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泛起些许不安。 她又看了眼面庞渐渐染上酡红,看似清醒的眸子深处下渐有一层迷离的左止元,心中不安更甚。 当有头一只秃鹫壮着胆子挤开人群朝左止元递上酒杯时,饶听南骤然上前一步,挡在了她与左止元之间,面带微笑的举起葡萄汁,搬出了惯用的说辞。 “左总本就车马劳顿,明天又得赶路,我看大家还是共饮一杯,到此为止吧。” 被当做出头鸟打了的秃鹫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求助似的看向饶听南身后的左止元。 场内也骤然安静了下来。 饶听南的大名所有人都听过,只是刚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去搭话,一是因为多多少少听说了些她与左止元的八卦,二是因为唐倾和左氏的复杂关系,让人摸不准她现在的处境。 堂堂商界新星,沦落到为一个从未管理过公司的大小姐当私人助理,多少有些打压羞辱的意思。 此时饶听南发话,大多数人看的却不是她,而是她身后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的左止元。 左止元迎着众人目光,慢悠悠走上前,看着饶听南,唇角骤然挂上了讽刺的笑意。 “我一直觉得饶助理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坏毛病,管得太宽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她越过饶听南,向出头秃鹫含笑举杯,“你叫什么名字?” 出头秃鹫诚惶诚恐双手举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宛如水银泻地。 饶听南站在左止元身后,凝视着她含笑的侧脸,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举起杯子,勉力遮掩着唇角的苦笑。 四周投来的视线,多多少少带了些轻蔑和嘲讽。 这无形的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她脸上。 左止元一口口喝下杯中酒,看着身前走马灯般轮换的人,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漫不经心地听着。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身后的一言不发的饶听南身上。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过? 她按了按因为酒精上头而有些晕乎的脑袋,微笑迎合着每一个人,思绪却慢慢放空。 她也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让饶听南难堪,只是饶听南在叨叨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瞬间小脾气就上来了。 怎么,我管你你不听,现在反过来你还对我指手画脚? 嘿,到底谁是领导谁是助理啊。 她心中郁闷,一口饮尽杯中酒,惹得对面敬酒的人大惊失色诚惶诚恐,努力思考自己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左总刮目相看。 左止元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又端起一杯。 现在气倒是出了,却也有些后悔。 不知道饶听南是怎么想的。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玻璃杯。 两人本就是在冷战,自己再这么一弄,估计饶听南又会缩回她的乌龟壳子里,自己怎么哄都不愿意出来吧。 难搞哟。 这么一想,左止元心中更加郁闷,无处可发的小脾气憋着憋着,饮酒似饮水。 知晓她酒量所以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顾晨东都禁不住眼皮跳了跳。 当她再端起一杯时,饶听南终于没忍住,再次上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左止元。 “左总,您不能再喝了。” 被打脸就被打脸吧,得把左止元安安全全带回去。 人群中有人叫嚣起来了,也不知是酒精入脑还是想拍一记别出心裁的马屁,总之,带着不屑和轻蔑的声音响起。 “饶助理,您现在可不是饶总了,左总想与民同乐,关您什么事啊?” 饶听南拳头骤然握紧,呼吸急促。 场上鸦雀无声。 左止元看着饶听南,笑了笑,慢慢推开她的肩膀,环视着周围的人群。 “刚才是谁说的啊?让我看看。” 一个油头粉面的胖子从豺狼堆里挤了出来,举着杯子凑到左止元面前,谄媚笑着,“左总,是我。” 左止元看着这人,眼睛深处闪过一丝诧异。 她扭头,看着一旁快要绷不住礼貌性笑容的饶听南,递过酒杯。 “饶助,帮我拿一下。” 饶听南愣了愣,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老老实实接过来。 “你的葡萄汁,给我。” 两人换了个杯子,面前的胖子有些懵逼。 Pula—— 下一瞬,深紫色的葡萄汁从杯中扬起,劈头盖脸地浇在了胖子豺狼身上。 左止元将手中的空杯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看着周围鸦雀无声的人群,看着葡萄汁沾湿胖子打满发胶的脑袋,顺着脑门流下,浸透白衬衫,滴答滴答往下落,慢慢笑起来。 “饶助只有我能批评得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看向饶听南,手骤然搭上了她的肩,将人拉近。 众目睽睽之下,她将脑袋靠在了饶听南肩上,闷笑着,“知道我为什么要用葡萄汁?” 饶听南忍着脖颈因为气息喷吐的酥麻感觉,看向手中的雪莉酒,“唔,因为您还想喝?” “不是,”左止元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因为白葡萄酒不上色,不爽。” 她轻笑着凑近了些,咬着耳朵,“我对此颇有经验。” 饶听南挑眉。 看来左大小姐做这种嚣张跋扈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左止元松开饶听南的肩膀,懒散看着身前端着杯子战战兢兢的胖子,向他伸出手,“杯子给我。” 胖豺狼看了眼手中的非常好上色的红葡萄酒,欲哭无泪地递上去。 左止元接过,饶有兴趣地摩挲着杯身,“对了,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胖豺狼牙齿打着颤,“我是三天集团财政部副部长,黎正淳。” “啊,是你,”今天上午才看过他简历的左止元一副回忆的样子,嘟囔着,“我好像听谁说起过你。” “不过,不重要。” 她露出一口白牙,手中酒液再次泼出。 “顾叔,”她看也不看被淋得哆哆嗦嗦的黎正淳,随意将杯子扔在地上,一手揽着饶听南肩膀,一手抬起,向顾晨东示意,“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 看了场大戏的顾晨东微笑点头,“我让人送您。” 左止元揽着饶听南肩膀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顾晨东目送两人走远,回头环视三天集团的猎豹豺狼秃鹫,唇角含着意蕴深长的笑意,“左总这个脾气嘛,大家以前可能都听说过。” 他拍了拍被公开处刑的黎正淳的肩膀,轻笑着摇摇头,也大步离开了会场。 ----- 开车的巡视组成员看了眼车辆后座。 监察部,是八卦流传的最快,也是八卦真实性最强的一个部门。 他看着视线几乎黏在左总身上的饶助,思虑再三,按下按钮。 车后座的档板缓缓升起。 “我听不见听不见……”他嘀咕着,“八卦哪有命重要。” 车辆后座,饶听南面色复杂地看着揉着太阳穴的左止元,迟疑了一会,轻声问,“左总,您,醉了吗?” 她有些不确定左止元是否认出了黎正淳。 因为她之后的行动,除了为自己出气,对于监察部巡视组的大棋,也是一记妙到毫巅的落子。 其一,不记得黎正淳名字,表明监察部可能根本没在意对于黎正淳的举报,再次麻痹那些鬼祟小人,为留在三天集团的监察部三人小组的工作开展提供了有力支持; 其二,狠狠打黎正淳的脸,也让在这起案子中本来几乎无从下手的分公司总部那边有了活动的空间——左止元大可以用“我看不惯他,我要报复”的理由彻查黎正淳经手的账目,谁也说不得什么。 倘若是左止元无意为之倒还好,要是有意…… 对左止元的估量还要往上提几个等级。 左止元抬眸看了眼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饶听南乖巧挪过去,任由左止元靠在了自己怀中。 “帮我揉揉,”方才大显神威的左大小姐此时哼哼唧唧,“头疼。” 饶听南抿抿唇,终究还是伸手,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声音放缓了些,却含着些许埋怨,“说了让你少喝点的。” 左大小姐闭着眼睛,伸手寻到她的手,用力握住。 她沉默了一会,声音低沉,“抱歉。” “我不该那么说。” 饶听南没有回答,手挣脱出来。 左止元睁眼看着她,苦笑一声,摇摇头,“我没醉。” 她靠在饶听南肩膀上嘟囔着,“你记不记得,我室友是个战斗民族,她特别能喝,我的酒量都是她练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饶听南身上实在是太温暖,又有可能是酒精的缘故,她伸出手,揽着饶听南脖颈,将脑袋埋在她的肩窝。 饶听南没有躲,却也没有回应。 左止元看着饶听南后脖颈上的一颗小痣愣神。 她知道,那是饶听南不能碰的地方。 以前,她偶尔会恶作剧一般叼一口她后脖颈上的软肉,亦或者是细细舔舐,饶听南都会一边颤抖一边轻声呵斥。 她轻轻哈了口气。 “左止元!”饶听南声音骤然带了点鼻音。 “抱歉,我不该那么说,”左止元手指缓缓从她脖颈处往下滑,停在那颗小痣上,轻轻按压,“你回答我。” 饶听南闭上了眼睛,强忍着颤抖的本能,“没关系,您后来不也帮我出气了吗?” 左止元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不断翕动的睫毛,轻笑一声。 她的手从后脖颈移到了唇角,轻轻摩挲。 饶听南骤然睁眼,眼睛里是浓浓的水雾。 左止元身上带着菲诺雪莉轻快鲜美的甜香,仿若要将她捕入网中。 “怎么办,饶听南,我好像是喝醉了。” 左止元,凝视着她水润的红唇,声音低哑。 “我有点想吻你。”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的后脖颈嘛,碰不得(认真脸)
第32章 “我有点想吻你。” 饶听南大惊失色伸手,用力按住了左止元的愈来愈近的唇。 指尖按下,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年轻女人的唇瓣绵软而有弹性大概是因为喝了不少的缘故带着淡淡的湿意。 她曾经无数次吻过它,在唇角摩挲呢喃舔舐撕咬令人疯狂的唇珠也听过无数次从其中溢出来的零碎喘息。 “左总,您真的喝醉了。”走神也就那么一瞬她恢复理智,咬牙切齿地努力向后靠拉开与左止元的距离。 左止元倒也不追,垂眸看了眼落在自己唇上的手指,唇角愉悦地扬起。 饶听南的手指在颤抖。 她在害怕,或者是,在兴奋。 左止元朝着缩在角落中的饶听南笑了笑轻启红唇,露出白森森的小虎牙,随后咬住了饶听南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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