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饶听南!饶听南!” 饶听南猛地抬头回神,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神色的左止元。 “左总,怎么了?”饶听南发觉自己声音都哑了些许,抬腕看了眼表。 才三分钟而已。 “你脸色非常差,”左止元紧皱着眉,“你刚才说昨晚没休息好,要不要现在先去躺一会?” 饶听南轻咳一声,松了松领带,疲倦地摇摇头,“我没事。” 她抬眸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顾晨东,“顾部,您和左总说的怎么样了?” “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顾晨东看了看两人,犹豫一会,还是决定先谈工作,“如果真的存在举报信中的那些问题,那情况就相当严重了,这个巨雷不仅会威胁到分公司,甚至整个左氏都会受到波及。” “饶听南你现在真的应该去……”左止元有些急了,看着面容疲倦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的饶听南,刚想插话,却被饶听南打了个手势按下。 “您和左总说了现在调查遇到的问题吗?”饶听南面色严肃,依然是一副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 顾晨东看了眼气呼呼扭过头的左止元,叹口气,“还没来得及说呢。” “现在阻碍调查的情况有很多,”顾晨东沉吟一会,苦笑着,“或者说,即使有这一条线索,也不知道该怎么查。” 左止元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脑袋扭回来,板着脸问,“为什么?” “首先,黎正淳是李春蝉曾经的文书秘书,还是最信任的那一类文书秘书,许多文件草案是他操的刀,李春蝉很信任他,”饶听南摩挲着下巴,“我们不知道李春蝉对这件事知不知情,如果知情的话又是扮演着哪种角色,这对我们的调查思路会有很大的影响。” 这种事她倒没有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想法。 因为,倘若举报信中所言属实,黎正淳枪毙都不为过。 她作为一个商人,有着极为灵活的道德底线。 但某些事,她也憎恨。 “其次,我们之前的动作太大,可能已经引起了黎正淳的警惕,现在他正收缩爪牙等风头过去。更何况,即便是铁了心要查三天集团,也很难查出来。”顾晨东摇摇头,“这家公司上下团成了一团,难啊。” 左止元双手搭在一起,沉着脸思索着。 顾晨东看了她一眼,扭头看着饶听南,“饶助,或者说你们抽个时间和我们一起去一趟三天总部?携左总和您的威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或许能露出些马脚。” “不行,”饶听南缓缓摇头,“我们到了之后并没有隐秘行踪,当时找您的时候也是光明正大去的,如果三天内部关注您的话,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的到来并做好了相应准备,能打个突然袭击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也是,”顾晨东揉了揉眼睛,叹口气,“那可能只能从分公司那边入手了,看看三天集团交上来的那些比山还高的报表账单,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也不行,”左止元突然开口,“我们不确定李春蝉的立场,不好动作,会打草惊蛇。” “而且,即使李春蝉没有牵扯进来,黎正淳想要做那些事,分公司内部也一定有人支持他。”饶听南摇头补充,“分公司那边还暗流涌动,从那边入手难度很大。” 顾晨东也预料到了这个答案,只得无奈耸耸肩,一拍手,“呐,所以说嘛,僵局。” 会议室的气氛沉凝下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过了半晌,饶听南和左止元同时开口。 顾晨东一愣,看看饶听南,又看看左止元。 “什么办法?” 左止元眯起眼睛,抬手示意,“饶助理,你先说吧。” 饶听南倒也不客气,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突破口还得是三天集团这边,方才顾部说借我和左总的威势,其实不是不行,而是我们仓促准备对上他们有备而来,难以见效。” “但,如果打的是持久战呢?”饶听南看着顾晨东,“心理战。” “雁过留痕,只要他们真的做了这种事,就绝对不是毫无痕迹的,”她手指敲着桌子,“打成持久战,不断给予压力,不断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他们迟早会自乱阵脚。” 顾晨东点点头。 很标准的监察做法,他方才也有差不多的思路。 “左总呢?”他看向左止元,没报什么期望,“应当也差不多?” 左止元神色诡异,缓缓摇头。 “完全相反。” “我的意见不是打持久战,是赶紧走,去下一个地方。” “而且,不仅要走,还要走的大张旗鼓走的轰轰烈烈。” 饶听南一愣,脑子一转,看着左止元的眸子慢慢瞪大。 “然后,等我们把下一站,下下一站的巡视点走过后,他们放松警惕,再悄摸摸杀个回马枪,打个突然袭击,”左止元微笑着,宛若一只小狐狸,“巡视组可没和他们保证一次巡视只来一回吧?” 小狐狸看着饶听南,下巴高高扬起,看着一旁陷入思索的顾晨东,“顾部,您是监察部长,也是巡视组队长,您觉得我和饶助理的方案,哪个好些?” 陷入思索的饶听南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怎么又和个小孩似的了? “顾部,我觉得左总的方案可以,”她作为助理,自然是要顺领导的意的,更何况左止元这回的新奇点子听起来确实有效,“先前的巡视组似乎没用过这一招,或许会有奇效。” 顾晨东沉吟一会,缓缓摇头。 两人一怔,下意识对视一眼。 左止元脸一绷,头扭到了一旁。 “我觉得,两种方案或许可以结合着用呢?”顾晨东抬头,看着两人,忍不住笑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查到些东西了,突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走,或许也不合适。” “这样,”顾晨东毕竟是老监察,很快就制定出了一个方案,“我留一个三人小组在三天集团跟进调查,就以‘匿名举报权重较小,巡视组其实也不太在意,但举报信中所述事态严重不能不跟进’为借口,一边麻痹他们,一边也留在这偶尔弄些动作给他们心理压力,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而我们,一起走,去下一站,走得轰轰烈烈大张旗鼓,”顾晨东看着左止元,笑道,“之前左董和我说,左总是有些古怪点子的,我还不信,今天看来确实如此。” 饶听南眯起眼睛思索一会,点点头,“很好的计划,我没意见。” 左止元耸耸肩,“我也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您两位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今晚赴个晚宴刷个脸,明天就走。”顾晨东起身收拾东西,看了眼表,“晚上七点,巡视组的车去酒店接你们。” “东西都不用收拾,”左止元也起身,看了眼手不方便所以在慢吞吞塞电脑整理文件的饶听南,面无表情,“箱子几乎都没怎么开呢。” 她随即大踏步离去,用力开门,再用力关上。 顾晨东被吓得一激灵,懵逼地看着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又看看同样一脸懵逼的饶听南。 “饶助理,左总怎么了?” 饶听南看看身前还是一团糟的文件。 尽管她才是私人助理,但她手伤的这些时候,这些繁杂的小事都是左止元左总代劳。 但是现在,左止元啪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饶听南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很明显,顾部,左总生气了。” 顾晨东更加懵逼,看了眼饶听南的伤手,一边主动帮忙,一边试探地问道,“刚才讨论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 饶听南看了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抿抿唇。 “左总一向公私分明。” ----- 地下车库,坐在驾驶座等某助理的左总手指狠狠捏着方向盘,正一个人暗戳戳地生着闷气。 饶听南总是这样,不爱护自己的身体,也绝不听别人的意见和劝告。 方才她眼睛里的红血丝简直能吓死人! 让她去休息还不去,这人怎么能这么犟呢? 从来就是有小脾气的左大小姐这次不打算忍了——这个抉择或许也源于昨天两人之间更近一步的距离。 总而言之,摔门的左总也是经过了谨慎的考量,认为现在自己大概可以对饶听南发点小脾气的。 只是左等右等,饶听南半天没下来。 左止元烦躁地一拍方向盘,尖锐的汽车鸣笛声响起。 她摸出手机打算打饶听南电话,手指在拨号键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退出,拨通了顾晨东的电话。 “喂,顾叔,饶助理还在会议室吗?” “什么?早走了吗?” “什么时候走的?” “十多分钟了啊……没事没事,我就问问。” 她烦闷地将手机丢在了副驾驶座,在方向盘上趴了会,又捡起手机,拨通了饶听南的号码。 饶听南站在地下车库的另一端,看着远处亮起的车灯,又低头看了看震动的手机。 她自然明白左止元为何生气,也当然能容忍左止元的小脾气。 但是……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昨晚那个梦境,想起最后的一片火红。 偷来的欢愉终究是偷来的,终有一天,梦会醒来。 她想起梦境中,左止元渐渐冰冷的手。 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饶听南,无论是为了唐倾,还是为了左止元,你都不应该再这样放肆,沉浸于不属于自己的欢欣中了。 远离她,或者说,逃离她。 她深呼吸几口,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电话另一端的左止元声音低哑,“我还在等你呢。” 饶听南看向左止元车的方向,声音中充满了讶异,“我在出租车上啊,我看你生气还以为你先走了呢。” 左止元趴在方向盘上,拳头捏紧,指尖发白,闭上双眼。 “这里离我们酒店有十五公里,你一位数的余额哪来的钱坐出租?” 饶听南沉默了一会。 “嗯,所以,事实上,我其实在等公交。” 远处突然响起发动机的声音,电话中,左止元声音依然冷淡。 “哪个公交车站?我去接你。” “我已经上车了。”饶听南轻呼出口气,指尖捏紧手机,“你回吧,说不定我比你还先到。” “那你把手机给公交车司机。” “干嘛?你不信我?”饶听南皱皱眉。 “不是。”左止元顿了一下,声音柔和了些。 “这里离酒店很远,你昨晚没休息好,在车上找个位置眯一会,我和司机说让他提醒你下车。” 饶听南骤然抿紧了唇。 胸口闷闷的,一股股疼掺杂着酸涩和喜悦,仿佛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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