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泽眼光轻晃,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有些怔忪。 ———— 苏郁道:“紫苒已经找到戴泽残杀的女子尸骨了。是否要我立即出兵到扬州去?” 慕椿想,这一日来得倒快,自己当年花费了那些功夫,也不过查到了醉红楼为戴泽进献少女一事,不想苏郁还当真是厉害。 “出师无名,只怕还需思虑一二。”慕椿道,“您总不能白眉赤眼的,就往人家府宅里抄家不是?” 苏郁想她说的有理,若贸然上门,只怕虽能搬倒戴泽,也势必会在太后一党那里授人以柄。 “是得找个由头去,还要顺理成章,不能叫人怀疑上咱们。”苏郁沉思着,“要不……叫咱们的人扮作贼人,再找几个证人,就说看见贼人将赃物藏到他府上,再以搜查赃物之名上门。” 慕椿笑了笑:“这也未尝不可。” “那我去吩咐他们差事,你眼睛还没好,这一趟就在驿馆里歇息,我让白芨和那两个孩子照料你。” 慕椿心想这些日子白芨与赵氏兄妹三个厮混在一处的模样,不禁有些头疼,答应道:“多谢公主。” “谢就不必了。”苏郁笑道,“立你大功一件,回去……赏你。” 赏什么?慕椿心道,免死金牌吗?她也用不上,要是免打金牌,一块似乎也不大够。算了算了,随她就是,有赏总比有罚强那么一些。 苏郁去办公,白芨过来为慕椿治眼驱毒,因要顾及慕椿的身体,白芨用药斟酌,力求克制毒性的同时不至于伤及她的身体。 赵翠翠蹲在慕椿脚下,托着一张小脸静静地看着。她比两个哥哥更安静,也更忧郁而乖巧些,白芨觉得她身上有一二分慕椿的气质,是以格外喜欢这个小姑娘。 白芨偷着从慕椿手边的糖罐子里抓了一把蜜饯塞给赵翠翠,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赵翠翠捧着糖,笑着点了点头。 慕椿喝了药,正合目养神。 白芨出去倒水,赵翠翠就那么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慕椿。 慕椿摸着手边的糖罐子,握着递给赵翠翠,赵翠翠怯怯地伸出手,让她能摸到自己的指尖。慕椿将糖罐子塞到她手里,低声道:“吃吧。” 赵长春舔了舔唇,抱着糖罐子站起身,怯生生地说:“谢谢姐姐……” 慕椿扶着额头养神。 赵翠翠抱着糖罐子,静静地抬头看她,低声问:“你……哪里疼吗?” 慕椿愣了愣,摇头道:“不疼。就是有些累。” “哦……”赵翠翠想了想,往前蹭了两步,随后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学着白芨帮她推拿的手势,在慕椿修长白皙的后颈按了起来。她自然没有白芨那样的手法和力道,慕椿却也没有嫌弃她碍事,反而默许了这种触摸。 白芨走了回来,盯着赵翠翠推拿的手法看,不禁暗暗赞叹这手法学得还真的有模有样,这小姑娘倒有几分天赋。 赵翠翠看见她回来,立马抽了手,抱着糖罐子蹲回地上。白芨揉了揉她的发,笑着问:“要不要和我学医术?” ---- 慕椿:我对乖巧女孩子没有一点办法。 赵权赵贵:为什么慕姐姐对翠翠和对我们一点不一样? 白芨:有小徒弟了,嘿嘿 赵翠翠:她给我糖,她是好人 苏郁:我啥也不知道 紫苒:我是不是让人忘了……
第40章 你们快去救她 赵翠翠眼中露出一抹清亮的颜色,随即点了点头。 白芨笑了笑:“学医可是很苦的,想好了?” 赵翠翠神情坚定:“想好了。”随即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生怕她反悔似的。 白芨摸了摸她的发:“那……你给我磕了头,我可就认你这个小徒弟了,将来要是不好好学,我可是要动家法的。” 赵翠翠怯怯地不敢说话。 慕椿无奈道:“她一个小姑娘,总要识文断字才好,学医做什么?” 白芨笑道:“医者悬壶济世,有什么不好?” 慕椿叹了口气:“不是说不好,只是她原本能够活得更自在些。医家要下的苦功夫太多了。” “人活在世上,谁不苦。”白芨拍了拍赵翠翠的肩,示意她出去玩,随即坐在慕椿对面,喝了口茶,笑道,“慕姑娘,我倒是第一回瞧你这样在意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看着乖巧,你若喜欢,领去做你的学生,我也不和你抢。” 慕椿扶着额头,叹息道:“我那时一见到她,就觉得……仿佛见到了很多事,我原本……并不想干预你的事情,是我失礼了。这个孩子……你喜欢,就领去。” “这样也好。”白芨道,“叫她知道此间的苦楚,也能更周全思量一些,毕竟……要是能和慕姑娘这样识文断字,也是好事。” “像我这样有什么好。”慕椿淡淡地说。 “像你这样哪里不好。”白芨笑道,“容貌呢,一等一地出挑,心智呢,也高明,最要紧的是……有人中意。” 慕椿翻着眼底的笑意:“哦?” “那几个孩子,尤其是翠翠,还有……” “慕姐姐!慕姐姐!”赵贵突然从外头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紫苒姐姐回来了!” 慕椿犹疑着站起身,白芨立马扶着她走到门口,“你说谁回来了?” 赵贵道:“紫苒姐姐啊……” 慕椿道:“此事可告诉大人了?” 赵贵道:“我大哥去告诉大人了。” “你说紫苒人在哪里?” 赵贵道:“就在驿馆门口,谢大人和寒大人出门到粥棚巡视了,我和大哥出门的时候看见她府衙走,被官差拦住了,就把她带到驿馆里……不过她好像……有些怪。” 慕椿眉头微蹙:“把她带来见我。” 然而,当赵贵将所谓的“紫苒”带来时,白芨忍不住发笑,按着赵贵的头好一顿笑话:“贵儿啊,你这认人的本事可是半点不及你大哥,这哪里是紫苒?就是眼睛有点像的乞丐罢了……” 慕椿眼中一寒,低声道:“把她带到我身前了。” 白芨点了点头,将跪在门外的女子领了进来,也难怪赵贵认错,那女子低着头时,长发遮住半张面孔,露出的眉眼倒与紫苒一模一样。 白芨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女子衣衫褴褛,神情惶恐,连抬头也不敢。 白芨纳罕,难不成是个疯女人? “你这疯女人,要是再不说话,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了……” “柳……柳……”那女子惊惧之下,口中只能吐出断断续续的含混不清的字眼,白芨一头雾水,“什么留……还是六?” 慕椿握紧了椅子的扶手,似乎被刺中了血脉一般,循声对那女子冷冷地抛出两个字:“戴泽。”她起身,踉跄着走到那少女面前,伸出手按在那女子颤抖的身躯上,“你认得戴泽?是不是!” 那女子惶恐地一抬眸,随后如同受惊的鹿一般发出痛苦的哀鸣。 —— 江南九月的秋雨带着微薄的寒意,雨滴如乱珠一般敲打着瓦檐。 慕椿服过药,药性在体内冲撞,扰得她心神不宁,可她一动也不能。 那女子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长久的不见日光的肌肤透着一股苍白的颜色。 白芨想,倒真和紫苒有些像,只是少了那三分英气。 赵翠翠给她倒了一碗热汤,少女琼英接了过来,轻轻地啜了两口。 白芨依次拔下数根银针,交给赵翠翠,后者擦干净针身,收入匣中。 “公主还没回来吗?” 白芨道:“自从晌午出去就再没回来,不过你放心,银伶跟着她呢。”最后一根银针拔下,慕椿的眉头拧得更深了一些。 “想吐?难受得厉害?” 慕椿摇了摇头:“还好。” “再等半个时辰,应当就能看见一些了。”白芨叹了口气,仍旧不忘将早就念叨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慕姑娘,你要知道,这种毒虽不致命,但需用药压制,慢慢散去毒性。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其实这就是个以毒攻毒的过程……你完全可以再等等,用一些温和的药……” 慕椿叹了口气:“我知道,对不住。” 她认错这样快,白芨到嘴的责怪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叹息:“我倒也无妨。只是你身子不好,不该用这样的猛药。” 慕椿笑了笑:“要是寻常,我肯定听你的话,只是眼下……我必须得看见。” 白芨再不好说什么,只让赵翠翠去煎一些滋补的药来。 半个时辰后,双目渐渐复明的慕椿终于能够模糊地看一些事物的轮廓。 白芨松了口气:“看来我这药没有问题。” 药自然没有半分问题,可惜慕椿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饱尝这失而复得的光明,她起身走到那少女面前,捧着少女惊恐的面容,仔仔细细地端详。 少女琼英不知为何,会被人以那种悲伤的神情注视,这种悲伤……数年前,在那个带给他噩梦的男人眼中,她也见过。本该为此感到惊恐,然而眼前这个女子竟在这样的悲伤之中,缓缓地流下两行清泪。 琼英嗫喏着唇,抬手按在慕椿的眼泪上,似乎很想抚慰眼前这个人的悲伤。 慕椿叹了口气,合上眼,颤抖着声音道:“你叫……什么名字?” “琼……英。” 也就在这一瞬,得知少女名字的慕椿,眼中的悲伤一扫而净。她飞快地整理心绪,收敛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那样一副淡漠的神情。 “告诉我,是什么人让你来这里的?”慕椿问。 少女琼英面露哀容,捧着一张脸哭泣不已。 “她说,她叫……紫苒。” “紫苒?”慕椿蹙眉道,“你是从扬州……戴泽那里过来的?” 琼英咬着唇,含泪道:“是她……让我过来……求救。她被戴泽抓起来了,你们快去救她……” ---- 这一章的众人os: 紫苒:没想到吧,意不意外。 苏郁:出了趟门,老婆就抱着别的女人了。 白芨:有小徒弟了,好好使唤 琼英:这个漂亮女人为啥抱着我哭? 赵贵:她不就是紫苒姐姐吗?
第41章 风雨如晦 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仿佛为雨幕珠帘所掩。 慕椿等到那一根香灭了,也不见苏郁回来,只得起身道:“白芨,叫你手下的暗卫收拾东西,和我走。” 白芨少见她如此严肃的神情,一边应了,一边踌躇道:“慕姑娘,还是等公主回来……” “来不及了。”慕椿道,“今日是初一……赶去扬州必得在初三之前。”说着,她起身到架子上取了外衫和风氅,又取了一件雨披给那少女琼英,低声道,“我们要去救人,可我们没有人认路,你需要和我们一起去,但是请不要怕,只要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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