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涟漪已经松了手,这杯热水便直直摔在了地上。 林缨垂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白色的鞋尖很快被水珠浸透。 她轻轻抬眸看向面前的女人,“昨晚下了暴雨,没办法出行,就在同学家过夜了。” “过夜了?”景涟漪的声线很平,听不出情绪,“你要是没办法回来,可以告诉我,我会去接你。” “您不用担心我的……” 安静的客厅内温度逐渐低至零下,林缨屏住了呼吸,好像抓住了些女人转瞬即逝的情绪。 她好像还在生气。 或许是因为早上不知何处而来的怒火牵连到了自己,还是自己昨晚没有回来而产生的新的戾意。 但无论是哪一件,林缨都无法抑制住自己下意识停止的呼吸。 她努力平复着心跳,缓缓用嘴吸进氧气,“我听店长说,早上餐厅有客人闹事,您别因为这个生气。” “餐厅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景涟漪睨她,“我只是不太喜欢不听话的人。” 女人每说出一句话,林缨就得思考好久来想出回答,生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会听话的。”林缨吞咽了一下,突然觉得客厅内的冷气开得过于低了。 从进来到现在,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寒颤。 “是吗?”景涟漪反问。 林缨想不明白这个显然是怀疑语气的原因。 “嗯。”她重重点头,“我不会骗您。” “过来。”景涟漪拿出两个盒子,对着林缨招手。 林缨听话地走过去,尽管她站着女人坐着,也还是有一股浓烈的压迫感朝着她袭来。 “你帮我挑一挑,喜欢哪个?” 林缨胆怯地看了眼女人,把动作放轻,拆开了两个礼盒。 是两个笼子的模型,一个金色的,一个银色的。 小到用一只手掌就可以包裹住整个笼子。 “笼子……”林缨的手指不小心从缝隙里伸进笼内,她往外抽了下却被卡住。 银色的笼子卡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着急地转着手指想要撤出来,指节迅速被磨红了。 “看来你喜欢银色的。”景涟漪抓过她的手,轻而易举就把笼子从她的手上取了下来。 林缨咬了下嘴唇。 她被锁得手指无法动弹,可景涟漪却帮她解脱得如此轻松。 “这么小的笼子可以干嘛啊……”林缨问。 “养小鸟啊,这只是个模型。”景涟漪把银色的笼子放在她面前,“送给你。” 她给林缨揉着磨红的指节,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 林缨拿起了笼子,这次只敢放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手指不敢再到处伸展。 哪怕只是一个巴掌大的模型,上面的花纹都精致无比。 景涟漪顺着笼子的花纹抚至林缨的手腕,指尖温度传递,林缨的心脏倏地有些发闷。 某些回忆窜进脑海,那晚也是这只手游遍了她的全身。 “早点睡吧。”景涟漪拍拍她的头,习惯性地顺了顺她的毛。 这几乎成了睡前语。 林缨看着景涟漪上楼的身影,猜测她的气究竟有没有消。 笼子上的门被她打开,里面有一条横杠穿插在底部中央。 她突然想起景连欢还给她的那条小鸟项链。 林缨取下了小鸟吊坠,把它放进了笼子模型里。 ‘咔哒’一声,吊坠准确无误卡在了横杠上。 林缨用力拽了下吊坠,心里倏地开始发慌,像被什么死死抓住了一样整个人感到一阵窒息。 这让她全身无力,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喘着粗气去拔吊坠,想要把它快点从笼子里取出来。 林缨咬着牙,小鸟终于被解救。 但很可惜,它的一双爪子被她扯断了。
第14章 周末,景连欢起了大早冲进新湖公馆。 “小姨早上好。”景连欢弯下腰跟景涟漪视线平齐,“您消气了吗?” “您肯定知道我的呀,我那天喝醉了,晚上迷迷糊糊的,一不小心手滑就给你发过去了。”景连欢委屈巴巴地看她,“我是不小心嘛。” 景涟漪没什么表情,“养这么多年连条狗都要喂熟了,就属你是个没良心的。” “您消消气,我这不是怕您气着,所以找人去餐厅给你当出气筒发泄了嘛。”景连欢笑容接连不断,被景玉挂断电话的烦闷逐渐在报复中消散,“您看,我能依靠的家人就只有你了,我不得给您当贴心小棉袄吗……” 景连欢垂眸瞥见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的蛋糕,眼睛里冒了光,“这是给林缨买的吗?真羡慕,我都没吃过一次你买的生日蛋糕。” 景涟漪淡淡睨她一眼,不想跟她进行幼稚的对话。 她又不是没买过,曾经的她也尝试去做一个好小姨。 景连欢逐渐长大开始自我意识的时候,逢年过节,礼物,蛋糕,还有钱,景涟漪样样不落。 只不过景连欢不接受,性子又顽劣,景涟漪彻底没那个心思了。 反正她想要的已经得手,景连欢过成什么样跟她有什么关系。 简单来说,她不喜欢景连欢,景连欢对她也很讨厌。 “你没生气就好。”景连欢笑了笑,“我为了你特意起这么早,你不用感动的。” 景涟漪没应,拎着蛋糕出了新湖公馆。 - 林缨依旧很认真地在西餐厅兼职。 周末客人不多,她作为收银便更加轻松了。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Martha把她喊了过去,把一个精美的蛋糕盒子给了她。 “老板送给你的,她等了几分钟你不在,就走了。”Martha机械开口,声音平淡。 “店长!您下次直接给我打电话!”林缨被吓了一跳。 景涟漪没等到她走掉了。 这么吓人的话偏偏Martha说得那么平常,林缨的心跳甚至都开始加速。 “老板忙得很,能过来一次就不容易了。”Martha不冷不淡,“你面子还挺大。” “你别恭维我了……”林缨讪讪开口,有眼色地拿了抹布去清理一处刚走了客人的桌子。 她得让自己忙起来,在管理自己的人面前看起来无所事事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到了下班的点,林缨拎着蛋糕走出了餐厅,Martha给她放了生日假,她可以早点回去,不用加班。 但天也已经黑了,她这次舍得打了车,不想在满是人的公交车上挤到这个蛋糕。 但出租刚刚起步,她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她心里一紧,听着那边的情况。 夜市那边的摊子虽然杂乱,但也经营了很多年,不少摊位即使没有主人但也会有经常占位摆摊的人认领。 刘玉娟初来乍到,还没有跟当地人熟悉起来,便有几个爱闹事的找上了她,让她交摊位费。 她不肯,这群恶霸就把摊子给砸了,动静大得引来了警察。 这会儿聚众闹事儿的几个人都在派出所。 林缨只好让司机调头,开往了派出所。 刘玉娟占理,警察也在具体了解情况,但她一见到林缨来严肃的表情上就暴露了些手足无措。 尤其是在看到林缨的手上还拎着一个蛋糕的时候,她的懊悔便更多了。 “妈,你别老让我担心了……”林缨莫名委屈。 刘玉娟只好恳求开口,“警察大哥,我今天本来就是要早点回家的,我要给我女儿过生日的,您能不能通融一下,笔录做完就先让我走啊?” 她身上穿着围裙,黑色的布料上白色的奶油便更加明显,还混着别的颜色,不难看出来是蛋糕被毁坏了,还蹭了她一身。 “这不行,得等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警察拒绝。 “谁在医院?”林缨连忙去看刘玉娟有没有受伤。 “是这群人里面的一个男的。”刘玉娟低声对她说,“非说我给他打疼了,要去医院检查有没有骨折。” “这怎么可能呢?”林缨转头对着警察开口,“我妈她怎么会伤到别人呢,明明是别人来找她事儿的。” 这种明摆着碰瓷的事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流程该走的还是得走。 警察义正言辞回答她,“等结果出来再说。” “那我能不能先带我妈走啊?结果出来了您再通知我行吗?”林缨恳求道。 “那不行,我们有规定,聚众闹事,要罚款然后拘留三天。” 林缨的表情一下子就失落了,刘玉娟哄她,“没事儿,等过几天妈再给你补上。” “明明不是你的错……”林缨吸了吸鼻子,实在生气。 “听话,你先回家,过几天妈给你做好吃的。”刘玉娟劝了劝她。 林缨拎着蛋糕走出了派出所。 她连市区都没离开,现在也不怎么想回家了,但她也不知道可以去哪儿。 一辆出租车见她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便停靠在她身边,问她要不要上车。 等到林缨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往了新湖公馆的方向。 平常景涟漪在的时候总会在二楼书房窗户那里开一盏夜灯。 这会儿别墅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看来景涟漪不在家。 林缨不敢独自进去了,她终究只是客人,主人不在,她怎么有胆子进去呢? 她把蛋糕放在门口的台阶上,自己也跟着坐下,安安静静地发呆消磨时间。 她不知道景涟漪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等待。 时间流逝,她迷糊中听见车子的声响,抬眸对上了后车门下来的女人。 她穿着一袭黑裙,在路灯照样下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芒。 “坐在这里不冷吗?”景涟漪朝她走过来,拉她起来给她捂着手,“怎么不进去?” 林缨摇摇头,“我想等你回来。” 景涟漪莞尔,余光瞥见一旁熟悉的蛋糕,“想让我陪你过生日?” 林缨又点头,“可以吗?” 蛋糕被景涟漪拿起来,她的另一只手拉着林缨,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客厅。 景涟漪没有帮着过生日的经验,能想到的只有帮她点上蜡烛。 “要许愿吗?”景涟漪问。 林缨的眸子里缀满了星星,她望着烛光中的女人,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跟景涟漪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林缨双手合十,默默在心里许下了这个大胆的愿望。 她被这个女人救赎,藤条蔓延将她的心脏束缚住,欲念从中不堪地发芽,留下无数的难以说出口的爱意。 林缨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景连欢那天对她说sugarmommy,这本就是除了金钱之外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交易关系。 她怎么敢冲破这段感情? “我可以喝一点酒吗?”林缨把蜡烛吹灭,对着女人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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