁无关,罗姑也使其受了不小质疑,鼎天阁一口气憋了五十载,此届钧天宴拿出的拍品也不知他们下了多大的功夫才搜刮到,许多件在往届都可以直接作为压轴的拍品了。 拍品的名单随茶水一并奉上,既已开宴,也无需再藏着掖着。绪以灼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和从平洲阁买到的没有出入,平洲阁的那份还要更详细些。 戌时三刻,水镜中终于出现了第一件拍品,拍卖师的声音也一并传来。水镜中除了拍品再无他物,拍卖师只露声不露脸,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 绪以灼只瞥了一眼就不再关注,第一件拍品是一颗保命的仙丹,类似的仙丹她包裹里多的是,当糖吃吃吐了都吃不完。 还没有鼎天阁的点心有吸引力。 第一块糕点清清凉凉,丝毫不甜腻,也不知道原料是什么。 “……还挺好吃的。”绪以灼心想,紧张的心情也缓解了许多。 拍品一件件出现,又一件件卖出,钧天宴上皆上奇珍,从未有流拍一说。厢房布下了隔音的阵法,内外声音无法传入传出,无声之间数不清的灵石流通,有一些拍品甚至以灵矿拍下。饶是绪以灼自身资产在这明虚域无人能敌,与会者的豪奢也让她大开眼界。 等一盘糕点被绪以灼吃了一半,熟悉的宝物终于出现在水镜中,绪以灼毫不犹豫就叫了价。 “流明簪……”君虞缓缓念出拍品的名字,问道,“以灼对这个感兴趣。” 绪以灼给出的理由非常简单:“这个挺好看的。” 君虞轻笑一声,倒没多说什么,只若有所思道:“原来以灼也喜欢好看的首饰。” 她声音放得很低,绪以灼又可谓心怀鬼胎,一不小心就把这句话听漏了。 流明簪外形确实华美,但它本质上是一件已达仙器品阶的法器,足可作为一些宗门的镇派之宝。绪以灼也不管别人叫价多高,一有竞价就往上加,不多时便将其拍下。 大量灵石的交易必须借助专门用来储存灵石的空间法器,绪以灼将存有对应数目灵石的玉牌放在案上,传送法阵直接将其送了去。绪以灼又唤来侍者,让他即刻将拍得的流明簪送来。 厢房彼此隔绝,拍卖时竞拍者的身份同时是保密的,转送拍品的侍者皆为鼎天阁最为强悍最为忠实的修士,照理来说这个过程不会出问题。 但也只是照理而言。 直到又有三件拍品拍出,流明簪还没送过来。 绪以灼看向君虞:“不会出问题了吧?” 君虞长眉微蹙,也说不好此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绪以灼站起身来:“我出去看看。” 君虞本想唤住她,然而本届钧天宴的压轴珍宝,紫微垣在此刻出现在了水镜之中。君虞这才发觉,钧天宴竟然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她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一会儿工夫,房门一开一合,绪以灼已经走了出去。 君虞想了想,没有跟着出去。她轻敲了两下榻面,看着短暂的沉默后紫微垣的价格一路飙升,没有立时出价。 * 厢房外空无一人。 绪以灼呼出一口气,看来禹先生的布置没有出任何问题。 她取出黑玉半面扣上,一边走一边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待拐过一个拐角,出现在巡查侍者眼前的就是一个身着红衫的妖异女修。 绪以灼目不斜视地从侍者身边走过,脚步沉稳地往禹先生的厢房走去。
第147章 绪以灼一路上没有遇到几个人,禹先生的厢房外更是没有人守着,想来他都已经安排好了。绪以灼直接推门进去,禹先生盯着水镜头也不回,像是已经算好了绪以灼会在这个时间到。 她在一旁自己找了张矮榻斜坐下,随口问道:“叫价叫到多少了?” 禹先生一边操作阵法一边答道:“十三条灵矿。” 上品灵石储量高于万枚,且后续每年产出不低于五百枚上品灵石的才是可交易的灵矿,先前拍品中最珍贵的一件在灵矿出现后也停止了加价,而对紫微垣而言,这显然只是个开始。 果然禹先生继续道:“云宫的库房里还有百条灵矿没带走,这些东西外面都是查得到的,成交价应该会再高一点。” 绪以灼提出了疑惑:“能随身带这么多灵矿的人不多吧?” 有没有这样的身家是一回事,能不能短时间拿出这么多条灵矿是另一回事。拍得宝物的人走出鼎天阁后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所以钧天宴没有先交一部分钱后头再补上尾款这一说法,素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禹先生点点头:“外头来的情报不足,估计是拿不出来这么多了。但本就在涂云洲的势力,尤其是四宗,即使先前不知道有紫微垣,离得近的这个时候送钱也来得及。” 禹先生说着,又将一枚玉牌放入了传送阵。 叫价后必须把等额的灵石灵矿放入传送阵中,叫价才会生效,如若成功拍下鼎天阁能直接将钱收走,即使最后没有拍到灵石也会通过传送阵原数奉还。这样的设置保证了鼎天阁不会被赖账也避免了许多恶意竞价,但也使得成交额不会太高,毕竟随时调动大量金额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件难以实现的事。 “你成不成啊。”绪以灼看着价格一路飞窜,问,“带够钱了吗?” 禹先生拍拍被他放在案上的做成锦囊模样的空间法器:“平洲阁全部身家都在这了。” 绪以灼道:“干完这票你的平洲阁怕是也开不下去了。” 没有挂靠的情报组织最忌讳的就是站队某一势力,多年心血即将毁于一旦,禹先生看上去却毫不在意。 当价格叫到九十七条灵矿的时候,价格上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大多人是因为确实财力有限退出,也有些人是权衡过后打算硬抢了。 绪以灼站起身来:“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过去了。” 禹先生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镜,扔过去一张凭证,摆摆手道:“你快些过去吧。” 绪以灼接过象征禹先生身份的凭证,看了两眼收入袖中,她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将一块玉牌跌掉了禹先生怀中。 毫无防备的禹先生手忙脚乱接下,终于把目光从水镜上移开了,翻看了两下玉牌,不解道:“这什么?” “一千灵矿,借你的,用多少还多少。”绪以灼说着推门离开。 “你说多少?”禹先生不禁怀疑起自己做这副傀儡的时候是不是哪里出了疏漏,不然好端端的听力怎么出了问题。 “自己看啊,骗你不成。”说罢绪以灼已然反手合上了门,心道只放一千是怕吓着了你。 之后要去的地方,则是禹先生也无法打听到的了。 绪以灼走出一段距离后,在长廊静静等了一会儿,不到半刻钟就看到了巡逻的侍者。她叫住侍者后说道:“劳烦道友领我前去取下拍品。” 侍者不动声色地观察眼前白纱蒙面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目光飞快从她腰间的长笛上扫过,语气不显一丝端倪:“客人厢房外无人候着吗?” “不知去了何处。”绪以灼说着翻出自己的凭证,“不久前我拍下了流明簪,若未记错,我应当可以自己去取。” 鼎天阁只认凭证不认人,侍者查验过后,即便心有怀疑也只得压下:“自然可以,我这便领客人过去,只是需要暂时封闭客人五感,若是不愿,您也可以在厢房稍候片刻,我去将流明簪取来。” “不必,你封住便是。”绪以灼先前做足了功课,这会儿自觉背过身去。 侍者将一根细针刺入绪以灼颈**道,随着经脉被封,五感很快随之消失,绪以灼睁眼,一片黑暗中却有一个模糊的人形,正是在前面引路的侍者。 第一次失去五感的时候绪以灼只觉无所适从,好像整个人都被从世界剥离,然而在平洲阁试过一次后,她心里早就有了准备,神情自若毫无破绽地跟上了引路的人形。 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迈出的每一步都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绪以灼不知不觉间迷失了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直到侍者将细针抽出,五感回归,绪以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摆着无数面的水晶镜的房间里,她环顾一周,问道:“流明簪呢。” 侍者欠身道:“客人稍等。” 他从绪以灼那取来了凭证,走到一面水晶镜前,一抬手,竟是半条胳膊都没入了镜中,多一会儿又把手抽了回来。 而有一双苍白的手捧着玉匣,从镜子中伸了出来。侍者接过玉匣,又递到了绪以灼手上。 然而绪以灼看都没有看高价拍得的流明簪一眼,直接收入空间法器,问道:“紫微垣的拍卖可是结束了?” * 君虞端坐于榻上,原先自若的神色逐渐变至面无表情。 紫微垣价格变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与会的修士绝大多数已经后继无力了。君虞也出了两次价,为了以防万一她此番带了百余条灵矿,还有竞价的余力,只是此刻她已然毫无心情。 绪以灼离开了太久,久到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君虞目光越来越沉,厢房内防御的阵法由于她外溢的灵力起了反应。 几息后。 君虞蓦地起身,挥袖卷走案上的凭证,大步离开了厢房。厢房外空无一人,她心中不安的感觉愈盛。 心念微动,君虞目光沉沉看往了一个方向。 她感觉了熟悉的灵力扭曲,正是在小宴上杀死玄甲士兵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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