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远行所需我都提前备好了。”谢闲看了眼满面忧伤的谢小怜,没忍住扬了扬嘴角,“你的点心也带上了。” 谢怜表演了一个光速变脸的技能之后,就开始关注起这趟远行的具体情况来。“长姐,我们为什么要沿着涧水走啊?” “当然是为了带你领略沿途的风土人情啊。”谢闲懒洋洋地回复,明晃晃的哄小孩儿的语气。 谢怜鼓起腮帮子,瞪着谢闲,很是不满的样子。“长姐,如果不是你哄人的语气太过明显,我就信了。” “不错,有长进嘛。”谢闲伸出手捏了捏谢怜的脸,弯了弯眉眼,笑道。 顾青沅扫了正在逗小孩儿玩儿的谢闲一眼,眸中浮起一抹笑来,那笑太淡了,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刚刚出现便很快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将视线投向车窗外,淡淡想道:的确,但这人若是真想骗人,有的是方法不让你察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现在和她先前熟悉的那个长大版的谢闲不大一样,但她认得出来她们是同一个人。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谢怜眼巴巴地盯着谢闲,希望她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谢闲扬眉,“当然是为了公务以及顺便带你游学啊,出门这几日功课也不能落下。” “是——”谢怜拖长声音应了一声,别提多可怜了。她就知道,旅途中不仅有吃的,还有成堆的书在等着她。 谢闲看她,眉眼含笑,“这几日要多观察,读书是好的,但不可读死书,明白了?” “明白了,长姐沿途还打算考校我的功课。”谢怜一本正经、生无可恋地回道。 谢闲轻笑出声,随即弹了下她的脑门,“有结合实际的机会还不珍惜。”这丫头在王城虽说不算受宠,但到底有母亲庇佑,吃穿用度上是不会少的,从王城到故陵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到底粗浅表面,有机会带她多了解了解民生,自然是件好事。 “我懂的长姐,我就是这么一说。”谢怜立马严肃起来,说,“我会好好看好好想的。” “嗯。”谢闲应了一声,接着道,“第一站,便去涧源看看吧。” “涧源?”谢怜一听,当即开始在那张故陵的地图上寻找涧源的位置,接着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长姐,涧源,指的是涧水之源吗?” “或许前人在给这个地方取地名的时候,确实是这个意思,但事实上,涧水真正的源头在苍木山。”谢闲回道。 谢怜点点头,“那长姐,我们去涧源是要做什么呢?” “去拜访一个人。”谢闲答。 谢怜很是困惑,“什么人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谢闲并不是很想立即为谢怜解惑,只是笑着道。 谢怜眨眨眼睛,成功对这趟旅程有了好奇心和求知欲。 谢闲从谢怜身上收回视线,便对上了顾青沅的目光。 “你也备了我的衣物?”顾青沅缓声问。 谢闲眨眼,乖乖应声:“嗯。” 顾青沅看她片刻,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偏过头轻蹙了蹙眉,总感觉是被套路了。虽然在答应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但……“你此行若以公务为重,与我一道岂非不妥?”她此次入故陵另外开府,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所以我讨些报酬不过分吧?”谢闲笑道。 “报酬?”顾青沅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闲,“殿下想要什么报酬?” “粮种。”谢闲直截了当地回道。 顾青沅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答:“可以,比市价低三成。” “再考虑考虑,我觉得成交价还能更优惠。”谢闲用一种极富暗示性的语气缓声说。 顾青沅只觉意外,却是盯着谢闲轻扬了扬嘴角,“莫非殿下此行还能给我什么别的意外收获么?” 谢闲缓缓眨了下眼睛,慢条斯理地回道:“北铭与故陵的气候差异不算大,想来故陵用得到的,于北铭亦有益处。”当然,这话反过来说也是可以的,所以她才会盯上北铭的粮种。虽没有明说是什么作物,但想来顾青沅心中也有数。 “不肯明说,便是想空手套白狼了?”顾青沅语调淡淡,盯着谢闲的眸中氤氲着些许笑意,像是等着看她还能整出什么花活。 谢闲一脸无辜,“怎会,殿下不信我?”这会儿又口称殿下了。 “这与信不信无关,倘若我还想在这儿多待些时日,便不能做赔本的买卖。”顾青沅十分坦然地说。 谢闲扬眉,“那就等殿下见过实物再谈吧。” “不怕我赖账?”顾青沅含笑说。 谢闲回道:“人我都扣着,怕什么?” “你可知扣押一国王储后果?”顾青沅笑意不减,漫不经心地问,垂眸时指尖拢在袖中,衣摆交叠仿若轻云初釉。 谢闲笑意盈眸,“什么王储?北铭王储不是正在抱病修养么?如何能跑到我这穷乡僻壤来?” “后路都想好了,调查得还挺仔细,那就是本就做了这个打算。怎么,想强掳不成?”顾青沅眸光落在谢闲的眉眼,微凝,气势斐然。 谢闲面色未变,她是私下里做过调查,要说有没有动把人强留下来的心思,非说没有,恐怕有点心虚,但要说决定执行,却是绝对没有的,再怎么说,眼下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唔,怎么想着想着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顾青沅看着谢闲脸上的神情从坦然闲适到困扰纠结,没忍住抬手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孩子想东想西没个正形,多半是欠收拾了。“谢长风,不要带坏小孩儿。” 谢闲很是无辜地眨眨眼,然后侧眸看向谢怜。她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来了而已啊,怎么就带坏小孩儿了? 谢怜露出一个假笑,她敢动吗?完全不敢动啊好不好?是她的理解能力出现了什么偏差还是怎么着?为什么这两个人对峙莫名其妙就扯到她身上来了啊? “怜儿。”顾青沅淡声开口,“谈判中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考校它还是来了。谢怜在心底哀嚎了一声,想了想,然后十分没有底气地试探道:“嗯……不吃亏?” “所谓谈判,在此过程中势必会伴随着双方的妥协和让步,除了自己要手握底牌之外,还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牌。”顾青沅缓声说,“也就是说,要知己知彼。” “没错,更为重要的是,要有底线思维,在任何时候,都要考虑清楚最坏的情况发生时的对策,时刻为自己准备后路,才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谢闲一本正经地补充道。 “哦。”谢怜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总而言之,就是这两位不知为什么不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开始来“折磨”她了。 顾青沅轻飘飘地扫了谢闲一眼,底线思维是吧? 嗯,没错。谢闲笑得无辜又坦然。 谢怜看看自家先生,又看看自家长姐,虚着眼表示自己状态还算稳定。呵,言传身教,还真是辛苦二位了呢。但果然这种情况下她还是有点多余吧?
第29章 马车行驶了大约四五个时辰, 在黄昏时分,终于抵达了涧源。 涧源是个不大的小镇,如同其他的边陲小镇一样鲜少有异乡人造访, 除了偶尔有行脚商贩外, 最热闹的时候也就不外乎每年一次的庙会了。因此小镇上也很少有客栈,有福客栈便是唯一一家。 马车停在有福客栈门前, 很快便有店小二匆匆忙忙地从店内跑了出来, “客人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车夫自然不会吭声,只是跳下马车行至一侧,支好台阶,拉好车帘等着正主下车。 “住店。”马车内有声音传出, 清冽如冰。 店小二一看这架势,便觉应当是有贵客上门了, 又听声音是女眷, 没敢抬头细看,只是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而后便道:“客人这边请,马车可以放在后院。” 说话间,已经有人过来指引车夫应该把马车驶到哪里了。 店小二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衣衫的袍摆,借由其面料更加坚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 只是不免心中困惑, 非富即贵的人,怎么会来他们这个小小的镇上?总不至于是为了三天后的庙会吧? 心中诸多思绪纷扰的店小二终于在引着客人们进入店内后看清了这几位女客惊人的容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这个小破镇子, 不会真要出事了吧? 也不知道一个店小二哪儿的那么多悲观思想, 但总之, 他脸色不由自主地变了变。 谢闲在进入这家客栈之后看到了这家客栈的掌柜,小镇的确不大,这家客栈同样不大,店里的伙计满打满算也就这么几个,哦,或许还要算上厨房的伙夫。 有福客栈的掌柜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她的长发被利落地挽起,只留下一缕发丝慵懒地垂在耳侧,此刻,她正挽着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小臂,腕上碧色的手镯让她看起来肌肤胜雪,美艳而不可方物。她浑然不在意周遭若有似无的视线,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拨动着算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是因为此时正是饭点,这家客栈里来用餐的客人居然不少,几乎都快坐满了。 谢闲三人迈步走进这家客栈之后,那些若有似无投在掌柜身上的视线又都移到了她们身上,多少有些暴露出这些食客醉翁之意不在酒。 整个大厅里陷入一种无言的安静当中,这样诡异的安静让柜台后的掌柜抬起了头,她的目光先是落到了刚进门的客人身上,然后又环视了整个大厅一圈,用一种轻蔑又挑逗的口吻说道:“是谁的眼珠子黏在我尊贵的客人身上了?不想要的话不如送给我?” 话音落下,一阵迫人的死寂过后,整个大厅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样子,就好像方才那些刻意的视线都只是错觉一样。 原本微蹙着眉头的谢闲见状挑了下眉,有意思。 而那位掌柜,此刻正盯着谢闲,眉眼含笑,仿佛枝头摇曳的海棠,“让几位客人不快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掌柜的,这几位客人要住店。”店小二见缝插针地急忙道,他像是对自家掌柜的一句话吓住了一堆客人的事情见怪不怪,却又对谢闲她们的到来分外不安。 “嗯。”那位掌柜应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接着道,“不好意思,几位客人,小店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那就一间吧。”谢闲没怎么考虑,十分自然地接道。 话音刚落,谢闲就察觉身旁有两道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于是淡声接着问:“或许,能不能在房间里加一张床?” 那位掌柜闻言便笑了,她的视线在自己这三位刚上门的客人身上转了一圈,而后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这里只有小床。” “小床就小床吧。”反正谢小怜长得矮。 那位掌柜笑着吩咐小二,“好,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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