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朕再送你一个秘密,不是朕逼迫温宁联姻,温宁是一口应下,她是自愿的,甚至,你不知道吧?陆子淮这个人也是她亲自挑的!” “陆子淮也很喜欢温宁呢,他们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般配得紧呢呵呵呵。” 司徒云昭气红了双眼,双眸狠辣,她猛地拔出身旁山瑾腰间的长剑,直逼皇帝,锋利的剑尖抵在皇帝的喉间,只要再往里一厘,只要再用力一分,就能刺破他的喉咙。 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就再也不必听到这些恶心的话语了。不仅仅是恶心,是真实,又恶心。 皇帝不再乱动,他平静下来,“司徒云昭,你大可以杀了朕,但你信不信,温宁会恨你一辈子。” 司徒云昭狠狠喘着粗气,握着剑柄的指尖泛白。他却胸有成竹一般笃定她不会,直视着她,“父女连心,朕杀了你父王司徒益,你恨不恨朕?你恨朕,t你恨了朕半辈子,把朕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猜,你今日在此亲手杀了朕,温宁会作何反应呢?她会不会恨你一辈子呢?” 果然。 片刻之后,“咣啷”一声,长剑落地,司徒云昭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力气,她眼里的阴狠毒辣消失不见,只余下浓重的悲伤,她强撑着转过身去,想要走出这座寝宫,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第54章 白蕤 公主府。 司徒清潇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退了热,回了公主府休养。 一个一身裙装,灵动飘逸的小姑娘从门外进来, 她跑到司徒清潇身边, 眼睛亮晶晶的, “秭秭,听说你受伤了,好些了么?” 司徒清潇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 笑,“好多了。” 小姑娘生得精致可爱,是司徒清潇的表妹, 名白蕤。司徒清潇的母后出身名门世家, 是真正端庄温和的大家闺秀,她的父亲, 也就是司徒清潇的外祖父, 白先生, 是天下闻名的济世大儒, 满腹经纶, 博古通今。 他最为聪明的地方是, 懂得明哲保身。尽管女儿嫁给了皇帝, 成为了一国之母, 他也从来没有半分入仕为官的想法。朝堂之上向来瞬息万变,从天堂掉落到地狱,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他立下家训, 白家人不准入仕途,他和他的其他儿女, 都没有进入朝堂这个沉浮的泥潭,一生都在游历讲学,备受敬仰。 白蕤是司徒清潇舅父的女儿,年方十八,生得婉转可爱,白家多年来始终是名门正派的,司徒清潇的舅父亦是当代名家,书法绘画都堪称一绝,他为人严肃古板,白蕤却不得遗传,爱玩爱闹,事实上,她更像她的母亲。 司徒清潇的舅母,白蕤的母亲、却非名师,而是江湖中人,二十多年前,她是江湖女侠,半生自由自在,却与当时游历讲学的白蕤父亲一见钟情,后来她收心退出江湖,嫁入白家,几年后,又诞下白蕤,也算是谱写了一段佳话了。 “怎么好久没过来?最近在做什么?” 白蕤嘴角一撇,“还不是那老头子,烦得很。” 白蕤托着下巴撅着嘴,转了转眼珠,突然眼前一亮,“秭秭,你知道下个月的武林大会么?每年三月,在江南举办的那个。” “嗯,怎么了?” “秭秭,我好想去看,你跟我爹说说吧,让他放我去看武林大会嘛。我爹一向愿意听你的话的,秭秭——” 白蕤的父亲向来以世家小姐的标准要求白蕤,然而白蕤却不是那样拘束的性子,她热情奔放,喜好自由,近几年白蕤长大了,好奇心不断探出头来,跃跃欲试着想要闯荡江湖。 虽说白蕤的母亲,是江湖中人,但在成亲之后也退出了江湖,白家虽无人为官,但到底是皇帝的岳丈家,公主和太子的外祖家,白家的儿女,也个个是有着风范的公子小姐,白家又怎能容许女儿孤身一人去闯荡江湖,也就只当她年纪小,好奇心重,贪图玩乐,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猜也能猜到了。司徒清潇轻笑,“你个小机灵鬼。” 白蕤扯着司徒清潇的袖角,“秭秭,你最好啦。” 司徒清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可以替你去做说客,不过,”她收回手来,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白蕤,“想必舅父还是会提要求,到那时候,我可帮不了你。” 白蕤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下了头。司徒清潇倒是替她当过几次说客,每次父亲表面都是和和气气地应下,转头便要求她,若是背会这个,学会那个,就许你去。可她哪里背得下学得会嘛! 学问,白蕤倒还是有的,只是不像其他白家人那般精益求精,随便挑出一个来,无论男女,都能金榜题名。 白家世代子孙后代中,最为博学多才的便要数司徒清潇的母后了,白皇后知书达理,温和娴静,统摄六宫,内外皆是井井有条,天下无人不称赞,可惜红颜薄命,一早便去世了。 司徒清潇像她,却又不像。 “怎么,这几日在做什么?” 白蕤点了点下巴,“嗯——我认识了一个姑娘,很有意思。” 白蕤又突如其来地有些不好意思,收住了话头,“我也不知道啦,若是有缘分,等日后有机会,我带来介绍给秭秭认识。” 白蕤靠过去,挽住司徒清潇的手臂,抬眼看着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道,“秭秭,你和那个人如何了?” 司徒清潇心里有个人,还是一个女子。这是白蕤偶然发现的,司徒清潇一向跟外祖家关系厚密,待表弟表妹也好,白蕤更是自小粘她,常到公主府玩。 两年多前,有一日,她照常跑来公主府玩,就在书房外,她看到书房里的司徒清潇抱着一副画卷,专注地看着,神色间是从未有过的柔情,而那画卷上,竟是一个身着裙装的年轻女子。白蕤虽然那时还小,但也已有十六岁,又一心向往江湖,并非困在深闺的大小姐,早已懂得不少人情世故,情爱纠葛。后来,小姑娘好奇心旺盛,缠着司徒清潇问过几次,不过司徒清潇每次都是寥寥几句,不愿多谈,久而久之,白蕤也就不再多问,所以至今她连那个女子姓甚名谁,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只是偶尔仍会八卦几句。 白蕤偶尔八卦,司徒清潇几乎都是不愿多言,低落的模样。所以白蕤问得小心翼翼,但她每次却忍不住想要问,不知为何,她心底是暗暗期待,期待有一日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期待秭秭能冲破世俗的枷锁,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没想到这次司徒清潇真的一反常态,在提起这个问题时,居然轻轻笑着,“还不错。” 不得不说,那日自己受伤后的一切,都不是梦境。司徒云昭心疼,焦急的眼神就像是深深烙印在她心里,司徒云昭滴下来的眼泪,就掉落在她手腕上,像是流进她心里的希望。 此时不论家国,她真的又生出了那么一丝隐秘的希望和期待。 白蕤双眼放光,喜出望外,“真的么!” 司徒清潇不答,目光盈盈,仍旧笑着,含着几分羞涩的粉意,那笑意浅浅淡淡,白蕤却觉得她眉梢眼角都是笑,她几乎呆住了,一向清冷端庄的秭秭竟会露出如此模样,原来喜欢,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白蕤趁着司徒清潇开心时撒娇,“秭秭,今晚我可以留在公主府吃饭么?上次公主府做的蟹粥可太美味了!” 司徒清潇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我去吩咐小厨房。” 白蕤笑嘻嘻地,“谢谢秭秭!” 话音未落,文竹在门外敲门,“公主。” 司徒清潇收了些笑意,眉目舒展,“怎么了?” “公主,陆将军又在府外求见。” 司徒清潇陡然间失去了所有高兴的神彩,冷冰冰地,“不是说了么?不见。” 陆子淮一连几日都在外面求见公主,不过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答。 文竹磕磕绊绊,“公主,其安侯——啊不,陆将军说他是诚心来道歉的,陆将军还说,他有重要的公事要与公主相商,而非私事,希望公主能给他一个机会,见见他——” “他还说,是关于陛下和太子的要事——” 司徒清潇蹙眉,松口道,“算了。叫他进来吧,去大堂候着。” 大堂。 陆子淮进来起身下拜,“臣参见温宁公主,公主金安。” 司徒清潇坐在上首,是一贯在外人前的冷冷清清,“起来吧。” 她不想耽搁时候,开门见山,“陆将军坐,究竟有何事找本宫?” 司徒清潇没有吩咐,侍女还是照例上了茶盏,陆子淮目不斜视,面带温和的笑容,“温宁公主,臣这半月禁足府中,有写信与公主解释此事,不知公主是否看到了。臣不久前方才结束禁足,就匆匆赶来了,实在是心切,希望没有搅扰到公主,公主见谅。” 他紧瞧着司徒清潇的眼色,“公主,那日的事情,着实是个误会,臣那日的确在花满楼,但却是与几位世家公子在其中谈事,连唱小曲儿的姑娘都没有,绝没有做任何出格之事,他们都可以为臣证明的,公主,请公主相信臣。” 司徒清潇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更没有陆子淮期待中的不愉快,她礼貌疏离,“不是本宫误会了,是陆将军误会了,这是陆将军的私事,不必与本宫交代的如此清楚,父皇的婚约现下已然解除,我与陆将军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 司徒清潇一身仙气,超凡脱俗,清冷美丽得不像凡人,这样的金枝玉叶,只差一点就成为了自己的妻子,陆子淮悔恨不已,他连忙,“公主,那日在朝堂上,陛下只是一时气愤,臣会去找陛下解释请罪,臣知道不应当玷污t了公主名声,可是,臣想要去请求陛下收回成命,恢复婚约。” 司徒清潇脸上这才显出了不悦,她蹙眉,“陆将军不要让本宫困扰。” 陆子淮看得出的确不悦了,他想,也是如此,他身为未婚夫,却私自逛青楼,在朝堂之上被揭发出来,不要说司徒清潇是嫡出的尊贵公主,便是一般的小姐姑娘,也必然会生气,他只得暂且按耐下心思,不谈此事。 司徒清潇开口,比前面语气更冷淡些,“陆将军究竟有何公事与本宫相商,不妨直说。” “是,公主受伤的事,臣也略有耳闻,公主好些了么?” 司徒清潇下意识地去看手腕,纱布藏在白色的衣袖里面,脑海中一幕又一幕闪动的画面跳出来,通通都关于司徒云昭。 那日,鲜红的血洇满了衣袖,溢满了和她交握的指缝,剧烈的疼痛都比不过那一刻的幸福,这么久了,她只有在那一刻,清醒地感受到满足和心安,即便是用疼痛换来的,她不着痕迹地轻抚了一下,回道,“本宫很好。” 陆子淮又恢复了温和的面庞,“公主,陛下和太子的情况,朝臣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现下朝中流言四起,暗流涌动,太子的处境危险,平南王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公主,还是早做打算为好,如果公主不嫌弃,臣可以帮助公主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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