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高兴了? 半夏收了调笑的模样,看着她低着头的乌黑发顶,两人走到一处首饰店,半夏拉着苏叶走进来,拉她一起挑选首饰。 姑娘家应当都是喜欢首饰的吧?虽然她们平南王府的女侍个个黑衣冷面,平日里都极少研究首饰,但苏叶这样的可爱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果然,没一会儿,苏叶就又恢复了欢天喜地,半夏跟在她身边,侧头看着她,勾起嘴角笑着。 一支坠玉的银发簪吸引了苏叶的目光,上面缀着的玉青翠欲滴,晶莹剔透。她定定地看着,却不拿起来。 半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光不错嘛。她拿起簪子,在苏叶头上比划着,“这玉很漂亮,跟你的名字也相衬。” 半夏把簪子插到她的发间,没有戏谑调笑的模样,望着她,目光坦然又柔和,“很漂亮。” 苏叶迎着她的目光,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跳陡然间漏掉了一拍,她慌忙低下头去,脸上却还是爬上了一丝红晕。 首饰店店主适时走过来,夸赞道,“两位姑娘眼光真好,这是小店新货,销路可好了,都城里好多姑娘小姐都很喜欢呢。这位姑娘戴着可真漂亮。” 半夏点点头,表示同意店主的话,“多少钱?” “二位喜欢的话,二十两银子拿去,零头给您免了,这是最后一支了。” 苏叶笑意慢慢褪去,生出了许许多多的失落,她对着店里的铜镜轻轻摘下了簪子,完好地还给了店主。随即她拉起半夏的袖子,绽出一个笑容,“我们去下一家看看,货比三家嘛。” 半夏眨眨眼,顺从地被她拉着走了。这条街上无比热闹,有许多店铺,苏叶拉着她,进了一间酒肆,“我请你喝茶看戏。” 两人点了茶水和点心坐下来,半夏问,“怎么了?怎么不逛了?” 苏叶低下头,笑一笑,“谢谢你今日陪我逛街。” 半夏愣了愣神,“你等我一下。” 说罢便起身出了酒肆,苏叶眨眨眼,不明所以。 不到片刻,半夏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木盒。 她坐下来,打开木盒,“这个送你。”赫然是方才的那支银簪子。 苏叶惊讶,连忙推拒,“这——我不能要。” 半夏笑着,“店家说了,这是最后一支,不能退,”她把木盒推到她面前,“喏,银子都花了。” 苏叶还是不肯,“那,那你自己留着戴。” “我们平南王府的人,平日里都不打扮的,动起手来碍事。”半夏挑了挑眉,逗她,“你不要,那我就送给别的姑娘了喔。” 她看得出半夏的坚持,她琢磨着日后可以买些其他礼物还给半夏,便接受她的好意,“好了,那我就收下啦。” 苏叶捧着木盒,慢慢打开,她低头看着,银簪上缀着的翠玉玲珑剔透,她心跳怦怦,有烫意爬上脸颊,心里泛上一丝奇异的酸甜味道。 苏叶缓了缓心里的暖意,低着头,有些艰难道,“其实,我是有些不舍得,花那么多银子买一支簪子。” 半夏不解,“你们公主府的人,应该每月开不少银子吧?” “是啊,公主从来不曾亏待我们,只是——” 半夏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苏叶苦笑,继续道,“我家里还有年迈的奶奶,还有一个几岁的妹妹,我妹妹出生不久之后,我爹娘就去世了,只有我们相依为命,我平日里住在公主府,她们就住在城郊的小木屋里。奶奶身体不太好,我想多攒点钱,带着奶奶和妹妹,搬到一个大一些的宅子里。” 半夏问,“嗯?苏木不是你的姐姐么?” 苏叶摇头,“不是的。我是自小跟着公主的时候起,才改名叫苏叶的,我家里这些事,连公主都不知道的,我只告诉了你,你可要替我保密。” 半夏看着她,“好,我一定会的。”她温柔地笑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以后买些其他的东西送还给我,不要哦,我是孤儿,没有亲人,一直是一个人,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没关系的。” 苏叶被料中了心思,反而心里流过阵阵暖流,还有丝丝点点的心疼,她没有亲人,却笑着说出来这一切。 苏叶意动,她眨眨眼睛看着她,“以后,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么?” 半夏笑了,“当然了。”她点了点,“那你的云片糕,也是买给奶奶吃的么?” 苏叶点点头,“嗯,奶奶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每次吃完药,总说苦,想吃些甜的,醉仙楼的云片糕很出名,我就买了一些,晚上带回去。” 醉仙楼是皇都最豪华的酒楼,云片糕也是其中招牌点心,并不便宜,苏叶给奶奶买了招牌云片糕,却不舍得给自己买支簪子。 半夏的目光柔了柔,看着她,“那你的妹妹呢?几岁了?” 苏叶答道,“比我小十五岁,今年六岁了。” 半夏推算出她的年龄,“哦……你二十一岁哦,比我小两岁,”她又开始逗她,“叫姐姐。” 苏叶从前看她调笑着逗趣儿的样子只觉得讨人厌,而如今,好像不太一样了。 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半夏的样子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她要她叫姐姐,看起来是在占她的便宜,可她竟不觉得讨厌,她低着头,还有些腼腆的笑意,正要开口叫,半夏笑着,“好啦。不为难你了。改日带着你的妹妹出来,我带你们去玩儿,回头春日里,桃花开了之后,山上的风景很漂亮的。” 苏叶眼里迸出一丝向往的光芒,“好啊。” 两人聊着,不一会儿,夜幕便降临了,天黑了下来,苏叶看了看外面,“该回去了。” 半夏点头,“嗯,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 苏叶摆手,“不用啦。我家很远的,路也不那么好走。” 半夏笑得温柔,“正是如此我才要送你回去,这么晚了,我有武功,可以保护你。” “我也会武功呀。” 半夏又满眼戏谑,“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哼。那走吧。”苏叶头前里走了,半夏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仿佛也拉住了她怦怦直跳的心。 路的确很远,苏叶的家在都城郊外的山上,山路崎岖坎坷,终于来到了一处木屋竹舍前,很简陋,小院却很干净整洁,养了几只鸡和一条小黑狗,没有杂草,连花枝都修剪得很整齐。 “好啦,我到家了,你快回去吧。” “嗯。”苏叶实在可爱得紧,半夏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先走了喔。” 苏叶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仿佛有什么在她的心里融化蔓延开来。冬末春初的夜里,吹过来的风竟然是暖的。
第51章 受伤 永阳宫外。 “公主, 陛下没事的,您还是回去吧。今日陛下的寝宫还是不能进。主上吩咐过了,那日您也听到了, 您别为难奴才了。” 那日的小侍卫, 好说话些, 语气不似江霖他们那样生硬,一连几日都是一样的“公主请回”。 “本宫身为公主,身为陛下的女儿, 没有亲眼见到父皇,不会放t心。” 司徒清潇清清冷冷,即便是被拒之门外, 也丝毫没有有求于人的狼狈模样。 “公主想进去探望陛下, 就让公主进去吧。” 司徒云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她披着黑色的貂裘披风, 双手负在后面, 眉目沉沉, “江霖, 陛下绑住了没有?” 江霖恭恭敬敬地回道, “主上请放心, 前日已经把陛下绑住了, 应当不会再乱伤人了。” 司徒云昭轻嗯了一声, 吩咐道,“去把里面砸碎的东西稍微清理一下,不要弄伤了人。” 江霖反应过来,立马领命去了。 司徒清潇轻呵, “怎么今日平南王应允本宫进去了?” 司徒云昭咬了咬牙,“如果本王不让你进去, 你还准备在这里受冻几日?” 司徒云昭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抬脚先进了寝宫,司徒清潇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百味杂陈,也跟了进去。 听了司徒云昭的吩咐,山瑾和其他侍卫已经大致收走了满地的碎瓷片,防止走路时扎伤,但寝宫里仍旧杂乱无章,像进了盗贼一样,到处是打砸的痕迹,皇帝被粗大的麻绳五花大绑在太师椅上,他歪着头,闭着眼睛,嘴巴被白巾塞住,衣着凌乱,本就病弱枯黄的面色如今更是狼狈。 司徒清潇心中一紧,神色凝重,“父皇!” 皇帝似乎听到了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往这边看过来,他口中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咽咽地叫“潇儿”,他看着这边,满眼都是求救的信号,一边呜咽一边剧烈挣扎,带得椅子都不断摇晃。 皇帝被绑得紧紧的,丝毫没有活动的空间,手上还有自己打砸东西时不慎的割伤,手腕上都有了捆绑留下的青紫的红痕。 江霖走过去,拿下他口中塞着的白帕子。 皇帝喘着气,白帕子一被拿下来,他朝这边看过来,像是只看到了司徒清潇,气喘吁吁地,没什么气力地叫道,“潇儿?!是潇儿么?潇儿,你怎么来了?” 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 皇帝在椅子上小幅度地痛苦挣扎,“潇儿,救救父皇,女儿,父皇好痛,好痛——” 奈何血亲是人的本性。司徒文泰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血脉相连,看到这样的场景,听到他这样的话如何可能不为所动。司徒清潇看得难过,不由得心中急切,“父皇!” 皇帝越发痛苦的模样,“潇儿,父皇要死了——快救救父皇——” 司徒清潇说着就要往那边走,司徒云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一看便知她要做什么。 司徒清潇想要挣脱,“放开父皇。” 司徒云昭无比严肃,“不行,他现在疯了,你解开他,他会伤人。” 司徒清潇也不退让,面对面跟她对峙,“放开他。” “本王说,不可以。” 司徒清潇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她和花满楼澜衣姑娘的事情令她难过,她为什么又可以如此轻易玩弄她族人的性命,更何况,那是她父亲,大齐的一国之君,就这样像个犯人一般被她绑在椅子上。她心中委屈酸涩难言。 司徒清潇一张绝世容颜,也冷下了脸,冰冰冷冷,淡漠地故意刺道,“平南王如果害怕受伤,就烦请平南王先出去一下。” “你——”不识好歹! 司徒云昭放开她的手腕,双手又负到了身后,也没好气道,“本王就在这。” “江霖,给陛下把绳子解开。” 山瑾对司徒清潇万分不满,皱眉故意道,“这怎么行?主上千金之躯,万一被这个疯子伤到可怎么办!” “本王是千金之躯,温宁公主一样是千金之躯,本王就在这里,去解开吧。”
179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