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屏风时,苏郁正抱着酒杯喝酒,已抬眼见她如此,不觉眼都直了。 慕椿理了理衣裳:“好像松了些。” 苏郁为她紧了紧腰带,忍不住拿手掌比了比慕椿的腰身,暗道她从前多穿着下人的青衣,倒只觉得她清瘦,如此换上这水袖红衣,才看出这身段袅娜的韵味。 慕椿道:“公子……你松一松。” 苏郁不知不觉之间,已将她的腰带勒紧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忙松了一些,为她系好。 “你想好了?” 慕椿笑道:“公子想和我换,也不是不行。” 苏郁道:“我当然……”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椿道,“公子先喝酒,我打探一番就回来。”说罢便出了此处雅间。 一直闷不做声的赵贵嘀咕道:“我宣布慕姐姐就是花魁娘子。” 赵权道:“小声点,别让她听见。她耳朵长在脑袋后面的……” 赵贵又道:“她是去找翠翠了吗?” 赵权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我们能把翠翠救出来吗?” 赵权道:“大人答应了,当然能行。” “哦……”赵贵低下头,忍不住呢喃,“慕姐姐一个人行吗?” 慕椿扮作青楼女子,最是方便在其中打探消息。此时正当繁忙,自然也无人留意一个徘徊其中的女子。 她叫来一名龟奴,那龟奴只作她是青楼中的娼妓,当她问及新来的年轻女孩子关押在何处时 ,虽然疑惑,却还是如实告知。 慕椿下到一楼,人声便渐渐寂静下去,她依照那龟奴所言,找到了一间僻静处紧锁的柴房。那柴房落在铁锁,慕椿拔下发簪,将簪棍捅了进去,试探一二,便找到锁芯之处。 锁开后,她先将门推开一条细缝,借着昏暗的灯光,瞧着里头的情状,确定无人后方才推门进去。 门渐渐推得大开,外面的灯火铺入屋内,只见冰凉的砖地上,三三两两瑟缩着一群颤栗的女孩子,手足皆被绳索缠缚,口中绑着布条,一见了有人来,便面露惊恐之色,惶惧不安。 慕椿冷冷地打量着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大喊:“翠翠!”她猛地转过头,赵贵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这一声大喊,被绑在柱子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子突然扭动挣扎着身子,口中含混地叫唤着。 “谁准你过来的。”慕椿冷眼道,赵贵自知惹祸,也不敢抬头,只跑进屋中,将赵翠翠解开,兄妹两个骤然相见,立即拥在一起大哭起来。 慕椿道:“安静些,想把人都引来吗?” 赵贵连忙擦了擦眼泪,领着赵翠翠出了屋子,身后剩下的女子纷纷挣扎起来,似是求救。赵贵看了慕椿一眼,低声道:“慕姐姐……” “要救她们?” 赵贵点了点头。 “不行。”慕椿道,“这么多人一起跑出去,很快就会引人过来,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赵贵愣了愣,嗫喏着唇,明显是还想说什么,却畏惧着慕椿,也知道她言之有理,只得默默看了看屋中那些与翠翠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咬牙欲领着赵翠翠离开。 忽然,前头走来一名穿着短衣的龟奴,似是察觉此处有异,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 慕椿蹙着眉头,不觉握紧了手中发簪。 “鸨母娘子叫我来给她们送些饭食。”她道。 那龟奴半信半疑,道:“这一向都劳烦娘子们送饭了?”他走到一行身前,打量着赵贵与赵翠翠,慕椿将他们挡在身后,笑道,“鸨母娘子要我来劝劝这些女孩子们。这不,我领了两个侍从过来,刚要走,就遇上阿兄了。” 龟奴道:“那可劳烦娘子了。” 慕椿笑了笑:“不敢不敢。” 随后对二人道:“还不快走。” 赵贵扯着赵翠翠往前走,慕椿刚抬步,身后那群女孩子中突然传出来一声尖利的喊叫:“她是来救人的!快抓住她!” 赵氏兄妹脚下一顿,那龟奴立即变脸,握着慕椿的肩道:“站住——” 千钧一发之际,慕椿握紧发簪,转过身来,一把捅入那龟奴喉中,只听簪入血肉,却再听不到那龟奴一丝嚎叫。 龟奴握着脖子,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慕椿冷冷地拔出发簪,走入房中,将那名藏于众女子中的细作找了出来,随后一簪没入喉她中。 赵贵捂着赵翠翠的眼,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慕椿扔了发簪,冷声道:“快回二楼,去找公主他们。” 随即走出房中,反身将锁重新插好。 赵贵瞧她半副衣袖都染着赤色,浑身散发着如同鬼魅一般的阴郁,一时惶惧得话也说不出来,扯着赵翠翠跟着慕椿往二楼跑。 赵权找不见赵贵,正焦急得等在雅间之外,忽然见到赵贵领着妹子回来,一时大喜,三个人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慕椿脱了外衫,擦拭着身上的血迹,“快进去,不许哭。” 一进屋中,苏郁便被她浑身的血气惊到,见赵贵领着个年轻女孩子走了进来,想来便是他妹妹赵翠翠。 她看着慕椿:“怎么回事?” 慕椿看了一眼自觉心虚的赵贵,低声道:“出了点岔子。” 苏郁不欲深究,只道:“可曾受伤?” 慕椿摇了摇头:“此地不宜久留,我前来时带了衣装,快让翠翠换上,您把他们领出去。” 苏郁道:“好,我知道。” 赵氏兄弟领着妹妹去换衣裳时,苏郁瞧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忍不住道:“当真无碍?” 慕椿摇了摇头:“无碍。”她倒了口水一饮而尽,“公主……”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赵权去开了门,外头是一伙手拿棍棒的龟奴,领头的妇人往里头打量道:“叨扰贵客了,咱们这儿跑了个姑娘……不知是否便宜?” 赵权还未开口,床屏后便传出一阵甜腻笑声,那鸨母神色动容,瞧着屏风上痴缠的人影,心道想想必不在此处,便笑了笑道:“打扰你家官人了……” 赵权道:“没事。” 那鸨母领着人退后,赵权紧关上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床屏后,慕椿有些为难地看着被自己跨坐于身下的苏郁,心想这回约莫上是把这人得罪透了。 苏郁枕着手臂,瞧着身上轻飘飘的小狐狸,忍不住笑了笑:“你还要坐多久?” 慕椿翻身下来,直接跪在床上:“奴婢冒犯公主了……” “什么公主不公主?”苏郁起身,捏了捏她的脸颊,“这儿只有被姑娘压身的公子。” ---- 有一点点紧凑 谢谢大家 就是这个姿势是什么 公主一把抄起椿椿,扶着她的背,将人按在怀里,随后一个翻身,撑着椿椿的腿,把人扶着跨坐在自己身上。 椿椿:原来她喜欢这个姿势 公主:老婆轻飘飘的,好喜欢。
第27章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赵权赵贵一人捂着赵翠翠一只眼,直到慕椿从苏郁身上翻下来,一边套着外衫,一边道:“约莫是我败露了行踪,咱们得赶紧走了。” 苏郁道:“怎么?出师未捷?” 慕椿冷冷地看了一眼赵贵,后者羞惭地低下头,她终究不曾说什么,拆了发髻绑好,那厢一行已收拾妥当,匆匆出了醉红楼。 驿馆中,慕椿沐浴之后,衣衫上的熏香似水一般流淌着,她一向少见得熏这样的香,苏郁忍着不适按了按鼻尖,二人等了许久,赵氏兄弟领着吃了饭沐浴更衣后的翠翠走来,苏郁一向怜惜女孩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发髻,问道:“多大了?” 翠翠浑圆如杏的眼中泛着泪光:“十一……” 苏郁道:“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赵翠翠眼中的泪串珠似的滚落下来,在场诸人皆不忍再看,慕椿轻啜了口茶,不合时宜地开口,“我问你,你在那间青楼里,可见过扬州太守戴泽?” 话落,苏郁刚想开口制止,却见赵翠翠神色剧变,惊恐难定,正当疑惑时,赵翠翠却终于艰难地一点头。 支走了赵氏兄弟两个,苏郁道:“你慢慢说,细细说,不要怕,说的越详尽,我们就越能帮你。” 赵翠翠年幼机敏,知道眼前这两名女子是可托付之人,遂如实道:“我被戴庄主卖到醉红楼里后,就和其他人关在一处屋里,后来,约莫过了两三日,他们把我们十几个人带了出去,梳洗干净,换了一样的衣裳,领到一间房内,就在那间房内,我就见着了戴太守……他……他瞅着我们几个,似乎在挑着哪个,后来……后来他挑走了一个,说了句什么,就把人领走了。我们没被挑中,就都送去学弹唱,我不愿意,就被关进了柴房里头饿饭……” 苏郁道:“难道醉红楼里头和戴泽也有勾结?” 慕椿摇头道:“不仅勾结,只怕……渊源不浅。”她道,“醉红楼,也许就是为了给戴泽选人而办的,为他……挑选那样一个人。” 苏郁神色和缓地看着翠翠,笑着安慰道:“去吧,你先去和你哥哥们团聚,别怕。” 翠翠懵懂地一颔首,慕椿开门,让等在门后的赵氏兄弟把翠翠领了下去,屋中只余苏郁与慕椿二人,后者刚欲开口,却见苏郁神色深沉,目光幽寒,忍不住道:“公主……” 苏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慕椿,我有句话要问你。” 慕椿道:“公主请问。” 苏郁抬眸,眼中露出一抹似嘲似笑的神情:“此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慕椿心中一颤,面上不惊一笑:“公主此言,奴婢不解其意。” 苏郁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拈着碗盖敲打着碗沿,光阴似乎也被拉扯得缓慢,如同凌迟一般。 “从铸币一事到如今,我就在想,怎么一遇上你,我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多了起来?如今我算是想明白了,铸币库事属户部,河务河工属工部,此二衙门,皆是当日苏渭所掌。你跟着苏渭身旁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所以你一步一步地引诱我,告诉我有人私铸恶币,告诉我有人于河务上中饱私囊,如今又来引着我对付戴泽……而我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被你引入其中,顺着你的操纵一步步卷入其中,逼得我不得不去处置这些事情。” 说到此处,苏郁放下茶碗,目光灼灼落在慕椿一副冷色上,忽然觉得这人实在厉害,事到如今了,依旧能够面不改色,而自己后知后觉,到无法脱身时,才将这一切想明白…… 如今,这个狐狸似的人儿,心中该有多得意,纵然自己把她打压成了罪臣奴婢,她依旧能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苏郁恨得牙根直痒,却无法发作她。 慕椿叹了口气,无辜道:“这分明都是巧合使然。” “巧合?”苏郁冷笑,“我眼下,真想狠狠打你一顿板子,看你还敢不敢这般巧言令色。”说罢,她叹息道,“只是眼下多事之秋,打了你事小,误了我的事大,只给你记着,来日一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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