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徒云昭从未见过的样子,她止不住地心动。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白色了。 人群来往的说话声,赵王母妃哭喊声,大人哭泣声,孩童哭闹声越发放肆,司徒云昭微微皱了皱t眉,尽管只是一下,司徒清潇还是注意到了,她的确不适合这样不体面的场合。 司徒清潇垂了垂眸,又安抚嘱托了赵王妃几句话,把身上的银票悄悄拿给她,便道了告辞。 司徒云昭看她走过来,有些疑惑,“不多与赵王妃言语几句么?” 两人一起往外面走,司徒清潇笑了笑,“该说的都说完了。” 司徒云昭有些好奇,“你与赵王妃,关系很好么?”皇家的姑嫂众多,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司徒清潇和赵王妃样子看起来并不像那样疏离。 司徒清潇眼中忧伤浅淡,慢慢道来,“是,我与赵王妃自幼相识,那时赵王妃还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知书达理,像姐姐一般,我们常玩在一处的。不过,她非嫡出,礼部尚书对她不是很好,后来,她又嫁给了我皇兄,成了我的皇嫂,尽管诞下了世子,但赵王母妃苛刻,大皇兄又偏爱宠妾,对她亦不好,甚至有时醉酒还会动手打她,皇嫂在赵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摇摇头,“我劝说过多次大皇兄,不过未果,也许是皇兄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对皇嫂发了脾气,后来,皇嫂也让我不要多说了——” 怪不得那日司徒清潇相比起赵王,会更加在乎赵王妃的遭遇,司徒云昭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让一个可怜的女子陷入怎样的境地,可茯苓说的一样有道理,一将功成万骨枯,人非圣贤,又如何能面面俱到呢。 更让她难过的,是司徒清潇眼中愈见浓郁的悲伤,如果此时司徒清潇能转过头,便能看到她眼中柔情,“这与你无关的,你不必自责。” 司徒清潇敛了敛情绪,轻轻地,“还是要多谢平南王。” 司徒云昭挑眉,“谢本王什么?” “谢平南王没有赶尽杀绝,为赵王和司徒皇族留下的尊严,还有,为赵王妃做的一切。” 这话在她听来,像极了讽刺,特别是那句“没有赶尽杀绝”。司徒云昭目光淡淡,“举手之劳。” 两人靠得近,司徒云昭几乎可以闻到司徒清潇身上似有若无的栀子花的香气,是最让她心醉的气息。 司徒云昭再控制不住,反手把司徒清潇抵到了一旁的墙上,人都聚集在灵堂那边,王府宏大,这里几乎没有人。 司徒清潇白衣翩跹,措手不及,却没有推拒。 两人都纤瘦颀长,身量也相差无几,司徒云昭左手撑在她耳边,凑近了她的右耳,轻声细语,“三公主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冷血?”温热的呼吸缓缓洒在她的耳边。 就仅仅是这样,司徒清潇觉得自己几乎全身都在战栗。 司徒云昭的呼吸,司徒云昭的温度,就围绕在她身边。 其实,这是她在梦里都奢望不到的场景。 她张开眼睛,却清醒又冷静,她想,司徒云昭的动作和模样,丝毫不青涩,甚至可以说是熟练,轻而易举地撩动人心,动人心弦,是对其他的女子也是如此么?包括……包括,前夜花满楼与她春风一夜的花魁,澜衣姑娘。 她连苦笑都扯不出来了,没有羞意,只有钻心的疼痛和酸楚。 司徒清潇轻轻地,柔柔地,“你不冷血。”她想要去抚摸一下司徒云昭的脸庞,确认眼前的场景是不是又是一场虚幻。 “其实每次,你都留了一线在,不是么?” 司徒云昭回想着上次亲密的触碰,似乎还是上元节那日夜里。 她轻声问,“公主,你还记得上元节那晚么?我究竟,有没有抱到你?” 她那晚醉了,记忆已经模糊,第二日司徒清潇清冷的模样让她始终觉得那是一场梦,可是梦中的触感,怎么会那么真实。 司徒清潇语调艰涩,“不记得了么?” 果然,她都不记得了。她抬起双手,想要圈住司徒云昭的腰身,想要靠进她怀里,想要和她亲密相拥,却没有这个勇气,也不应该放纵自己。 司徒云昭停在她的耳畔,虽然动作亲密,也没有真的触碰到她,“你说我次次都留了一线在,我若说,那非我所愿呢?若非——我一定会把事情做绝。” 若非因你。 我所在意的一切,全部都是你。这个缘由,她说不出口。 若非什么?只要司徒清潇愿意问出这句话,她就愿意坦白,愿意诉说爱意。 只要有一点点回应就够了,不要让她从始至终都像一个出演独角戏的,难堪的傻瓜。 可是她没有等到。 两人距离咫尺之间,呼吸相闻,两颗心的距离却相隔天涯之外。 呼吸轻轻柔柔地铺洒在她的耳畔,司徒清潇敏感地几乎在颤抖,她没时间去思考,苏木的话还在回响,她不想留下遗憾,更不想误会了她。司徒清潇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靠着猜测,她咬了咬唇,狠下心来,孤注一掷,“司徒云昭,你前日夜里,在哪里?” 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司徒云昭疑惑,她下意识地顿了顿,如实回答,“花满楼。”平静又自然的语气。 是真的,她到底还在奢望什么呢。她抬起的手又脱力地放下,心也跟着落入了谷底,落入了不见底的深渊。 司徒云昭哪里知道传言已经沸沸扬扬,她只是想到了陆子淮的事情,又笑着补充道,“昨日有花魁表演,许多王公子弟都去凑热闹了,本王自然也不能免俗,是不是。” 她没有把望月砂逼迫她一起去的说出来,也没有把望月砂这个人供出来,望月砂一脸狐媚相,又喜欢女子,三天两头往平南王府跑,她生怕司徒清潇误会了自己。 只是司徒云昭在她耳边用低声调笑着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时,就像一个花花公子,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并不否认,也不在意那些风流韵事,这在对方听来更加刺耳。 她其实,真的很喜欢司徒云昭。很喜欢,很喜欢。可那只能深深地,深深地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可每次,只要见到她,都是这样控制不住地悸动。 她曾想,司徒云昭不会喜欢她,也许司徒云昭根本不会喜欢女子,但只要她好好的,无论她身在何处,无论她喜欢怎么样的人,只要仇恨不要再折磨她,自己能不能得到她,都不会太过遗憾。 可是为什么,竟然会这么这么痛,痛得钻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甚至有些后悔问出了这句话,如果没有,她还能继续欺骗自己,再给自己一丝虚无缥缈的期望。 越靠越近,司徒云昭已经改为了左手手肘和小手臂撑墙,司徒清潇的玉颈像白瓷一般,相隔只有毫厘,她只要稍稍偏头,便能吻上那日思夜想的脸颊,耳朵,玉颈。 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触碰到她,只是埋在她的颈窝,那里是令她心醉的栀子花香气,那是每天萦绕在她梦里的魔咒,折磨着她,啃噬着她,令她心神不宁。 只是这样汲取香气,就够了。她心醉得厉害,声音低哑,“三公主,你好美。” 司徒清潇心脏在清醒地绝望,身体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司徒云昭刻意地退开一些来,想要与她面对,她还清楚地记得上次,在永和宫,在皇帝的龙榻前,她圈着她的腰,司徒清潇红颜薄怒的样子,常常绕在她的心头,令她难耐。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她波光盈盈的眼神,想看到她脸上是不是已经爬上了羞怯的红晕,想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面前突然空落落,司徒清潇的心也跟着变得空落落。在退开的瞬间,四目相对,她没有在司徒清潇的脸上看到任何的羞意,而是无比理智的,无比清醒的冷静。 冷静地就像方才自己剧烈的心动,全然就像一个小丑在表演。 而司徒清潇也终于看清了司徒云昭眼里的东西,是欲1火。 她反而可以笑出来了,原来在司徒云昭眼里,自己和那些青楼女子,并没有什么两样。可以欣赏,可以发泄,可以燃烧欲1望。 她明眸皓齿,笑得出尘脱俗,笑得近乎痛楚和绝望。 司徒云昭慌乱了,她以为是自己今天的动作吓坏了她,连忙把她抱进怀里,轻抚安慰。 司徒清潇脸色苍白,她闭上眼睛,轻声,“司徒云昭,你真该死。” 唇角还带着笑意,一行清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滑过下颚,掉在衣襟上晕染开来。 “是,我该死。”她一心安抚着她,“不要再哭了,是我不好。”
第50章 欢喜冤家 宫外。 文成大街上, 热闹非凡,路边叫卖声不绝于耳,苏叶逛着街, 左看看右看看, 手里提着一个包装好的牛皮纸袋, 轻轻松松,兴高采烈。 然而眼前突然遇到的人,却毁坏了她的好心情。 半夏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懒散模样, 在她看来欠揍得很,半夏双手环胸看着她,“哟——这么巧, 这不是苏姑娘么?” 苏叶皮笑肉不笑, “呵呵t,是蛮巧的。”她偷偷翻了个白眼, 嘟囔, “冤家路窄。” 半夏将她的模样收进眼底, “嗯?今天怎么没跟着温宁公主?”还不及苏叶回答, 半夏一脸了然地点点头, “我猜一定是你太笨了, 温宁公主不想带着你, 所以只带苏木走了。” 说罢, 还故意挑挑眉,“是不是呀?” 半夏生得清秀高挑,一身绿罗裙,这样的模样有几分像在调戏小姑娘, 倒很是入眼。 不过苏叶可没那个心思去欣赏,她气得呼呼的, 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你!!是今日刚好轮到我休假!”她承认她不如苏木稳重聪慧——但也不至于被公主嫌弃吧!! 半晌,她转转眼珠,想到了话语来反击,“那你呢?平南王不也不带你出去么?想来你也应该是太笨了!” 想了半天,就这?半夏一脸好笑,“拜托,我本来就不是我们主上的近侍。” 哼,苏叶撇过脸去,我才不与你一般见识。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开始并肩而行,苏叶长得清纯可爱,半夏看她撇过脸去的小模样,总是忍不住逗弄她,“再说,我武功一点都不差,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被人绑起来扔在雪地里。” “你!!你还提!!”苏叶怒目圆睁,侧头瞪着她。 更可爱了。半夏笑,“好啦,不逗你了。”她下巴点了点她的手,示意,“手里拿的什么?” 苏叶把手里的牛皮纸袋抱的更紧了些,“哼,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么?半夏眼尖地看到了纸袋包装上的贴纸,“醉仙楼的云片糕?” “是买给你们公主吃,还是你自己吃?怎么跟我们主上一样,喜欢吃甜的哦?” 苏叶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不是,是买给我的家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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