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饭食白费了,如今宝贵的儿子又出了这事。 陶氏心里乱糟糟的,就这么一群人等到天明。 陶氏亲眼看着儿子高兴的和那些马匪离开,和那个络腮胡坐一起马,最后的最后看都没看她这亲娘一眼,一夜之间,仿佛忘了生养的爹娘,倒是和那些马匪混熟脸了。 清晨天地落了一层小雪,马蹄纷踏离开村子,留下村子一片狼藉。 家家户户被洗劫一空,看门的狗被杀了,粮食全不见了,床板被拍烂,压箱底的几个可怜的铜子早就不见踪迹,马匪来一趟,多少年的积蓄一场空。 可无论如何命保住了,大家都没事。 村民们互相安慰着,很快各自回各家收拾。 “当家的,你可一定把六子带回来。”陶大纵要走被陶氏拉住。 陶大纵要走,他什么干粮没带,家里也凑不出,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就是吃书皮也要找到县太爷报官! “他爹等等。”却被陶氏拉住。 “他爹,拐带咱们家里那个小贱人的小乞丐,现在成了什么知县府大公子的小舅子,肯定认得县太爷,你去报官救六子,他阻拦咋办!” “县太爷万一不分清白……” 陶氏哆嗦着嘴唇,心里一阵绝望。 能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报官了! 陶大纵转身就走。 留下陶氏孤零零的瘫坐在村口,望着刚离开的自家男人的背影发愣。 六子啊,娘的命根儿啊,你怎么这么添乱呢给家里,没了你娘要怎么活啊…… 雪越来越大,陶氏坐在风雪中,早就被冻的没有知觉,还是喃喃叫着儿子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把儿子唤回来。 雪深厚,谁也没有注意到村子后一片空地处,几个打扮不一般的持刀男人,望着远房的马蹄印深思。 “大人,这应该是一队流窜的小马匪,不成什么势力。” 山雪弥漫,大批的人马显露出来,一辆低调的青蓬四方马车被围着中央。 一护卫模样的大汉在马车边递话。 又道,“不过既然线报上表明,寿济郡的郡守既然和匪患有勾结,这寿济郡的郡守和左川县的知县又是家亲关系,保不准这左川县的知县也牵扯其中,现在这左川县的地界,出现这些小马匪,也不一定全然脱得了关系。” “那个农人要去给左川知县报信,你们跟着,帮他到地方。”马车里一双手撩开车帘,一身官袍的中年男人,四方的脸威严十足的吩咐,端是朝廷的命官。 “大人的意思,先试试那左川县的知县,好,属下明白了。” “听闻,这左川知县周家在四处很有势力,有个大儿子叫什么来着。”官袍人很快想起来来什么。 “回大人,周闫鹰。”马车边的人想了想回。 “这个周闫鹰听闻强迫了许多良家妇人,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这事传的很广,属下呢有耳闻。” 这属下很快想起来,“方才那农妇提起,她的家里人,似乎被这人的什么小舅子拐带。”不过,为什么称呼这个家里人小贱人?怎么骂人,这道是怪的很。 大雪茫茫。官袍人若有所思,“看来这左川县地界不太平啊。” “民生煎熬,本官受命朝廷,匪患要除的,也必不能放过这种毒瘤。” “大人所言极是。” —— 陶豆花在周府留下,从拘束到慢慢始终,和大家都熟悉起来,除了周闫鹰的那五个丫鬟,陶豆花不让陶豆花和她们接触,那几个专门监视周雲荷的,心眼多。 陶豆花穿了从来没见过的料子,头发是青画给梳的,打扮起来年画上的玉娃娃一般。 除了睡觉在客房,其它时候夏晓画就带着陶豆花,带陶豆花到望月镇吃小吃,在院子看雪落,一起吃饭。 俩人几乎形影不离,日子过的很快。 比起来其他人,陶豆花自然更亲近夏晓画一些。 周雲荷也很喜欢陶豆花,认陶豆花做干妹妹,特地给陶豆花陶挑选了一双金手镯,带着叶子花纹累丝工艺,花费不少。 陶豆花一手一个,打眼一看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 夏晓画和陶豆花这样日日在一起,文小椿有时候看着贼贼的笑,夏晓画好几次想打他。 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不是男人,就算陶豆花以后长大,她们也不可能的事啊。 夏晓画一直没有告诉陶豆花她是女扮男装,当然现在的她陶豆花并不排斥。 陶豆花还很小,没有男女之防的观念。 夏晓画也不打算告诉她,自己和她一样。 没有必要。 这天吃了饭,夏晓画就牵着比她矮半个头的陶豆花,送她回客房睡觉。 她现在十岁,陶豆花七岁。 过了年都长一岁了。 夏晓画走一步,陶豆花就走一步,她们的步子倒是相差不大,都小小的。 夏晓画到底不是真的十岁,看陶豆花的小脚印就觉得格外的可爱。 回去屋子,依旧点着蜡烛,守着陶豆花不让她一个人入睡害怕。 陶豆花很乖,自己铺床自己乖乖的闭上眼。 烛火下,睫毛弯弯。 夏晓画轻轻拍着被子哄着,现在的平静日子能持续多久? 不会儿陶豆花睡去,夏晓画没有离开。 最近相处的日子,她看陶豆花就像小妹妹一样,亲人一样,比周雲荷还莫名的亲近感。 这段日子,在这里哄陶豆花睡着回去,她要好一会儿才能睡下。 有时候,也不知道陶豆花需要她,还是她更需要陶豆花一些。 看着陶豆花,和陶豆花呆一起,她纯真乖巧连带她都被感染,总是很安逸。 夏晓画目光从熟睡的小人身上离开,暗暗锁眉。 马上要过年了,武师傅来了她就得开始她的计划了。 她当初没走,应了周老爷护周雲荷余生,她就说到做到,她不是食言之人。 这样安逸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未来自己带周雲荷离开,陶豆花呢。 要不要带? 带着的话,路上不知道出什么事。要不……不要带了,好好安顿她。 夏晓画叹口气,起身离开床榻。 床榻被她天天坐着,固定的地方有明显凹陷,夏晓画细致的弯腰抚平,这才满意。 最后看了眼熟睡的陶豆花,那么小,那么纯的小豆花儿啊…… 她不该卷进来自己的这些烦忧事中,她应该好好的长大,哪怕过平常人的一生。 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夏晓画离去,离开时贴心的吹了蜡烛,月光如许,夜色深深,她轻声关了客房的门扉。 夏晓离开后,床榻上陶豆花熟睡中下意识往旁边摸索,往那个熟悉的凹陷摸索,摸到丝丝暖,她笑了。
第23章 临近年关, 周扬又来过一次,依旧是给他家大公子未婚妻送东西的名义,放下东西就走。 夏晓画问过阿力几次, 现在周闫鹰那边似乎对周府的监视放松了些。 整个周府, 包括夏晓画都没有想到, 周闫鹰会在过年的前一日,忽然上门。 夏晓画听到消息直接到了周雲荷的院子,果然她到了周闫鹰就在那儿站着, 目光鹰一般望着屋子,侵略意味十足, 看着让人不舒服。 “大公子。”再不情愿,夏晓画也叫了一声。 她不愿里头的周雲荷, 被周闫鹰打搅到。 “小舅子多日不见生疏了?” 周闫鹰笑的懒洋洋的, 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锦缎大袍,披风挂着, 脚上黑底的羊皮靴, 身边跟着几个打手,端是架子摆的十足,威风十足。 “叫姐夫啊。”周闫鹰懒洋洋,似乎偏要逼迫夏晓画。 偏要听那声姐夫。 夏晓画叫不出,皮笑肉不笑也不和他起冲突。 周闫鹰道声无趣,夏晓画便请他去前堂。 周闫鹰直言没什么意思, “年关将至, 就是来看看。” “这家里一切都好吧?” “上次听周扬说, 有农户夫妻找你麻烦?” 夏晓画最担心的就是逃跑前, 这个乱来周闫鹰。离开周雲荷的院子,她下意识的松口气, 听到周闫鹰说起陶豆花的父母。 同他敷衍的客套,“不是什么大事的,他们也没有再来劳烦大公子费心了。” 周闫鹰的笑总是让夏晓画不舒服的很,夏晓画心道他快些离开,算算天数,俩位武师傅该到望月镇了,应该就是今天。 “这小妞是谁?”周闫鹰忽然道,目光望着夏晓画的身后。 夏晓画扭头就看到陶豆花,陶豆花白着脸,藏在后面的角落,好奇的张望。 看到夏晓画,眼睛一眨一眨的。 夏晓画暗暗,把陶豆花给忘了。 周闫鹰来之前,她一直陪着陶豆花看小人书,是前几天文叔看陶豆花一个小孩子没事做,怕闷到,到书斋买的。 买的许多,都是陶豆花这个年纪适合看的。 最近陶豆花看的入迷,夏晓画白天陪她一起看,幼稚的小人书她也渐渐喜欢上,并且一点不觉得枯燥。 夏晓画就发现,陶豆花有让她整个人安逸下来的作用,就这么神奇,和陶豆花在一起做什么,时间就自然的流逝,不会觉得难熬,不知不觉就这么一天过去。 和陶豆花在一起干什么都惬意的很。 夏晓画刚才出来前,陶豆花看一本新的小人书,正看的入迷,夏晓画就没打搅。 约莫她看完了发现自己不在了,出来寻呢。 “豆花儿,我在招待客人,你先自己回去看书。”夏晓画轻声。 很快不着痕迹的把陶豆花挡住,听到陶豆花嗯了一声,知道人乖乖离开。 “陶豆花?”周闫鹰嗤笑。 夏晓画不觉得陶豆花的名字有那么好笑,脸色渐渐的冷下来。 “豆花是我来望月镇前的救命恩人,家里父母容不下她,她来求到我,我就暂时收留了她。” 这些周闫鹰肯定都知道了,毕竟之前自己去曲下村,一路都有黑影跟随。 夏晓画十分坦然,这些事她没必要说假话,而且她更真实一些,周闫鹰更能放低戒备。 却见周闫鹰的笑并不收敛,反而听她的话,笑容有些放肆的邪恶。 夏晓画不明所以,周闫鹰却忽然靠近一步,夏晓画要躲来不及,一大早的周闫鹰身上的酒味杂着什么女人的脂粉。 十分的难闻,夏晓画差点吐了。 周闫鹰在耳边轻笑,揶揄,“小子,你可以啊,年纪轻轻的给自己养童养媳妇儿。” “豆花儿不是……”夏晓画下意识反驳。 周闫鹰这个人心里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别人做什么事她都以为,别人和他一样为了某种肮脏的目的。 夏晓画厌恶周闫鹰,此刻听陶豆花被这样说,她无比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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