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人的脸色十分的认真,宿梓月敛了眉目:“为何不想嫁了?” 姜姝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就是突然不想嫁了。 瞧着她说不出个所以然,宿梓月心里头划过了了然,不是真出了事就好。 “姝然,我理解你的心,当初家中变故,我要从江南来京,心中亦是忐忑不安,担心到了上京一切都不适应,担心上京的人不喜我,担心我应付不来,我想你此刻的心情怕是同我当时有些相似的,是也不是?” 姜姝然被她说中了想法,用力地点点头,只是她的忧虑还多了一重:“我也怕所嫁非人,担心他有朝一日变了心。” 宿梓月握紧了姜姝然的手:“都是人之常情,谁能不怕,只是姝然,担心归担心,不能因着担心害怕就不往前了。” “刚才你也劝我了,说不要辜负邢世子的一片心,如今这番话我可要送还给你了,记住此刻的喜欢,心悦一个人的时候放手去喜欢,这样日后你才不会后悔,至于日后会怎么样,对方会不会变心,这都是事在人为的事。” “总不能事还没到那一步,就想着最坏的结果,那只会朝着你害怕的方向去,咱们可以有准备,但不能惶惶不安那还没有发生的事。” “只一点,需得记得,那也是从前我母亲对我说的,如今我也送给你,母亲从前对我说,咱们女子能安身立命的永远是自己的能力。” “你瞧你这番嫁人,陪嫁的这些添妆铺子,这些你可都得看好了,这是你日后生活过的快活与否的保障,人心易变,但钱财永恒。” 姜姝然微微张了嘴讷讷无言,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一身书卷气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宿梓月能说出这一番,在世人眼里充满了铜臭味的话儿。 她从前果然还是不够了解宿梓月,只以为她是那等只爱风花雪月的弱质女流,想不到人家才是过的通透的,怨不得邢世子眼光奇高,却瞧上了宿梓月。 她知晓宿梓月能同她说这一番话,也是掏了心窝子了,这话放到外头去必是要被人诟病有些狂悖的。 姜姝然心头一暖,展颜一笑,指了指屋里头东边角下的几箱东西说道:“托了你的福,我如今可是个小富婆了,你瞧那些,可都是刑世子给的添妆,我可都收下了,你可别想收回去。” 宿梓月拿帕子掩了嘴,笑的眉眼弯弯,她那里东西都快堆不下了,自从上回两人确定了心意,刑穹就像是要把家都搬给她。 好在,刑穹新宅子已然装好了,她让刑穹整理了两间库房出来,等着过几日乔迁宴后,有些东西她就存到刑穹那儿去。
第38章 乔迁之喜 锦荣街入了春后喜事不断,先是街尾勇毅侯府家嫁女,如今街首那气派恢宏的王府也迎来了新主人。 来贺乔迁之喜的客人,瞧见了刑穹亲自在门口迎客,心里头多少都有些诧异,暗自猜测可是宫中要来人。 个个都有些谨慎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整理了衣冠,说话间也更注意了分寸。 顾磊如今的身份是刑穹的管家,因着刑穹一直在门口待着,重要的客人,就由他带着进宴客厅。 刚带完礼部尚书并他家公子,顾磊往外走的的时候,就听着了花园里有人在议论此事。 “刚才见着刑世子站在门房处,倒叫我吃了一惊,我寻思着我也没这么大面子,让人在门口亲迎。” “张大人说笑了,你如今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不过适才我同大人倒是想一道去了。” 他俩的话像是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众人齐齐笑出了声。 “张大人是太子身边的人,今日可听说太子要亲临?” 张大人摇头:“太子只让内侍送了礼来。” “那就奇怪了,刚才靖王的内侍也送了礼来,难不成刑世子是在等禹王?” 禹王也这么想! 他笑着松开了抵着马车车窗的手,车窗阖了起来,将外头的声音隔了一层。 刚刚他听见外头百姓在热烈地奔走相告,说是刑世子在府门口迎客,那等惊才绝艳、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寻常可不常见。 如今有机会了,可不得抓紧去瞧瞧。 禹王听到百姓议论,说刑世子在府门外相迎,必是有贵客要来。 禹王可早就知道了,太子同靖王只遣了内侍送礼,王爷中亲临的可只有他。 不说大话,他可是今日去参加乔迁宴的宾客里身份最贵重的人了! 禹王压抑住一个劲儿想往上翘的嘴角,转头对一旁的禹王妃说道:“王妃你瞧,咱们早些出门是对的,不然刑穹那小子可要一直在门口被人当猴儿瞧了。” 禹王妃佯做嗔怪地睨了眼禹王:“王爷这是埋怨妾身梳妆慢了,害的你那心尖上的刑世子要多吹会儿风了?” 禹王尴尬地轻咳两声,伸手握住了王妃的手:“爱妃真是幽默。”禹王讪讪闭上了嘴,原本还想着让马车行快一些,如今这话也只能咽进肚子里了。 日头越爬越高,刑府门外的人也是越聚越多。 顾磊瞧着那些看热闹的人里头,大多是姑娘后,看了眼盛装打扮的刑穹,她今日一身鸦青色麒麟纹团花杭绸直裰,头发用暖白玉芙蓉冠高高束起,一张俊秀惊艳的脸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是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笑意浸染眼底,往日里的肃气就跟冬日的雪在春日里尽数消融了一般,只留下一片澄澈。 这等动人心魄的好皮囊,怎能不叫上京这群小姑娘们疯狂。 那双湿润的眼睛在瞧见一架熟悉的马车后,眼里的光芒四射,不等那马车停下,这厮就迈开了步子向着那马车大踏步而去。 十余阶的青砖台梯,只两三步就叫她跨了过去,衣摆荡漾,那发丝都随着春风飘扬,顾磊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刑穹的好心情。 刑穹走至马车旁,车也正好停下,瞧着里头出来的人,刑穹到嘴边的话赶紧地往下咽。 “刑世子~”司棋刚出了马车就瞧见了一旁等候的刑世子,一张脸洋溢着笑容,瞧得她都有些恍惚,赶忙低了头跳下了马车。 她正要转身去搀扶她家小姐呢,身侧的位置就叫人抢了。 刑穹挨着马车车辕,伸出手去搀扶马车里出来的人,小心翼翼将人扶下了马车,待人站稳后,才细细瞧着宿梓月。 刑穹立刻就发现今日宿梓月的不同,她今日竟然上了妆。 眉较平日里更黑了些,眉尾隐入发鬓,衬得一双含情目更显深邃,眼尾瞧着似乎也加了些颜色,眨眼间还有些亮闪闪扑棱棱的光彩。 她就这么笑着站在春日里,就比百花更动人。 刑穹瞧得有些呆愣,四周原本喧闹的声音也随着她的迟钝安静了下来。 “世子~”宿梓月脸上泛起点点春光,眉目里闪动着娇嗔,“世子不迎着我们进屋瞧瞧你的新宅吗?” 刑穹这才反应了过来,也不羞赧,坦然地一笑,承认刚刚的惊艳:“阿月今日实在光彩动人,叫我失神。”说着脚步调转了方向,带着宿梓月进府去。 他们这一走啊,门口就同一瓢水入了油锅一般,轰轰烈烈地热闹了起来。 “刚刚那姑娘是哪家的,长得跟瑶台仙子般,刚刚她从马车里下来,我还以为是仙子下凡了!” “娘哎,这真的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刚刚把刑世子都给瞧愣住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完全没瞧见从后一辆马车里下来的男子,那脸黑的就跟他穿的一身玄衣一般。 裴珏看着刑穹同宿梓月往里走的身影,这俩人竟是一个都没想到门口还有一个他! 他因着上回去接了白芷涵回府,被他爹又给打了一顿板子,如今坐着都还有些疼,骑不了马,只得在马车上躺着来。 刚才起身有些慢了,等他下车,刑穹都带着人往里去了,他气得拍了一掌车辕,牵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疼痛。 顾磊看见他了,赶紧命小厮领着人进去。 刑穹这一走,街上看热闹的人就散了不少,禹王的马车都行进得顺畅了很多。 到了门口,禹王率先下了车,站定后,扬着笑容往那高阶上瞧,只一眼,这笑容就僵住了! 刑穹人呢?! ****** 刑穹这场乔迁宴办的妥帖热闹,不光席面精致,更是请到了江南知名戏曲班子来撑台,还有上京没见过的西南杂技。 除了这些,宾客门还瞧见了一出好戏。 刑穹果真如上京传闻中的一样,对永宁侯府的表小姐起了爱慕之心,整场宴会刑穹那目光就没从宿小姐身上移开过。 更有趣的是,永宁侯府世子也来了,旁人问起他同表小姐的亲事,还梗着脖子说不日就会定亲。 有好事者还拿这问题去问刑穹,刑穹指了指天,悠悠开了口。 “天还亮着。” 禹王原本不打算给刑穹好颜色的,因着这话,没忍住破了功,这臭小子讽刺人起来倒是有一套。 这话完整说起来,那就是‘天还亮着,别白日做梦了’。 禹王妃也是忍俊不禁,她今日瞧着刑穹对宿梓月的态度,心里头那曾经怀疑王爷同刑世子是断袖的猜测是完全尽消了。 刑穹那恨不得给宿梓月摘星星捞月亮的样子,都让她有些羡慕中带着嫉妒了。 她同王爷虽然感情好,王爷待她也不错,但是同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比起来终究是差了一层的。 王妃心里头微微有些失落,对于禹王纠结刑穹没在门口迎接他的抱怨,也不想接话了,径自听着曲儿、看着戏、品着美食。 日暮黄昏,宴会进入尾声,酒意阑珊、宾客尽欢,散席之时,除了裴珏,人人都是带着笑容走的。 裴珏回府就径直去了木樨堂,对着老祖宗就是一番哭诉。 “老祖宗,如今上京的人怕是都知道了刑穹对阿月的心思,他们都在笑话我,说我比不上刑穹那厮,说我白日做梦,还有人笑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老祖宗心疼地替裴珏一边拭泪,一边也有些懊恼:“你说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把白芷涵接了回来!” 若是没有白芷涵这事,他家珏儿上哪家去说,都是个良配! 如今倒是好,正妻没入门,这‘贵妾’就已经定下了,哪家疼女儿的会把女儿嫁给这般不知礼的人家。 裴珏很是委屈:“那白家不干人事,要把芷涵送给那比他爹都大的老头做小妾,芷涵那等性子,那不是让她去死吗,我这也算是救人一命,怎么就不行了!” 老祖宗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她可不认为白芷涵会为着这事就寻死,那也是个有心计为自己活的人,怎会轻易就不想活。 “你说你,做的这些事,你让阿月怎么想,原本就是因着你同白芷涵的事你们的关系才起了龃龉,如今可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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