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非晚不动,她拉着向非晚的树叶裙摇了摇,语气自带娇软:“给我吃好不好?求你了~” 见向非晚不躲,她得寸进尺,摸到她的手臂,拉着摇晃。 其实她是想摸右臂,但又怕刺激到向非晚,她能看得出来,向非晚极力藏着双手,肯定是不想被她看见残缺的手臂。 叶桑榆一再撒娇,向非晚的呼吸明显有些厚重,她刚贴上去,向非晚弹簧似地躲开,还推了她一把。 她倒地捂着脑袋,干呕了一声,向非晚连忙过来,左手捏她的下巴抬起来,凑近仔细看。 好粗暴的家伙,但是她很喜欢,叶桑榆勾起笑:“我就想吃你平常吃的,你不吃,给我看看也行吧?” 向非晚似乎拿她没辙,捏着下巴左右瞧瞧,确认她没事,扭头又去里面一顿扒拉。 不一会,向非晚拿出个小包裹,树叶包的。 叶桑榆打开,是一块肉,明显有一点怪味,血肉模糊……她恶心捂着嘴巴,趴到洞口干呕。 雨水漱口,有一股土味,她靠着山洞,舒口气:“你别吃那个,肠胃会不舒服的。” 向非晚跪在地上,重新折好小包裹,扒拉干草哗啦哗啦的声音,不一会又把肉埋起来。 洞里昏暗,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叶桑榆隐约看得见,向非晚低头看石头上的“生肉寿司”,半晌没动。 即便没看清她的脸,但叶桑榆却感觉到了,精心准备“大餐”却不被欢喜接纳的委屈。 她爬回到石头边上,拿起一片树叶,递给向非晚:“我们一起吃吧。” 向非晚不接,她拿起树叶,抵到向非晚唇边:“啊——” 她哄着向非晚:“你示范下给我看看,我还没吃过,不知怎么吃的。” 紧闭的唇角动了动,向非晚微微启唇,咬走树叶的肉。 之后向非晚一直盯着她看,意思很明显:到你了。 叶桑榆心一横,不就是吃生肉吗?有什么怕的! 她拿起树叶倒进嘴里,意外的,是居然有一点咸,看样子还是特意制作的……只是生肉血腥味太浓,叶桑榆全身绷紧,逼着自己不要吐出来。 然而生肉的韧性,超出她的想象,她咬了半天,人恶心得不行,愣是嚼不动,更别说往下咽。 她硬生生往下吞,长条肉犹如作家笔下的乡愁,一边在这头,一边在那头。 吐不出,咽不下,叶桑榆再也忍不住,爬到洞口继续吐。 等她吐完坐起身,石头上的生肉料理,已经不见了。 她呕得眼泪横流,声音嘶哑:“我不是故意的,我第一次吃,你做得很漂亮,也很好吃,真的……呕——” 叶桑榆大概把苦胆都要吐出来了,躺在地上起不来,彻底没劲儿了。 山洞里重归安静,叶桑榆闭着眼睛,脑袋直嗡嗡。 她没力气再开口,倒在洞口附近有点冷,却又撑不起沉重的身体,费了很大力气才蜷缩起身体,嘟囔道:“向非晚,我不吃了,好我好困,我想睡觉了。” 人迷迷糊糊的,耳边好像传来窸窣声响,她眼帘发沉睁不开眼。 之后身体腾空,她好像变成了一朵云,自由自在地漂浮在天空上。 最后,她身体依靠到了什么,便下意识地靠紧。 吐累了,也冷得疲乏,叶桑榆很快又睡着了。 没多久,叶桑榆被一个炸雷惊醒,她借着闪电的光,发现这里又是只有她自己,向非晚不在了。 她身体哆嗦,病弱之下,害怕加剧,变成了恐惧。 “向非晚……”叶桑榆想大声喊她的名字,实际却只有蚊子一样哼哼嘟囔,“晚晚,你在哪呢,晚晚。” 叶桑榆更冷了,好像一下子冬天来了,全身冷冰冰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其实很烫。 这一动,全身都疼,叶桑榆迷瞪瞪地想,发烧了,可能要死了,死在这里也没什么,但是向非晚呢?别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如此想着,生病的人更委屈,哼唧叫了几声姐姐,蜷缩身体哆嗦着,牙齿碰撞得咯吱吱响。 外面的雷电,好像在她头顶炸裂,震得她浑身都疼。 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连擦眼泪的力气都没了。 向非晚,我要是死了,你可怎么办啊?这里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叶桑榆胡思乱想,迷迷糊糊又睡着,即便难受,她满脑子还是在担心向非晚,这里的生存条件太恶劣,向非晚的伤口应该处理,漂亮的衣服买她一堆…… 她睡得不沉,听见声响,睁不开眼,但分明又能感受到有个黑影在她眼前。 第一反应是害怕,黑影慢慢凑近。 呼吸间,是无比熟悉的味道,她喜欢的……害怕因此少了几分。 有谁好像在抚摸她的头,身边也被架起一个暖炉,她忍不住往热源身边贴。 暖炉好像长了脚,她一靠近,暖炉就跑。 她委屈地嘟囔:“冷。” 之后暖炉跑到她怀里,她浑身无力,松垮垮地抱不紧暖炉。 她生怕暖炉又跑了,努力往爬到暖炉顶上,胸口,下腹,腿……都暖呼呼的,好大的一个暖炉啊。 叶桑榆终于不那么冷了,身体也不哆嗦了。 她趴在向非晚身上睡得很熟,只是肚子时不时咕咕叫两声。 向非晚躺在干草上,看着她爬到自己身上,起初身体僵硬,全身暴热,现在架不住疲倦,也昏沉沉地睡去。 只是没多久,叶桑榆烧得开始说胡话。 她一会叫向非晚快逃,一会又说我也不活了。 人也是一会哭,一会笑,好像疯了一样。 向非晚把人抱到洞口旁边,颤抖地解开她的衣服。 白皙美玉般的身体,看得向非晚头脑发热,口干舌燥。 向非晚深吸口气,垂眸避开曼妙的线条,扭头去门口拿来宽厚松软的叶子,沾了雨水贴在她的额头。 她也不老实,迷糊中本能地渴求熟悉的冷香和热度,又往向非晚身边蹭。 向非晚干脆坐在她旁边,腿贴着她放,同时掌心轻轻擦拭她的锁骨和腋窝等位置降温。 这真是奇怪的手感,难以形容的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物理降温过后,向非晚将人翻过身,拿来自制的模具,轻轻刮着后颈和背部,叶桑榆迷糊中只觉得疼,下意识想要爬走。 可惜,向非晚又把她捞回来,干脆骑到她身上固定住。 叶桑榆只觉得自己变成五指山下的猴子,身后重量压得死死的,半天动弹不得,难受得开始低哼。 向非晚兢兢业业给她刮痧,她半睡半醒,哼哼唧唧的。 连续两天的暴风雨,台风正在远离,外面更亮了些。 叶桑榆后背被刮出来的红痕泛着紫,她吃疼时不时就挣扎,头顶用来包扎伤口的树叶蹭掉了。 向非晚休息的功夫,给她系好衣服,重新包扎伤口。 后脑壳血早已凝结结痂,但红肿还没消,她用指肚轻轻按揉,按得叶桑榆又吃疼,往她怀里钻。 一会呜呜着说不要,一会说姐姐吹吹,又让姐姐抱抱,向非晚配合,她就哭唧唧,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向非晚被她蹭得浑身着了火似的,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所有,但对叶桑榆却又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甚至于她的身体,都比她本人更熟悉叶桑榆,所以叶桑榆往她脖颈蹭着琴时,她心底冒出来奇怪的念头,吓得小心脏乱跳。 叶桑榆说的应该是真的,她们是真的情侣,要不然怎么看见一个人柔弱破碎的模样,会产生深深的渴望,想把人揉进身体里呢? 她的手更是可怕,会因为琴稳得过于舒服,而不由自主地想要抚摸怀里的人。 本能性地想用右手,但是残缺丑陋的断臂却提醒她:你不配。 向非晚忘记经历过什么,她料想原来的自己,应该是个健全的人,否则叶桑榆那么漂亮,怎么会喜欢她? 于是,右手紧紧地背在身后,她不愿,也不想让叶桑榆看见她残缺的右臂。 这是一种向非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遇见叶桑榆之前,她一只手也可以生存下来。 遇见这个小姑娘,她开始自卑。 叶桑榆潮红的脸像是在害羞,其实是发烧折腾的。 她摸了摸湿热的额头,热度退了些。 向非晚拿起背上来的木盒,里面是她储存的水。 叶桑榆迷迷糊糊中,被向非晚喂了很多水,最后被尿憋醒了。 第一反应是往洞口走,迷迷瞪瞪的,到了跟前才看清悬崖峭壁。 她吓得哆嗦,人也往下栽,心脏骤停那一瞬,腰间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她。 她仰躺着摔到向非晚身上,人还有点蒙。 “我尿急……”叶桑榆涨红了脸,向非晚指了指旁边,她这才发现,西北角里侧有个小门洞,她矮身出去,是个腾空构建的厕所。 风吹浑身都凉,她顾不得其他,赶紧解决完往回走。 脖子后背有些疼,她皱着眉头往里冲,人走得急,撞进向非晚怀里,她不好意思地道歉。 这次向非晚给她带来野果子,她也确实饿得不行了。 可惜她太没劲儿,果子又硬,啃了一口愣是没啃动。 向非晚夺过来,舀了一口,刚要吐出来。 叶桑榆捧着她的脸,嘟囔了句“别动”,紧着凑到向非晚唇前,叼走她嘴里的果子。 向非晚小眼神都惊呆了,脸迅速泛起红。 叶桑榆咀嚼得很慢,但好歹是果子,还有点甜:“等我吃完你再舀一口。” 两人直接嘴对嘴喂上了,叶桑榆直勾勾盯着向非晚,看得人家低下头。 她挠了挠向非晚的下巴,笑道:“我是你的人,你这么害羞,以后可要被我欺负的。” 向非晚脸更红了,叶桑榆看着大活人在眼前,过去的苦头都值得了。 “我后背好痛啊,脖子也痛,怎么搞的?”叶桑榆抬手摸了下后颈,有点粗糙。 向非晚微微侧身,给她看自己后颈,红肿消了,青紫淡了些,但看得出是刮痧。 人为了活着,果然无所不能。 叶桑榆摸摸脑门,不烫了,人也不冷了,感慨道:“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条命,余生我都会报答你的。” 向非晚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用。 “向非晚,跟我回家吧。”叶桑榆轻轻抱住她,向非晚躲不开,脸色涨得通红,“我会照顾你,寸步不离,所以你别怕。 ” 向非晚这次推开了她,用的左手,她再抱上去。 被推开,再抱住……反反复复很多次,向非晚没再动,她紧紧抱住:“你忘记我没关系,最后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和我走,我依然有信心,让你重新喜欢我。” 她就是那么自信,向非晚听得炙热,低头看着瘦削的脸,凌乱又憔悴,但那双眼,明亮生动,仿佛会勾魂摄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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