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邢穹这身气度,玉冠锦袍,看起来格外有风采,加上她出色的容貌,称得上一句貌似潘安。 “这是哪家小公子,怎么从未见过。” “我晓得,这不是京中贵公子,这是那荣安王世子。” “就是那十三岁上战场的邢世子啊,了不得了不得,我还以为这般武将该是五大三粗的。”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这一次罕见的达成了共识,邢穹是今夜容貌最佳的世家公子。 众人瞧着他下了马车后,没有往里走,揽月楼里倒是出来了不少小厮,将门口拥挤的百姓往两边稍稍隔开了些。 让原本只有一人宽的道,硬生生分开成了能同时让二人过的道。 邢穹刚才冲了里头的伙计示意了分开些人,瞧着结果,虽然不是很满意,倒是知道伙计们尽力了,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上前撩起了车帘,请出了里头的人儿。 “刑世子这是邀的谁啊,这般紧张的姿态,莫不是个公主,不然怎么能让世子这般殷勤?” “陛下膝下只一位公主,莫不是那长乐公主也来了?那到也是个美人。” 百姓们没挤到前头的,就在后头扒着前头人的肩膀,努力垫着脚抻着脖子。 宿梓月刚从马车里出来,就被这番场景给惊到了,怎么会这许多人...... 她记得往年也没有这般多的人呀,她的脚步一顿,愣在了马车上。 喧闹的人群,看清了那站在马车前头的人,齐齐噤了声! 那女子身着一身红衣,裙摆曳地,一阵寒风吹动那月影纱制成的批帛,柳亸花娇、娉婷袅娜,当真是花容国色。 那张脸更是美的独特,一双比桃花眼还略略狭长些的凤眸,眼尾上扬,潋滟凤眸里一片清朗澄澈,却又自带一股不经意的妩媚,那小巧的鼻子,山根挺翘,鼻头圆润,又带着一丝娇憨。 美人很多,美的如此有辨识度的少!这简直是一种绝无仅有的美,更是一种我见犹怜的美! 只见她伸出了手,递向了一旁等候的刑世子。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就像是剥去了外层,洗的干干净净的小葱根。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而动,等人缓缓下了马车,那发髻间的双蝶流苏步摇渐渐晃到了眼前,众人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这就是那柳小姐吧。” “这可比那崔小姐美多了。” “就是,以后城中第一美人,就是柳小姐了,谁要是有意见,那就是瞎了眼了,该去看看眼睛。” 他话说的粗鲁,但是却无人反驳。 宿梓月听着了他们在说崔小姐,柳小姐的,心下放松,不是说她就好,她可无意同人比美,她稍稍快了些脚步,想尽快离开这人多之地。 崔玲儿在窗边也目睹了这一切,转身问身边的礼部郎中千金:“阿姳,这是何人,你可认识?” 那被唤阿姳的女子,赶忙摇头,但至少可以肯定那不是柳家千金。 崔玲儿唤来了侍女,着人去打听打听,刚刚的姑娘是哪家姑娘。 宿梓月跟着邢穹上了三楼的雅室,还不知道这楼里上上下下的,好些人都在打听她是什么来历。 静谧的雅室,视野极好,内里装饰锦幔绣屏,更有宝烛熏香,很是馨暖人心。 宿梓月坐下后刚刚的紧张骤然散去,挺直的脊背也略略松泛了些,只是这番轻松只持续了半晌。 她就瞧见了对面那楼二楼,裴珏正一脸复杂地瞧着她,一旁还有好些从前同裴珏玩得好的纨绔。 想是宿梓月拒绝了裴珏后,他就去寻这些好友了。 邢穹顺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对面的人,她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心里泛起一股不畅快。 她转头看向宿梓月,瞧着她也有些不自在,默了半晌问道:“宿姑娘,你可想出去逛逛?” 宿梓月疑惑抬眸:“恩?出去?” 见邢穹点头,宿梓月微微张了张嘴,愣愣地说道:“可以吗?” 他们这些世家贵子不都不愿意同百姓们混在一起,就算是赏灯观景也是寻个雅间,自诩身份,只在高处远观,从前侯府赏灯都是如此。 邢穹瞧着她的样子,以手抵唇,轻轻笑了声,也没有再问,去一旁的屋子里取了一件通体白毛狐裘披风,给还在呆愣中的宿梓月披上了,一双修长的手,灵巧的给披风打了一个结。 “走吧。”
第16章 花灯 天色渐渐暗淡,沿途各街巷灯棚林立。 宿梓月第一回置身于人流中,这般近距离欣赏彩灯斑斓,当真是繁华喧嚣至极。 这种体验,是在高楼雅室里无法体会的。 宿梓月头一回觉得一双眼不够用,什么都想看,步子是越走越慢,遇着猜灯谜的小摊,还会驻足瞧一眼那有趣的谜语。 她只在心里猜,并不去对答案,也没想要那猜中的奖品。 灯月交晖下,宽阔的街道满是赏灯凑趣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被流动的人群冲散开。 邢穹一直跟在宿梓月身后半步,替她阻隔开拥挤的人流。 初始的时候,宿梓月还心生警惕,一直随着人流缓缓往前走,不敢依着性子随意观赏,渐渐地,这股警惕就在这身临其境的热闹里消散了。 街道两旁小摊浮铺,还有那本就在长安街上的店铺,上至珠宝首饰,下至日用百货,一应俱全,还有些杂耍艺人在露着绝活,又是喷火,又是吞剑,实在是有趣的紧。 宿梓月四处逛着,瞧见新奇的,第一时间就拉着邢穹瞧。 附近花树上的灯笼映照过来,瞧着那比彩灯更亮眼的人,邢穹眼里也同含了水般澄亮。 “前面就是开北桥,今日渡桥过病的人有些多,小心些。”邢穹微微侧身,挡住了源源不断往她们这处挤的人。 元宵节时,有个习俗就是走百病,家里头有病人的,会将煮药的渣滓倒在附近的桥面上,行人走过,就能将这病气‘走掉’。 而走过这些药渣的人,也可以获得健康。 开北桥因着连着长安街同亭北坊,历年都是‘走百病’最具人气的地方。 宿梓月也是知道这个习俗的,她两眼圆睁,直勾勾瞧着邢穹,心里猜测邢穹是否是为了她这多病的身子,特意安排的这遭,奈何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怔愣着跟着人过了桥,走了病。 她侧身想问问心中的疑惑,一个不注意踩着了桥墩边的凸起,身子一个踉跄,脚踝一阵钻心的疼。 邢穹赶紧把人扶住了,护到了一边,着急地询问:“可有伤着?” “我没事。”宿梓月赧然,惭愧于她总是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出状况。 邢穹深深看了眼宿梓月,瞧见了她眼里掩藏的痛意,她四处看了眼,瞧见了一艘花船靠了岸,里头的客人具都下了船。 “等我会儿。”邢穹说完,快步往河边渡头走。 宿梓月瞧着她同那船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就转身回来了。 “咱们坐船回去,小心些,我扶着你。”邢穹说着伸出手,让宿梓月借力,将人搀扶进了花船里。 元宵这日的花船,船身笼着绯红色轻纱,船头并船尾各挂两盏七彩莲花灯,热闹又别致。 船娘自客人坐稳后,放下车帘就往下一个渡口前进。 宿梓月四处打量,只觉得这光影斑驳的轻纱,随着小船的晃悠,朦朦胧胧的,连带着邢穹那轮廓分明的脸都似是柔和了些。 当看见她蹲下身,似乎要检查她的伤势,宿梓月赶忙拒绝:“我没事,刑世子——” 话还没说完,宿梓月就感觉到了从罗袜处传来的热度,那是邢穹的手,她原本要说的话忽然间顿在了唇边,她忘了她要说什么。 忽然,宿梓月感觉到了那握着她脚踝的手微微一顿,邢穹还抬眸瞧了她一眼,眸光闪动,宿梓月诧异,顺着裙摆朝着底下看去。 这一眼,心想糟了。 她想要缩回脚,却被邢穹握得更紧了些。 慌乱中,宿梓月撞进了邢穹幽深般的眼眸里,微微一震,脸上晕开了些红晕,她偏开些头,瞧着岸上的人来人往,稳着声音说道:“出门的时候,觉着这鞋同这裙子挺合适的......” 邢穹已经从刚刚的震愣里回过了神,她倒是没想到,宿梓月会穿这双鞋,这是之前宿梓月在王府礼掉落鞋后,邢穹送的。 只是应急下,倒是没想到宿梓月还留着,甚至在今日还穿了。 “恩,你喜欢就好。”邢穹含着笑,瞧着宿梓月认真地说道。 宿梓月故作随意地问道:“也不知你这鞋哪儿买的, 款式简单,这绣工倒真是不错,穿着也舒服,我倒还想买几双,换着穿。” “买不到。”邢穹声音带着笑意。 宿梓月诧异,原来这不是邢穹从成衣坊买的,那想来就是哪家养着的绣娘做的了,这倒确实不好再要一双。 宿梓月虽然有些遗憾,倒也不执着,脚踝处的力度让她也无法再思考这些,她忍着疼痛咬住了樱唇,不让轻呼溢出口。 “忍着些,这伤需得揉开才好得快。” 邢穹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她手里头的动作,还有她手心的温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宿梓月心跳错了节拍,宿梓月把这一切归于她让一个外人握住了脚踝,虽然对方是个女子,但是这行为到底是亲密了些。 宿梓月心里劝慰自己,都是女子,无需脸红,但是这脸上的温度就是下不来...... 她庆幸,幸好这七彩莲花灯美则美矣,但却不甚明朗,她才能借着夜色藏住着绯红的脸。 两人都没注意,岸边有一人在追着他们的船。 裴珏是瞧见了邢穹扶着人下了桥上了船,等他赶到时,船已经开了,裴珏沿着河边石板路追了起来, 小河上的风时不时吹起那花船上的轻纱,裴珏蓦然顿住了脚步。 两岸灯火的映照下,他瞧见了阿月坐在船板上微微后仰,邢穹单膝跪在船舱里,膝头上放着的是阿月的脚。 邢穹低着头,似乎,是在朝着阿月的脚踝吹气,不知他抬头说了些什么,裴珏瞧见了宿梓月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就像颗颗石子掉落在了他的心上,惊起了连连不断的水波裂纹。 裴珏深深喘了一口气,回了岸上,朝着花船的方向,大步匆匆。 等船靠了岸,宿梓月觉着她的伤似乎也没事了,走着并不很疼了,刚才邢穹说她这门手艺就算是流落街头都能混口饭吃,宿梓月还当她说笑逗她。 如今她必须得承认了,这确实可以。 宿梓月就着邢穹的搀扶上了岸,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阿月,我来接你了。” 宿梓月仰头望去,台阶尽头的岸边,裴珏一袭红衣站在了那处,一旁还停着一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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