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涵说这话倒是真心的,语气里的羡慕一点不作伪。 宿梓月认真瞧了她一眼,开口道:“你是真的喜欢裴珏么,喜欢到宁愿做妾也要同她一起?” 白芷涵诧异宿梓月竟然同她交谈了起来,听到她说的话,眼眸渐渐黯淡,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刚刚还泛着粉的脸黑了下来。 “姐姐到真是不知道我的艰难。” 宿梓月敛了眉目:“怎么,在你眼里,我这父母皆不在了,孤苦伶仃的不算艰难?” 白芷涵苦笑一声:“姐姐怕是不知吧,有些父母的存在比不存在更可怕。” 看到宿梓月诧异的目光,白芷涵艰难地扬起一个笑,“姐姐怕是也有所耳闻,我白家失了皇家买办的差事,如今的境况是日渐艰难。” 白芷涵说到这顿了顿,眼睛直勾勾瞧着宿梓月:“姐姐怕是不知道,为了得到好差事,我父亲想把我送给内诸司管事做小妾,呵,那人的年纪比我父亲都年长上几岁!” 宿梓月喂鱼的手顿住,鱼池里的鱼儿迟迟等不到吃食,激烈拍打着水面,‘哗哗’作响。 白芷涵一直瞧着她的神色,看到她似有感触,继续说道:“若不是我母亲,舍了最后那点子体己,买通了下人将我送出来,我怕是已经一顶小轿叫人抬走了。” “说起来,如今能这般安稳,多亏了侯府这个金招牌,我父亲至少是不敢得罪的,这才没把我追回去。” 宿梓月听到这有些不想听了,一把扔光了手里的鱼食,拍了拍手,“你说的这些,无非是想替自己做的事寻个借口,你为自己筹谋想自己过的好,本就无可厚非,你要是手段磊落些,我也能高看你一眼。” 宿梓月觉着人为着自己着想,想过的好一些,生活轻松点,去努力去谋划,都不丢脸,就像白芷涵认为的,给裴珏做妾能过的更好,那她向着这个目标去努力谁能说什么。 “只是,你为着自己的目的,就将别人置于险境,让别人成为你的踏脚石、牺牲品,这等行径,尽管你觉着你是迫不得已,在我看来都是借口!” 宿梓月迎上她的目光,字字铿锵:‘你在背后散播的谣言,污蔑我同邢世子有苟且,关于我的那些,我可以因着你说的这些,当你一时间用错了方式,原谅你。” “只是你败坏世子名声这条我是万不能原谅,她这般好的人,你为着一己之私,就随意泼污水,你可知她身上多少的伤疤,可知她这些年为了边关安稳付出了多少,那年幼上阵的惶惶无依,战场上的你生我死,那刀光剑影、鲜血淋漓,不比你来的艰辛吗!’ 白芷涵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瞧宿梓月那燃着怒火的双眸,不自觉偏开了头,自我辩解:“我只是,只是......” 她想不出理由辩解,她确实是想让两个人的名声尽毁,“可是,世子不是出面摆平了吗,那些传话的人也都第一时间被她收拾了,她又没有什么影响!” 宿梓月冷哼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瞧着她:“有人要杀你,却技不如你叫你躲过了,你会因此宽宥了那对你痛下杀手的人吗?” 当然不会,白芷涵心想,她非但不会,还会想法子解决掉对方...... 她不由得心生警惕,一双眼死死盯着宿梓月,眼里闪过惊慌:“你,那你要如何?” 宿梓月漠然地瞧了她一眼,并未回答,施施然转身离去。 不过,白芷涵很快就知道了,只是她没想到,宿梓月这回竟然这般狠心!
第37章 姝然出嫁 过了立春,天气就渐渐暖了起来,草长莺飞,春江水暖,上京的迎春花开的热烈。 勇毅侯府披红挂绿,给这春日更添盛景。 府中好久不曾有喜事,如今侯府独女出嫁,府中上下个个都洋溢着耀眼的喜气,新房里更是热热闹闹的,添妆逗趣的络绎不绝。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来瞧热闹的,新娘子也该开始上妆了。 姜姝然挥退了不必要的人,留下了宿梓月,就是想同人说说话,也好缓解下她心中的慌张焦虑。 “阿月,裴珏同白芷涵的事儿,我可都听说了,那事是你做的吗?”姜姝然率先开了口,径直问出了心里头的疑惑。 宿梓月知晓她说的是何事,也不否认:“是我同老祖宗提的的,我不喜她,有她没我,老祖宗就将人送了回去,至于后头的事,就不干我的事了。” 姜姝然按住了丫鬟要给她樱唇上色的手,偏头看向宿梓月:“裴珏这厮是如何想的,这般大张旗鼓地去白家把人接来,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了白家的事儿。” 宿梓月让她别激动,脸上的粉儿都随着她的动作,纷纷扬扬,在光线里瞧着如细雨般掉落。 “你动作小心些,别影响了他们给你上妆。”宿梓月示意喜娘同丫鬟们继续,她坐到了姜姝然对面的位置,方便交谈,省的她需要偏头瞧她。 “当心给你化成大小眼,到时候吓着你那新郎官。”宿梓月打趣了一声儿。 姜姝然撇撇嘴:“他敢!”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刚刚的话题。 裴珏将人接回来的理由,说的是看不过白家卖女求荣,他那是伸张正义。 “你怎么也不阻止着些,既然将人送回去了,怎么还让人又给接回来了?”姜姝然有些不解。 宿梓月没说过白芷涵散播谣言中伤刑穹的事儿,她只是一报还一报,至于裴珏去将人接回来,那是白芷涵自己的本事。 “我做我想做的,裴珏要做什么,我倒也管不着。” 姜姝然唏嘘:“裴珏说的好听,看不惯白家做派,他一个男子,这般接走一个姑娘,说到底都是没名没分的,这白芷涵日后怕是只能给裴珏做妾了,且这名声.......” 大喜的日子,姜姝然倒也不想说些难听的,心里也将裴珏骂了一通,也不知道他是没脑子还是如何,这番做派除了对白芷涵有影响,对他也一样。 如今上京的人可都在背后笑话裴珏,笑话永宁侯府,没有规矩。 宿梓月知道姜姝然话里的未尽之意,这些说起来也都是白芷涵同裴珏他们自己的选择,会有什么后果那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 “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想这些做什么。”宿梓月轻笑一声,揭过这个话题。 姜姝然嘟了嘟唇,睨了她一眼:“我那还不是担心你么,你说你同裴珏,还有那刑世子究竟怎么回事,这两人你究竟喜欢谁?” 宿梓月心跳漏了一拍,瞧了眼屋子里的下人,虽然都低着头,像是两耳不闻他们的对话,但是毕竟人就在这里,宿梓月脸上泛起了红霞,瞧着倒是同姜姝然打了腮红一般的红。 见她不搭话,姜姝然兀自接了话题,自问自答了,“我觉着还是刑世子好,你还是喜欢刑世子吧,她也是真心地在喜欢你。” 见宿梓月抬头看了过来,姜姝然举起两只手齐齐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一脸认真:“我发誓哦,可不是因为邢世子从前送予了我那些东西,我才替她说好话。” 说着她顿了顿,有些羞赧,“当然,也是有一丢丢影响的。” 宿梓月被她这前后模样逗得‘噗嗤’一笑,她赶忙拿帕子抵在了鼻下,遮住这阵笑意。 姜姝然见她不生气,继续说道:“之前我答应替她传消息,除了那些个实在叫人难以拒绝的好东西,更多的也是,因为她那一份真心!” 宿梓月终于是缓过了那笑意,正经了神色,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姜姝然:“我真是怕你当局者迷,瞧不清楚她那番心意,刑世子那真是捧着一颗心走到你面前了,你说她那等身份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却为了你这般费尽心思,而且你瞧,她对我们,可从来不给半点颜色。” “这对你好的人或许很多,但只对你这般偏爱的可就难求了,像是裴珏,从前对你也好吧,也算得上是百依百顺的,把你捧在心尖上,可是他那一颗心,除了心尖,还有各个角角落落的,还能装好些人,这样的心,要我说啊,不要也罢。” 宿梓月被她这形象又特别的比喻给逗地笑出了声,两眼亮晶晶地瞧着姜姝然:“我倒是如今才发现,你竟这般会说话。” “哼,你可别不识好歹,我这可是掏心掏肺地在给你提醒儿!” 宿梓月拿帕子摁了摁眼角,刚才笑的都有些泛泪,她是知晓姜姝然是为了她好的,心里头暖暖的,说话也不自觉又温柔了些。 “我知你是为我好。” 姜姝然见宿梓月是明白的,倒也不多说,只是提醒宿梓月,莫要错过了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宿梓月觉着她今天有些异样,想了想,略带些调侃说道:“怎么,你这才刚嫁出去,就要催别人了?以后该不是要抢了媒婆的营生,去给人保媒拉线?” 姜姝然瞧着她一副正经模样说出这般不正经的话,笑的肩头抖动,喜娘的手跟着一抖,眉毛都给画歪了。 瞧着镜子里的模样,姜姝然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放声笑了起来,瞧着她的模样,宿梓月放下些心来,跟着一起笑作一团, 等笑够了,姜姝然才让喜娘重新上妆。 喜娘担心姜姝然又打岔子,手脚利索地赶紧给上完了妆,过完了所有的仪式,就告退去瞧新郎那边进行到哪一步了。 喜娘带着丫鬟一走,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满目的红色一片喜庆,姜姝然瞧多了骤然觉得心烦,面上厚厚的粉,皱起眉来都显得沟沟壑壑的。 宿梓月见她这副忧容,不由得好笑,她伸出纤纤手指轻轻点了点姜姝然嘟起的脸颊,笑着打趣道:“都说姑娘家的脸六月的天,在你这,我算是信了,刚还好好地,怎么这一会儿又给愁上了,你这副模样瞧着倒不像是个新嫁娘,倒有些像戏曲里的深闺怨妇了。” 姜姝然拽过她作乱的手,握在手心里:“你快别笑我了,我这,唉,我这心,一大早地就跳得混乱。” 她说着就拉起宿梓月的手贴到了心口上。 宿梓月倒是没感觉出手心下的心跳有何异常的,但看着姜姝然一张脸绷的很紧,整个人也不复日常里的松弛,想是紧张的很。 她温声出言劝慰:“放心,你这心跳没有什么问题,你呀,想是要离开家了,心里舍不得,又因着要去那不熟悉的地方,想来总是会有些害怕的。” 姜姝然其实有话没说,也不敢说,她其实,有些不想嫁了。 看着宿梓月满脸的关心,姜姝然清了清嗓子,对着身旁的丫鬟们说道:“你们先下去。” 瞧着丫鬟他们全部退了出去且关好了门,姜姝然才松了口气,赶忙同宿梓月说了心里头的想法:“阿月,你说我不嫁了好不好,我现在去同父亲母亲说我不嫁了,他们会同意吗?” 宿梓月听完这话,惊得一双柳叶眉都拧在了一处,眸光闪动,似乎在辨认姜姝然是说真的,还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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