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跟我说,你的毒是怎么解的。”付祂忽地开口。 荆沅眯眼思索了一会儿,纠正她:“我的毒并没有解开。” 还不等付祂问她,她又补充道:“此毒为蜀州奇毒,既然有制毒之人,自然也有解毒之法。虽说解药全在窦云手上,那制毒人却有法子延缓毒发。” 这也就是为何宫变之前刘煜已然失了一感,如今却能看得见的原因。 “蜀州隐居的医者不在少数。个个号称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此次就让我去探个虚实,看看是否浪得虚名。”荆沅来了兴致,竖起五指一个一个数了起来:“我让荆巍打探过了,有名头的也就五六户,若是连我这点烧伤都治不好,定要让荆巍如实整顿一番,免得他们坑骗百姓。” 尽是些鬼点子......不过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付祂爱怜地用指尖轻抚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瘢痕,喃喃道:“一定很疼。” “还好。”荆沅仰躺着,细细感受着她粗糙的指腹划过脸侧,带起阵阵酥麻的痒意,她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那日我裹了里三层外三层,就剩个脸在外面。要不是火太大了,我能毫发无伤地出来的。” 付祂不说话,只轻柔地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说:“你不让我陪你一起。” 荆沅的身躯明显僵了僵,她翻了个身,侧对着付祂,声音闷闷的:“不想跟你一起。” 付祂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她哪是不想跟她一起,她将贴身的暗卫全权交给了她,就是因为那时的刘煜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从那场大火脱身,遑论带着付祂身涉险境。 所幸,她真的活了下来。 付祂想着,更紧地抱住了荆沅,只觉得怀中的身躯那样消瘦单薄,却要承受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 “话说回来,沧海桑田呢。”荆沅露出双璀璨皎洁的眸子,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付祂刚想说忘带上了,下一瞬,桑田幽怨的声音自头顶幽幽响起。 “主子,我在这呢。” 桑田带着沧海坐在车顶,桑田闭眼感受着和煦的春风,沧海则一声不吭地躺着,双手交叠枕于脑后。 “难怪我觉着今日马车慢了许多,原来又载了两个体重如牛的汉子。”荆沅小声嘟囔着,也不知桑田怎么给听了去,迎风咆哮:“主子别以为我没听到!” “......” 连日奔波,给荆沅颠得此生再也不愿看见马车。 马车最终停在一间竹林小苑前,几人下车后,正巧碰见抱着药篓出来的人。 “付青?” 女子闻言回过身,见是付祂,有些难为情地踟蹰了片刻,最终硬着头皮应了声。 付祂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像是不知她为何会在这里。 “我......我闲来无事,想着跟着叶大夫学些医术,倒也能救济些贫苦百姓。”付青正解释着,大夫正从屋里出来。 付青迎了上去,向大夫道明她们几人的来意。大夫了然点头,他看了荆沅一眼,道:“进来吧。” 付祂也紧跟着荆沅进了屋。 大夫仔细端详着荆沅脸上的瘢痕,半晌后,他提笔写下药方,递给付祂:“让弟子按照药方取药即可。” 他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荆沅道:“除却脸上的疤痕,可还有别处留疤?” 荆沅心虚地看了付祂一眼,谁料正巧碰上付祂看过来的视线。 完了,这下瞒不住了。 ---- 齐扶枝(戴着荆沅同款斗笠)得意洋洋脸: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荆沅:专业打假三十年。 付祂:你瞒啊,继续瞒啊,我看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付英,沧海桑田:吃瓜群众.jpg
第60章 变故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荆沅趴在竹席上,偏头看院中长风穿林,吹起竹叶阵阵。 付祂正全神贯注地给她上着药,自那日大夫叮嘱过后,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张不安。荆沅因此时常嗔她大惊小怪,付祂却不以为意。 “所以能解释一下吗?”荆沅正眯着眼享受着付祂手下柔韧的力道,忽地听她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荆沅刚要翻身,就被付祂制住,她目光躲闪,磕磕巴巴道:“什......什么?” 瞒了她太多事,如今问起,倒当真不知道是哪一件了。 “先前有人跟我说,所幸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这才幸免于难。”付祂的手在她后背烧伤的点点疤痕处游移,密密麻麻的痒意直钻心底,荆沅难受地扭了扭,结果招致了更大力道的压制:“别动。” “这不是怕你担心吗?”荆沅想抬头看她,奈何趴着的姿势实在有碍于行动,故而只得作罢,恨恨地咬了一口身下的被褥。 等了半天,付祂都没说话,荆沅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翻身—— 下一刻,付祂手间陡然收紧,捧起她的腰肢,在那处连片的瘢痕中落下了细密的吻。 霎那间,凤箫声动,悠悠清风吹拂,卷起珠帘。朦胧的纱影中,荆沅羞红了脸,湿润的眼眶泛着迷离的水光,看起来格外动情,她哑着嗓子求饶:“放......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付祂顿了顿,动作却透着股狠劲,她压低身子,伏在荆沅耳边,说了句什么话。 红霞飞到了耳边,荆沅难耐地闭了闭眼,咬着唇任她折腾,再不开口了。 ...... 荆沅身上的伤倒是好得奇快,只是脸上的疤痕却迟迟不见好,大夫说还需养些时日,修养期间不可沾荤腥,更忌辛辣。 荆沅哭丧着脸:“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付祂闻言,二话不说,洗手作羹汤,每天变着花样给荆沅炖大补汤。 某一日,荆沅捂着不断涌出的鼻血,拦住了出去采药的付青。 付青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忙要叫付祂来。荆沅一把拉住她,急切道:“别去!” 付祂正在院里劈柴,手起斧落,“砰砰”声听得荆沅心里直跳。 她稍稍凑近了付青,小声道:“看见我这个样子没。” 荆沅把捂在鼻子上的手拿开,手心顿时一抹血色。付青看了,又要惊呼,荆沅眼疾手快地掐了她一把。 于是刚到嘴边的呼喊变调成了哀嚎。 付祂似有所感地向这边看来,荆沅甜甜对她一笑:“小心肝,有什么事情吗?” 付祂一脸疑惑不解:“有人伤着了么?” “没有。”荆沅微笑摇头,顺便把付青一带:“付姑娘捡到一只山野小猫,正给它疗伤呢。” 她掐着付青命脉,迫于淫威,付青只得含泪点头。 付祂若有所思地回过身,继续劈柴。 荆沅将付青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别给她去采那些劳什子的药草了。” 付青眉心微蹙,迟疑道:“可是将军......” “就因为她!”荆沅含泪控诉,鼻端鲜血直涌:“天天听信那大夫的鬼话,给我熬什么滋养大补汤,害得我成日流鼻血。” 付青提着药篮,踟蹰片刻。谁料一晃神的功夫,荆沅眼疾手快,将她挽着的药篮抢了过来,撒腿就跑。 “......”付青见荆沅如此蛮不讲理,抬脚想去追,奈何荆沅眨眼间就钻进了竹林里,没了踪影,她有心无力,只得作罢。 晚间付祂炖汤的时候,见付青迟迟未归,便问一旁正闲适哼着小调的荆沅:“付青呢?” 荆沅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可能是药篮子丢了,正在找吧。” ......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在全洛阳最繁华的歌楼中,有人一掷千金,为博美人笑颜;也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看客之间。 “洛公子,您来啦~”歌楼前,老鸨挺着细软的腰肢,丰满的胸脯直直挤了上来,脂粉香气扑鼻,洛宴平不由皱了眉。 近些日子,洛宴平可是这处的常客,与各大姑娘都混了个眼熟。 谁人不知洛宴平可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新贵,谁都想和他攀亲带故,若是能收入府中,那是再好不过。 可惜这位洛大公子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的主儿,来了这么多回,每回都只要青姑娘一个。 他不耐地拨开老鸨和其她姑娘在她身上游移的手,面色阴沉,语气烦闷:“青姑娘呢?” 他脸一沉,收了平日嬉皮笑脸的贱样,便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鸨见状,忙敛容肃目,恭恭敬敬道:“洛公子来得不巧,有人先您一步,点了青姑娘作陪。” 洛宴平闻言皱眉:“我给的价钱不够高?” 老鸨诚惶诚恐:“这......洛公子固然一掷千金,只是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价高者得嘛。” 老鸨说着说着,小声嘟囔:“再者,这位公子来头可不小。” 她悄悄凑近洛宴平,极尽妩媚之态:“听说,是大将军的人呢。” 忽地,“砰”地一声响,楼上雅间的雕花小窗应声破开,碎裂的木屑炸开。 歌楼顿时乱作一团,女子的惊呼声和男子的咒骂声混合在一起,夹杂着乒乓的打斗声,无数面色惊惶,穿着花花绿绿的人冲出歌楼。 “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洛宴平猛地抬头,目光牢牢锁定着楼上雅间扬起的纱幔,那里溅上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 姚简此番冒着莫大的风险潜入洛阳,窦云的眼线无处不在,洛阳就像一个被蚕丝包裹的严丝合缝的蚕蛹,密不透风,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敏锐地捕捉到。 窦云严密的监视令整个洛阳上下人心惶惶,朝堂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民间人人不敢妄加言论,更有甚者,以目达意。 天牢里关了数不胜数的罪犯,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有传言说,有人曾因四下约人吃豆米而被捕入狱,处以极刑。 如此大兴“文字狱”,闭塞言路,又克重赋税,大兴土木,夜夜笙歌,酒池肉林,残暴无道。以致民众积怨颇深,各地暴动不断,朝廷军镇压无果,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天下大乱,各路英雄豪杰并起。 姚简受先帝所托,与洛宴平一同,荡平乱世,重整朝纲。 她化名青儿潜伏在歌楼中,与洛宴平里应外合,以王秋迟为首的各地州牧集结兵马,不日便要奔赴洛阳。 窦云的一举一动,皆在洛宴平的监视之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窦云荒淫无道,终将自取灭亡。 然大事将成之际,陡生变故。 “青姑娘。”老鸨隔着雅间重重垂下的纱幔,轻声唤她。 姚简身份神秘,是朝堂上势力如日中天的执金吾大人身边的红人,是故人人都要让她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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