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里的人,大多都没有那样的心思去欣赏她的琴艺。 一曲终了,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间或有众人的调笑声,还嚷嚷着让她摘下面纱。 台上的女子轻笑一声,声音也勾人,“各位难道不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是最吸引人的么?” 没想到,还是个有个性的。台下惊呼调侃更甚,香妈妈适时出现,她拍拍手,“哈哈,各位大人,公子,女公子,澜衣姑娘的表演欣赏过了,各位可还满意?” 台下附和着,“哈哈哈哈,满意满意!!” “好,好,下面说正经的呢,我们澜衣姑娘,今年十九岁,是我们花满楼的头牌花魁,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今日,就在此拍卖澜衣姑娘的初1夜,价高者得,谁能获得这个为澜衣姑娘开1苞的机会呢?” 香妈妈挤眉弄眼,银铃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台下的惊呼掌声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表演终于在今夜到达了高1潮。 一个女子,貌美又有才气,却要像个物品,坐在这里,被人拍卖。 澜衣姑娘依旧坐在那里,只有一双柳眉杏眼露在外面,在她一双眼睛里,看不出究竟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只是她漂亮的眼睛并不灵动。 台下的人们咋咋呼呼,已经开始争相竞价了。 “六百两!” “六百五十两!!” “我出八百两!” “一千两!一千两!!” …… “三千两!” 有满身肥油,肥胖如猪的富贵中年男子,不是官宦便是富商,也有人模人样的年轻公子哥儿。 片刻间已经抬价到三千两,这花魁姑娘的处子之身就是值钱,一夜千万两,还不少人争相竞价,怎么想都合算,香妈妈乐开了花,“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 “八千两!”望月砂叫道,“价格低了,怎么配得上澜衣姑娘呢?” 来这里玩的人非富即贵,个个挥金如土,只是拿出几千两来换一个女子的初1夜,他们再富贵,女子再漂亮,也要思量一下,究竟是否划算。 旁人也许没想到出此天价的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全都循着声源看了过来,眼神聚焦在了这里。 没想到,这桌上坐着的竟是一个柔媚的红裙女子,和一个身着月白华袍,懒洋洋地撑着头看戏的俊美无双的明艳女子。 这两个女子显然更美些。一个性感妖娆,另一个矜贵淡然,特别一双桃花水眸,似有情又似无情。众人纷纷惊呼感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是不知有没有人认出了司徒云昭。 “嘿嘿,好,好,这位女公子,真是太大方了!各位还有没有要加价的?八千两第一次!八千两第二次!八千两第三次!!” 香妈妈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冒了出来,“成交!!!” 澜衣眼神恢复了些灵动。委身于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总比委身于那些臭男人强。 有的虽然人模狗样,但是身无长物,成日里吊儿郎当,拿着父母的金银出来挥霍,还有的家里有妻有子,只是纯粹出来找乐子,想想就令人作呕。 可是既然是委身于人,委身于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眼里好不容易聚起的光,又暗了下去。 澜衣姑娘下了台,先回房间去准备了。香妈妈把名帖放到了桌子上,望月砂一会儿便可以凭着这张名帖敲开澜衣姑娘的房门,这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结束了,台上的女子们又开始弹琴奏曲,众人也开始继续吃喝玩乐,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望月砂拿起名帖,得意洋洋,“怎么样?” 司徒云昭漫不经心地应她,“银子太多,烧的。” 望月砂更得意了,反击道,“咳,也不知道是谁,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珊瑚,珠宝,为了博美人一笑,不知道送了多少,我这区区八千两,”她顿了顿,拿出手上的名帖轻晃,“可是能睡到喜欢的姑娘哦。” 司徒云昭突然吃了瘪,一下没了言语,她额上青筋直跳,怒气眼看着又要溢了上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嘛。” 望月砂一向如此,招惹完了司徒云昭,又要连忙卖乖安抚她,而且乐在其中。 望月砂喜欢过的女子,有与她一样行走江湖的江湖女侠,也有官家小姐,亦有青楼女子,她一向不为规矩所累,并不在意。 司徒云昭一脸似笑非笑,“那本王祝你今夜旗开得胜。” 这时,茯苓从外面进来,很快找到了这一桌,“主上,宫里出事了。”
第47章 柔嘉 司徒云昭面色淡淡, “等一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跟望月砂交换了一下眼神,望月砂会意,也习惯了她的日理万机, 让她先走。 花满楼在的地方并不繁华, 现下已经过了宵禁时间, 街上并没有那么光亮,暗沉漆黑的天色,夜凉如水。 花满楼附近的暗卫都聚集在这里, 茯苓也在,司徒云昭站在花满楼门前,声音像沁透了这冰凉如水的夜色, 冰冰凉凉的, “怎么了?” 宫里来的侍卫如实上报,“主上, 老皇帝他疯了。” 司徒云昭挑了挑眉, “他不是前几日里就疯了么?” 那个侍卫有些忍着笑意, “不, 这下更疯了, 主上, 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司徒云昭吩咐暗卫, “今夜把花满楼看好。” 侍卫牵来了司徒云昭的赤兔马, 司徒云昭一身白衣,带着茯苓和一众侍卫,骑着马在墨一般黑的夜里奔腾。 尽管已经宵禁,皇宫也下钥了, 司徒云昭仍旧来去自如,直奔了永阳宫。 江霖恭恭敬敬地行礼, “主上。” “怎么回事?” “回主上,柔嘉公主在里面。” 司徒云昭双手负在后面,踏进宫门,然而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满地的凌乱无序,砸碎的古董瓷器,撕烂的古画,书籍,满地散落的纸张,皇帝衣着糟乱,狼狈不堪,脸上发着狠,在屋子里脚步虚浮凌乱地四处游走,大吼大叫,疯态毕露,五公主司徒清漾缩在t一个角落里,靠坐在那里,她低着头,抱着腿,面上梨花带雨,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司徒云昭的金蟒黑靴踩在纸张上咯吱咯吱作响,她蹙眉正色,“这是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说过了么?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能让他们进来。” 江霖低声回道,“奴才该死。主上,您吩咐过了,送东西的人和御医可以进来。柔嘉公主说,她有东西要送给陛下,柔嘉公主说,很快就出来,奴才,奴才就放五公主进去了。” 司徒清漾的腿边是放着一个小小的木托盘,托盘上是皇帝的新衣袍,也散乱开了。 突然间,皇帝冲到了司徒清漾面前,抓着她衣领把她提起来,把她摁在墙上,两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表情无比狰狞扭曲,可怖,他大吼着,“是你!!是你杀了朕的儿子!!”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朕的源儿!!!” 司徒清漾一张柔美的脸完全涨红,几乎快要不能呼吸,连喊叫声都无法发出,只能不断地呜咽,她的手抓着皇帝的手,拼命地想要扒开,努力地挣脱,却是徒劳无功。 说到底互相伤害的还是他们司徒皇族,所以江霖他们并没有去管,甚至还请司徒云昭来看戏,不过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人有些诧异。 “主上……” “我要杀了你!!给我的源儿报仇!!报仇!!” 他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司徒云昭眯了眯桃花眼,看着眼前,沉静了一刻,才冷然道,“把他们拉开。” 江霖几个侍卫走过去,瞬间就拉开了皇帝,然后擒住了皇帝,皇帝依旧发着狠,嘴里还咬牙切齿地在喊着,“还我源儿的命来!!” 司徒清漾失去力气,瘫软倒在地上,扶着脖颈,急急地大口呼吸,娇柔的漂亮脸庞上还带着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她双眼模糊,嘴唇发颤,她的一只手向这边伸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司徒清漾向这边移动,她用尽了所剩无几的力气,伸手抓住了司徒云昭的袍角,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五公主司徒清漾生母早逝,只留下她与弟弟九皇子司徒清淙相依为命,姐弟两人都不得宠,常年被皇帝遗忘,尽管长在深宫里,也见不到皇帝几面,司徒云昭只曾在御花园见过这姐弟俩人一次。 若只是不得宠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差点死在这疯子皇帝的手上。 皇室的皇子还会多一些时间跟皇帝、朝臣和其他皇子接触交流,而后宫的公主有很大程度上是像她的母妃的。 比如司徒清漾,她的生母在世时也是如此,一个温婉柔约,温和的柔弱女子,甚至还有些,逆来顺受。 “茯苓。”司徒云昭负着手,低了低头,蹙眉。 “去传御医。” 小侍卫得令跑了出去。 “主上。”茯苓连忙走过去,蹲下了身子来,去查看她的伤势,她扶起司徒清漾,小心地护住了她的脖颈,“柔嘉公主,还好么?” 司徒清漾靠在茯苓怀里,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一片青紫色的淤痕,十分显眼。 她想要回答,但是张了张口,因为脖颈上的伤,几乎要窒息,还是难以发出声音,只是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非常虚弱。 “主上,御医来了。” 御医是一个身着御医官服的中年女子,她提着医药箱进来,先掀袍下拜,“下官参见平南王,平南王安好。” “平身吧。”司徒云昭负着手,“沈御医,今夜是你当值?” 沈御医点头,“是,王上。” 沈御医先去看诊包扎,结束之后,她收好医药箱,司徒云昭淡淡的,“柔嘉公主情况如何?” “目前没有大碍了,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可能要休养上不少时日了。” 沈御医叹了口气,“唉,这——”她四下看了看,满室的狼藉,皇帝在远处被几个侍卫擒住,也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下手这么狠,看公主的样子,再晚几秒,大约就不行了。这脖颈上的皮肤最细嫩,柔嘉公主一个好好的姑娘家,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司徒云昭点点头,“好了,你们先把公主送回去。” “是,主上。”茯苓抱起司徒清漾,司徒清漾的脖颈上包扎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她的手向这边伸,想要去够司徒云昭的袍袖。 在将要够到的时候,司徒云昭突然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触碰,尽管只是衣料的触碰。 她对司徒家的人,还是只有厌恶的心情。 尽管对方只是个无辜的小姑娘,但只要是身上流着司徒家的血的人,她都无法做到坦然面对。 “平——平……谢——。”她想说什么,张张嘴想要努力发声,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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