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用完了,粥还有一点。”秦嫣哄她吃粥。 祈泠还是喊她的药,粥也不吃了。 “你消停会吧。”姬以期头疼。 祈泠不听,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摸索,秦嫣拦住她,“殿下,药早没了。” “我的药……”祈泠几乎要哭出来。 姬以期过去摁住她,“乖乖夫君,你能别折腾了吗?我不用药了,你别找了。” “我要。”祈泠揉眼睛,继续翻腾。 姬以期箍住她不让她动,秦嫣皱着眉想到什么,“殿下回来的时候,身上是有一瓶药……” “真有?那快给她找吧!” 秦嫣匆匆去了,秋榆想到可以用染料遮一遮守宫砂,也慌里慌张地去找了,只剩姬以期费劲地哄小孩。 祈泠扎在她怀里哭,一直嚷嚷她的药。 “乖乖夫君,我给你生不了孩子,你也不用天天闹腾得像孩子吧。”姬以期不胜其烦,祈泠再这样下去她是真受不了。 祈泠哭得更大声了,姬以期捂住耳朵。 等到秦嫣回来,姬以期赶紧求救,“快来哄哄你家殿下吧,她小时候也这么爱哭吗?” “……是的。”秦嫣把药瓶塞到祈泠手里,捏着锦帕给她擦泪,“药来了,殿下。” 祈泠打开塞子,倒出一颗塞嘴里。 “哎,别乱吃!”姬以期伸手过去。 祈泠喉咙滚动,直接咽下去。 姬以期掰她的嘴,“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吗?” 塞好药瓶,祈泠含糊道:“脉搏。” 姬以期惊呼,她差点忘了,陆莲就是通过脉搏诊出祈泠真实身份的,要是今个殿上再有人似陆莲那般,后果不堪设想。 秋榆也取了染料过来,慢慢涂抹到姬以期小臂上,很快,鲜红欲滴的守宫砂被暂时掩盖。 主仆四人收拾好,被内宦领到了金銮殿后。 金銮殿前,百官朝拜。 皇帝端坐龙椅,“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甫一站好,祈望就冒了头,“儿臣……” “朕知道。”皇帝摆手。 祈望退回去,皇帝慢条斯理地开口,“近日京城关于太子的流言四起,朕知你们都想问个清楚,虽然此事实属无稽之谈,但事关太子名誉,朕得给你们说个明白。” “父皇……”祈望再次抬头。 皇帝扬声,“皇后薨逝多年,太子乃朕一手带大,一出世便是我大启储君,她自幼聪敏,三岁时,朕便带她上朝,对她寄予厚望。匆匆二十载过去,今太子长大成人,娶妻立室,其贤明诸卿有目共睹,几月前,太子奉旨押运发往西北的粮草,怎料路遇歹徒劫掠,三万石粮草不知所踪,太子追查之际歹徒竟欲劫走六公主,幸太子英明果决,不仅救下六公主,还擒获歹徒。” 祈望张了张嘴,皇帝抬抬下巴。 侍卫押着陆仓和陆坤上殿,皇帝坐直身子,“罪臣陆仓及其子陆坤,胆大包天,劫掠军粮,恐吓太子和六公主,罪无可恕。” “父皇明察!”祈望再次走出,跪于殿前。 皇帝冷哼一声,内宦把祈泠缴获的密信奉上。 “三皇子祈望,勾结罪臣,诬蔑兄长,妄图动摇我大启国本,亦是罪无可恕!” 祈望叩首,“儿臣冤枉!” “你哪里冤!”皇帝把信砸他头上。 祈望朗声,“劫掠军粮确为儿臣指使。” 他亲口承认,群臣哗然。 殿后的姬以期皱眉,祈望这是想做什么? “然儿臣绝无不臣之心,儿臣只是疑心太子身份,故借此试探,怎料真被儿臣探出端倪。” 皇帝震声,“朕看着太子出生,有何端倪!” “儿臣不敢质疑父皇,只是太子皇兄虽居京二十载,但也远行过几回,难保不会有歹人冒名顶替。”祈望面色沉静。 “除了此次奉旨出京,太子从未远行。” 祈望又道:“儿臣所知太子皇兄,宽厚仁和,聪敏好学,儿臣自幼便视其为皇族典范,然三年前,逐鹿围猎后,太子皇兄性情大变,其容貌举止也愈发趋近女子,从前的太子皇兄,即便有貌若好女之美名,举手投足也是克己复礼,谨遵太子之仪,而非如今……据儿臣所知,现下的太子皇兄成婚之后,曾几次装扮女装扮作女子与太子妃同游,这放到其他男子身上,必引以为耻,儿臣相信以前的太子皇兄也不会做那样的事,可现下的太子皇兄非但不以耻,反以为荣,故儿臣有了疑虑。” 殿后的姬以期冷汗直冒,糟糕,她原先并不知祈泠身份,只是觉得有趣,才三番五次让祈泠扮女装,如今竟成为祈望攻击祈泠的理由。 皇帝恍惚了一下,竟也疑起来,因为祈泠确实是自三年前起才与他渐行渐远的,“你是说,三年前的逐鹿围猎,太子被掉了包?” 见他这等神色,祈望越发肯定,“正是!” “荒唐!”宋起元站出,“若真如三殿下所言,需人调换,也不会让一个女子扮作男子!” 祈望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太子皇兄貌若潘安风华绝代,寻常男子中怕是再也找不出此等颜色,故而以女子相替,也不无可能。” “你胡说八道!”姬以期冲出来。 祈望瞥她,“皇嫂有异议?” “太子妃,你出来作甚!”皇帝皱眉。 姬以期掀起衣摆,跪下叩首,“请听儿臣一言。” “说。”皇帝坐直。 姬以期沉声道:“太子殿下曾与儿臣言,三年前逐鹿围猎,她是因为偶然得知先皇后死因……” “大胆!”皇帝面色剧变。 姬以期硬着头皮继续道:“先皇后并非意外早产,而是三殿下之母皇贵妃驯养野兽故意冲撞先皇后,三年前,三殿下亦以此恐吓太子殿下,相信诸位大人也有些印象。” 百官喧闹,他们确实有印象,甚至,不止三年前,二十年前先皇后在逐鹿猎场早产,皇帝关了他们三天三夜寻找凶手,后来却无疾而终。 “你胡言乱语!”祈望惊惧。 皇帝阴沉着脸,“都闭嘴!” 全体噤声,皇帝清醒过来,怒斥祈望,“你还有什么话说!太子是你亲兄长!你不仅构陷她还派人刺杀她致她目盲,罔顾手足之情!” “儿臣……儿臣请了一位神医!”祈望慌忙叩头,“只要神医把脉就能辨出男女!” 皇帝瞳孔微缩,当即就要把他扔出去。 “尽管试试!”姬以期却道。 祈望狂喜,“这可是你说的!” 他直接跳起来,大喊着让神医进殿。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祈泠从殿后走出,秦嫣扶着她。 皇帝见此,也松了口。 紧接着,祈望所说的神医上殿。 姬以期抬头,差点叫出声来,居然是她师尊! 一袭孝服的女人端着冷面,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微微躬身,“民女,明如月,拜见陛下。” 见她不下跪还披麻戴孝,皇帝不悦地皱眉。 “神医!”姬以期唤她一声,忙把祈泠拉到她身前,“还请神医诊脉!” 她比祈望还积极,祈望也赶紧催促明如月。 明如月款款伸出手,捏住祈泠手腕。 百官屏息,祈望直勾勾地盯着她。 祈泠蒙着眼,另一只手牵着姬以期。 姬以期也是直勾勾地盯着明如月,眸中还带着丝丝哀求,若是太医给的药无用,她只能期盼她的师尊能网开一面。 明如月耷拉着眼皮,并没有看她。 半晌,明如月收回手。 祈望急忙问:“神医,她到底是不是女子!” 一众大臣也看过去,姬以期往前挪了一步。 明如月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徒儿。 姬以期泪眼汪汪:求师尊…… 明如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砸了自己招牌。 祈望目眦欲裂,“不可能!” “孽障!拿下!”皇帝怒吼。 侍卫上殿,摁住祈望。 “三皇子祈望,劫掠军粮,目无尊长,构陷太子诽谤太子刺杀太子,按律当斩!自今日起,褫夺皇子身份,三日后,午门枭首示众!” 祈望嘶吼,“父皇!冤枉!” “推出去!” 侍卫把祈望拖下去,祈望转而咒骂祈泠,“贱女人!欺君罔上!你不得好死!” “割了他的舌头!”皇帝怒极。 他话音落,血溅当场。 祈望的呜呜声仍然不停,皇帝嫌恶地看着地上的血,“从今往后,谁再质疑太子皇族血脉,一律斩首!” 姬以期牵紧祈泠,注意到说的是‘皇族血脉’。
第47章 047 姬以期把明如月迎入东宫,奉为上宾,只不过,除了明如月是她师尊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急需明如月救命,再不把祈泠治好,她对祈泠再大的爱意也迟早烟消云散。 祈泠听她喊师尊,也傻兮兮地跟着喊。 姬以期揭了她蒙眼的白布,把她往明如月跟前推了推,“师尊,你赶紧看看她吧,她不止瞎,还傻了。” 明如月抬起手,掀了掀祈泠的眼皮。 祈泠眼珠已经变白,几乎与眼白一般颜色了。 “你信里说,她是从雪里爬出来才变成这样的?”明如月收回手,又捏住祈泠手腕。 姬以期连连点头,“那时候雪崩了。” “她这脉象乱得很。”明如月丢开祈泠的手,“雪崩后雪层冷且厚,她应是在雪里闷得太久了,压迫了经脉,又长时间盯着雪,故而目盲,且……傻。” 祈泠小声嘀咕,“我才不傻。” “那该怎么治?”姬以期按住祈泠不让她乱动。 明如月沉吟一会,吐出几个药材名。 秋榆连忙拿纸笔过来,姬以期铺平宣纸,用镇尺压着,一笔一划地把明如月说的药材名和用量记下来。 “秦嫣,你去太医院抓药。”姬以期吩咐。 秦嫣折好药方,匆匆去了。 “师尊,那么大的量得喝多久啊?” 明如月嗔她一眼,“泡的,不是喝的。” “哦哦,秋榆,吩咐下去烧水。” 明如月端坐着,“陆莲给我来信,说她见你了。” “都怪陆莲!”姬以期气呼呼的地控诉,“师尊你是不知道,她给我们添了好多麻烦,本来我们是要去西北的,被她这么一闹只得又跑回来,我们差点死在半路上。” 明如月抬眸,“麻烦?你是指她拆穿太子身份?” 噎了一下,姬以期勾头,对了对手指。 “麻烦不在揭露真相的人,而在真相本身。你回京三年,一心扑在太子身上,一朝入深宫,为师本以为你觅得良人,现下看来,反而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给你招了不少灾祸。”明如月嗓音温润,面上也一派平和,“眷眷,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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