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以灼觉得自己好像在穿过一个水幕,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到冰凉的触感。进入光幕前后她都感觉到了周身灵气诡异的波动,她的气息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记下了。 穿过城门后,罗悟城的面貌终于呈现在她的眼前。 在东侧位于水中的城区,水道纵横交错,船只是主要的交通工具,主要的干道也有长桥相连。但修真界自有其特别之处,有些人直接踏水而行。 但这样人的到底是少数,城中修士低调异常,不想在钧天宴前招来祸端,大多人都像普通人一样在长桥上慢慢走着。 街边摊贩不知凡几,每个摊位前或多或少都聚着一些人。君虞见绪以灼对那些摊位很感兴趣,在一旁道:“钧天宴虽未开,但城中‘前席’已然开始了,任何来到城中的人都可以参与买卖。” 她说话间,一个摊子前起了争斗,似是买家想要强抢。 绪以灼震惊道:“直接抢也可以吗?” “强夺宝物在涂云洲不是稀罕事。”君虞淡淡道,“不过此时出手,委实愚蠢。” 果不其然,那人没跑出多远就被自天上降下的长枪扎入水中,方入水就被巡逻的士兵制住带走。 “罗悟城不会允许有人在钧天宴开启前就扰乱宴席,而高阶修士的目标多在钧天宴上,不会因小失大。这会儿动手的多半是小鱼小虾,连天上的阵法都对付不了,实在是自讨苦吃。”君虞说道。 “阵法?”绪以灼仰头看天,那灵力凝成的长枪从天而降,她却没有找到阵法的痕迹。 “是覆盖了全城的阵法,可监视也可制敌。”君虞按下绪以灼的头,“别看了,此时正在天光之下,我们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 听君虞这般说,绪以灼立时感觉到了不自在。 君虞想了想,又道:“这个阵法能容下的眼睛不会超过百人,操纵者只能勉强留意城中乱象,不会无缘无故专门监视某一个人。” 绪以灼点点头,这就是修真界的监控吧。 君虞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可要去看看?” 绪以灼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东西恐怕在钧天宴上才可能寻着了。” 君虞颔首:“那便受累,先随我去寻《连理录》吧。” 绪以灼惊道:“《连理录》竟不在钧天宴上。” 君虞无奈地笑了笑:“我所求也未必具是稀世奇珍,以灼多半是想岔了。” 绪以灼愣了一下,猜测:“是那种,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很厉害的书吗?” 越猜越偏。 君虞轻叹一声:“当真只是一本普通的手札。” 绪以灼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君虞回忆着从平洲阁买到的消息,带着绪以灼一直往西走。罗悟城被尊为涂云洲第一大城,规模也是涂云洲所有城池里最大的。走了一个多时辰她们才见到一个斜坡,正是四个城区的交界处。 如果忽视掉罗悟城的禁空令到天上看,就能看见罗悟城是个形状颇为方正的城市。白河经临此地河道骤宽,形成一小片弯月状的水域,罗悟城的东城区几乎完全建在水中。 待登上斜坡,才算是彻彻底底来到了岸上。 不像一些城池城中心是最繁华的区域,罗悟城最繁荣的是南城区的中心,那里是城主府和举办钧天宴的鼎天阁所在。四城区交界处当真就是普通的交界处。 君虞正要拉着绪以灼往西城区走,然而绪以灼忽然被街边某人吸引了目光,停下脚步惊呼一声:“禹先生!” 正一脸生无可恋表情打扫店门的伙计听到这一声停下了动作看过来,绪以灼见他抬眼立时摘下兜帽,指了指自己的脸。 禹先生眯了眯眼,一会儿后打了个哈欠:“是你啊,小姑娘长高了些。” 绪以灼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认出自己,不敢置信道:“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啊。”禹先生把扫把杵在地上,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全靠扫把把自己支着,“挺多年前……十几年,还是二十几年?你就是坐我家的船到西大陆去的。” 绪以灼没想到自己还能遇见那没多年前的故人,在清平镇与离断江上的回忆一时间都涌了上来,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还是欣喜。她拉住君虞的手腕,快步走到禹先生那边:“禹先生,你怎么到涂云洲来了?” 禹先生懒懒散散耷拉着眼皮,还未回答,君虞先道:“因为是这是另一个禹先生。” 禹先生看了眼君虞,笑了一声:“傀儡可以有很多个,我恰好就是被安置在涂云洲的这个。” 君虞抬首,看着门匾上“平洲阁”三字,道:“平洲阁果然手眼通天,都开到魔域来了。” 禹先生大笑:“买卖消息的店,哪有只在仙修间赚钱的道理。” 他侧开身,做了请的手势:“可要来店里坐坐?” 绪以灼下意识看向君虞。 “去吧。”君虞道,“想必你也有话想与故人说。” 绪以灼立时就开开心心地进店了。待她们都进去后,禹先生随手把扫把往门边一搁,合上了店门。 平洲阁内一下子昏暗了许多,不多时,墙上贴着的符文一齐亮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禹先生:无奖竞猜,还有人记得我是谁吗?
第136章 “我拿来当灯使,这可比蜡烛好用多了。”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禹先生将沏好的茶一人一盏放在绪以灼和君虞面前,自己也留了一杯,掀开杯盖吹吹热气,慢悠悠道,“涂云洲不易购得外界的茶,还望贵客不弃。” 君虞全不在意,绪以灼更是无所谓茶的好坏,别太苦就行。 “这些年不见,绪道友在修行一道颇有建树了。”禹先生意味深长道,这般说时目光却落在君虞的身上。 绪以灼垂眸看着杯中澄澈的碧色茶水,自然而然错过了禹先生的目光,苦笑道:“禹先生谬赞了,我欠缺的还有许多许多。” 禹先生状似无意提到:“当年与道友同行的那位老先生,今日怎么不见?” “老李啊……”绪以灼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这个名字就与清平镇一般,遥远得恍若隔世,分别的那一日不曾有道别,再提起这个名字, 第一时间浮现出绪以灼脑海的画面便是那盏飘摇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魂灯。 老李此时可还平安,他的魂灯可还亮着? 绪以灼按了按眉心,惦记的事情又多了一桩。 “来到西大陆不久后我们就分开了,我也不知道老李去了何处。”绪以灼目光从茶水上移开,抬首看向禹先生,“先生可是认识老李?” 禹先生挑了挑眉:“为何这么问?”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绪以灼道,“虽只见过几次老李与先生相处,但总觉得你们是认识的。” 禹先生沉吟片刻,道:“谈不上认识,不过恰好都听闻过彼此。” 绪以灼叹了一口气:“那想必先生也不知老李下落了。” “他去了何处我确实不知。”禹先生扬手道,“不过天下消息皆汇平洲,绪道友若有其余想问的,说不定我知道答案。” 绪以灼讶异地看着他:“当真?消息总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我吧?” 禹先生笑眯眯道:“都是熟客了,打个折好说。” 君虞轻抿一口茶水,蒸腾的雾气遮去了眼中寒色。 只有一面之缘何来熟客可言?绪以灼不熟悉平洲阁,她还不清楚吗?只怕此人是别有用心。 心中虽起了提防之意,但君虞并未直言。如果禹先生背地里无甚算计,绪以灼能与平洲阁交好倒是一件好事。 绪以灼最不差的就是钱,如果禹先生免费送她消息她心底还犯嘀咕,一听要付钱就安心多了。绪以灼立时问道:“禹先生可曾听说过《连理录》,你可知此书现在何处?” 君虞执着茶盏的手僵了一下。 禹先生的笑脸似乎也僵硬了一瞬,不过多年做生意修来的强大心理素质让他立刻就平复了心情,问道:“绪道友需要这本书?” 这问题问得绪以灼有些摸不着头脑,是不是她要的很重要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禹先生顿了顿,最后还是把后半截话说出了口,“只是有一些惊讶,绪道友所求,与我原先以为颇有出入。” “诶?”绪以灼更迷糊了。 禹先生脸上挂着让绪以灼心中有些发毛的笑容,他站起身来,搬过靠在墙上的梯子,不知做了什么原先只有一丈长的梯子骤然伸长,一直升到一个嵌入墙体的抽屉前。 平洲阁在外看是一座五层高楼,然而进去就会发现五层楼已经被打通为一层,五面墙除去用作照明的符咒,一丈以上皆是这样的抽屉。禹先生仿佛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嘿咻嘿咻爬上梯子,动作倒是麻利得很。 每个抽屉表面都有形似表盘的机关,禹先生调好机关后一把将抽屉拉开,无数玉色符文如蝴蝶般翩然飞出,钻进禹先生的眉心,禹先生阖上双目检索得到的消息。 趁着时候,君虞靠近绪以灼,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连理录》的消息我已大致知晓,无须再问。” 虽不知君虞为何要这般小声,但绪以灼还是用同样的声量回答道:“没准平洲阁有《连理录》的具体位置呢,这样就不用费心找了。没事的,我不缺钱。” 君虞无奈,这哪是钱的问题。 只是真实原因,更是难以言说。 不多时禹先生就睁开了眼睛,把抽屉推回去后爬下梯子,又回到座位上:“你这消息打听得倒是巧,两日前我刚拿到一份单子,《连理录》正巧就在那份单子上。这本书这会儿就在西城区的琅嬛书坊里,现在应该还没被买走。” 绪以灼记下禹先生在纸上写下的地名,认真问道:“怎么买?” “直接买啊,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给钱就卖。”禹先生不太理解地说,“原本得多花点钱,只买抄本那就便宜多了,刻录的玉简不用自带书坊就有卖。你要是对这类书有兴趣,我还能给你介绍几本贵的。” 绪以灼愣了又愣。 “那最贵的……要多少钱?” “最贵的呀,”禹先生摸着下巴思索,“你要问最贵的那我还真不知道多少,毕竟最贵的还没在市面上流通过。如果你真想知道,就得去问问那个宗门的人了。” “那个宗门?”绪以灼疑惑。 “就是……” “咳咳。”君虞突然咳了两声,打断了禹先生未尽之言。 “……就是那个宗门!”禹先生一本正经道,“还有别人在呢,我们就不要讨论这件事了。《连理录》的位置我也告诉了你,谢谢惠顾一枚上品灵石。” 绪以灼怀揣着满腔疑惑掏钱。这条消息便宜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平洲阁打了个骨折,那只能说明《连理录》是真的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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