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遗策耳力好,背后的窃窃私语她听得真切,却没理会。
大不了今晚再去把对方腿毛给剃了。
王遗策进场后紧跟庞害的狩猎队伍。
队中有人注意到王遗策,“喂!你跟着做甚?”
大皇子身边跟了些高官家的纨绔子弟,见是战败国的质子,语气不怎么样,态度也不怎么样。
有人制止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你忘了昨天大皇子……”
那人显然昨天也看了那场大戏,他下意识看向大皇子的方向,见对方并没有向这里看,松了口气。
王遗策把声音放弱,听着就好欺负:“策不善骑射,恐场中有猛虎恶豺......”
弱弱,怕怕,带带。
那人见王遗策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儿,嗤一声,“跟丢了可别赖我们!”
王遗策点点头,应声“好”。
庞害听到声音,回头瞥了她一眼。
王遗策感受到视线,偏头冲这只黑犬妖眨了眨眼。
为了不露馅,庞害得扮演好一个出箭必有所获的神射手皇子。
玖国大皇子一路收获颇丰,王遗策跟着混了只野兔。她一路未拉弓,兔子是庞害射死的,貌似是嫌小,根本没拿。
王遗策把兔子拾起来,摸了摸兔毛。有点硬,毛被血水糊得一块一块的,手感很不好。
她望着庞害离去的方向,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角,拔下野兔身上的箭矢。
王遗策早在入场时,便记下了太子一行人的行动方向。她拔出野兔身上那支属于大皇子的箭,静悄悄地离了队伍,驾马去寻太子。
皇子的箭都是做过特殊处理的。每支箭的箭头刻有相应皇子名中的一个字,为了在围剿野兽时能分辨是哪个皇子放的要害一箭。
王遗策找了会儿太子,没找到,索性开始在树林里乱逛。路遇一片看着细软的草丛,她玩心大起,在上面滚了两遍,沾了一身狼狈。
这一滚,王遗策瞅见庞害骑马从草丛边疾驰而过。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必须猎到的好物,连她的马就在一旁都没发现。
也可能是发现了,没理会,大伙儿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庞害跑太快,后面的随从都跟不上。王遗策趴在草丛里晒了会儿太阳,没见有人跟上去。
她从草丛里跳起来,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大皇子的人跟丢了,没人看着,大皇子偷摸着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正好方便了她栽赃嫁祸和后续一系列安排。
王遗策利索地翻身上马,那身姿半点没有“不善骑”的样儿。没走一会,她就碰上了太子一行人。
王遗策站在密林中,枝叶相掩间,她看见玖国太子站在众人的拥簇中,笑的恣意张扬,意气风发。
而众人之外,是无数对太子虎视眈眈的,含冤而死的魂魄。
一个小女鬼飘在王遗策身边,眼神充满希冀地看着王遗策的手中箭。
王遗策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小女鬼的脑袋。她把大皇子遗落在野兔身上的那支箭搭上弓,拉开。
弓如满月。王遗策将箭头对准灌木枝叶间露出的玖国太子,放箭。
一箭穿心。
——好一个不善骑射。
四面八方的死魂在一瞬间扑到了太子的尸体上,很快又被阴兵们手忙脚乱地挡开。
太子队伍乱作一团。王遗策看着在试探太子还有没有救的一群人,嗤笑一声,溜着马慢悠悠地走了。
一帮蠢货,也不知道来几个人抓杀手。
也可能那些太子的拥簇者都不是真心的,是其他皇子或势力派过来的卧底。秋猎这么一个适合搞错杀混乱的场地,谁都想借机搞死对家。
王遗策遛马闲逛,猎也不打,她得装自己干啥啥不行,好洗掉嫌疑,顺便让本次秋猎参与者都清楚地认识到她是个废物,从而对她再一步降低警惕。
试问一个战败国的废物质子,能在玖国掀起什么风浪?
王遗策当好她的弱鸡,在猎场里逛了一大圈才出去。
而猎场外早就乱成一团。
太子被刺杀不是小事,秋猎中途取消。
除了太子之外,好几个朝廷高官或死或伤,牵扯颇大。
望着慌乱的玖国人,王遗策扯了扯嘴角,很想笑。她的性格一直如此,越是有祸事因她而起,她越是开心,看热闹还要嫌事不够大。
她看向被千夫所指的玖国大皇子。
庞害脸色黑的可以,被侍卫押着跪在玖国皇帝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王遗策的错觉,庞害在跪下前好像还瞪了她一眼。
庞害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扣了这么大一个屎盆子。
那个给她扣屎盆子的,还是她特在乎的妖!
可恶!
庞害恨不能扑过去,把站在旁边看好戏的王遗策照着脸咬一口。
她刚刚不就跑去追了一个不成型的邪祟吗!怎么突然就变成杀害太子的真凶了?凶器还是特制的皇子箭,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知道是王遗策干的!
因为她就给王遗策留了一支箭,就在那只送出去的兔子上!
……等等。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庞害突然想到,自己和王遗策是同党,王遗策干嘛出手对付她?
她们的终极目标不是……
心中电光闪过,庞害大悟,转头就咬死了负责箭矢发配的四皇子有问题,老皇帝摆摆手,兄弟两个一块儿下了大狱。
突然被拖出来摁着跪下的四皇子:?
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乐不可支的王遗策,随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那跪在地上的大皇兄。
好你个老一!为博蓝颜一笑拉着兄弟蹲大牢是吧?!
太子死,大皇子与四皇子被关进天牢,满朝开始彻查到底是谁杀的太子。朝中本来力挺太子的那帮人见太子没了,又赶紧去想方设法的捞大皇子,想抓个正统来做借口,继续和敌营斗,同时无可避免地和另一边在捞四皇子的敌方打作一团,两方互泼脏水,相互坑害。
消息传到卧阑居,王遗策惊诧于玖国皇帝居然没直接把大皇子和四皇子杀了。
“玖国有能力继承皇位的皇子就剩大皇子和四皇子了,不舍得杀是意料之中。”小梦给她分析道,“况且这玖国皇帝是个傻的,其他人可不是。你这么明显的陷害手段,也就能糊弄糊弄老糊涂皇帝。”
王遗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说这玖国皇帝能糊涂到什么程度?”
“会为了自己的命而放弃全国人的命......那种吧。”
“几成可能?”
小梦右手比了个八,“至少八成。”
王遗策一边想着接下来该起点什么祸端,一边看向小梦的左手。
小梦从盒子里抓糕点的左手顿了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抓出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哪来的好吃的?”王遗策问。
“陛下差人送来的。”小梦说。
王遗策定定地看一眼手口不停还在吃的小梦,怒而暴起。
“他送来给我的你也敢随便吃!活腻了?!”
小梦又抓起一块糕,拔腿就往门外跑。
“来送的人说是给卧阑居里的人分着吃的,我不就是卧阑居的吗!”小梦边跑边回头大声道。
王遗策把手上的扇子一合,朝小梦的背后砸去,用的力道不小,直把小梦砸的踉跄几步。
“滚!除你卧阑籍!”
“哼!”
“等等回来!”王遗策一个闪现,拦住了想往外跑的小梦,“近一个月少往外跑,宫里要不安稳了。”
整整一个月,外面血溅圣平殿,卧阑居里温酒泼茶宠;外面朝上众臣混战,卧阑居里采菊饰鬓;外面抄家诛族,卧阑居里闲看秋色。
任由外界如何纷纷扰扰,卧阑居就像个偏安一隅的世外小桃源,无恙无灾,岁月静好。
一月后,太子死的风波过去,王遗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蹲牢子的队友。
千山站在卧阑居外喊话:“二殿下!老大说你再不去找她,她出来了就咬死你!”
有点心虚的王遗策于是跑去狱里探望庞害。
那安排关押的人也是个妙人,将大皇子和四皇子的牢房安排成了对门,两个皇子稍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王遗策一在牢狱中现身,两个皇子就都看见她了。
她是给了守门的狱卒一粒金子才被放进来的,没用妖法。
牢狱内只开着几个小窗,光亮不多,牢房的大部分都隐在阴影里。
王遗策走到大皇子的关押之处,抱膝蹲下。
“嘿嘿……庞害。”金发人带着点讨好意味地凑近牢房的栅栏门,想看清阴影里的庞害,“我……”
衣领处倏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扯向门栏。王遗策一脑袋磕在牢门上,还不等她喊疼,脸上更疼的来了。
庞害借着牢门的空隙,狠狠一口咬在了她腮上。
王遗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视线模糊起来,她不敢动嘴,怕扯着痛处,只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声音来:
“疼……”
她感觉自己的脸被咬破了,有血渗出来。
片刻后,咬着她的犬齿松开,舌尖轻轻舔走她脸上的血珠。
危险又温柔的女声在她耳畔轻轻响起:“若不是我让千山传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呀?” ---- 庞害怕笼子和一切类似牢笼的存在,原因下一章讲
第17章 双皇蛋(17)
王遗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上了庞害的衣服,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成妖带给幼妖的压迫感,吓得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她这么一哆嗦,手里攥着的衣料让她给撕下来了,发出好大的裂帛声。
一鸡一狗闻声看去。
王遗策看了一眼手里那块被撕碎的布料,恶人先告状道:“你好歹是个皇子,穿点好的吧。”
庞害那双紫眸在昏暗的牢狱里发着幽光,她冷笑一声:“我在这蹲了一个月的大牢无人管,还想有好衣服穿?”
王遗策扔了破布,问:“千山呢?他不给你送衣服吗?”
庞害瞥了一眼对门牢房里伸头看热闹的四皇子,压低了声音:“对面还有个凡人,他没钱贿赂狱卒,不能光明正大的进来,用妖术送,又会被老四察觉出异样。”
王遗策也压低了声音:“他没钱,你也没钱?你一个当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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