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茫然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云雨之间,她听见姚简极低极低带着微微喘息的声音。 “山有木兮木有枝,下一句是什么。” 付青回抱住她,忍住刹那的痛楚,声音轻颤,像是难受一般,她咬住了姚简光滑的肩颈。 “心......心悦君兮......君不知。” 姚简回过神,有些怅然。 押解她的囚车已经出了城,天空辽远,岑白灰寂,像是山雨欲来。 付青会恨她的吧,姚简想,毕竟前日还温存如初,今日她便要辞别京城,一人远行,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极轻极轻地,有穿林打叶之声划过姚简耳畔,她骤然抬眼。 押解姚简的先锋兵士被射中几人,痛呼倒地。 小道旁密密麻麻掩映的低矮丛中涌出数名暗卫,劫道路中。 官兵围作一团,将囚车团团围住,拔刀警惕:“何人敢劫朝廷囚犯?” 蒙面刺客却不作废话,手起刀落,便斩了为首的官兵。 朝廷官兵都是些虚张声势的酒囊饭袋,动起真格来,哪会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们有备而来,快刀斩乱麻,将囚车前清荡一空时,有一人忽地跃至囚车之上,皓腕扬起,带着破空之势挥砍而下,将锁着姚简的锁链劈开。 锁链掉落一地,那人伸出手,回头示意姚简拉住。 那人虽戴着面纱,可那含着粼粼春水的眼,姚简却如何也不能忘记。 因为她前夜,曾一笔一划描摹过这双眼。 她牢牢抓住那只手,任由她带着逃离了这片狼藉之地。
第30章 暗斗 下人来通报的时候,窦云正和洛宴平于烟柳之地邀杯对酌。 “当初你没一箭将她毙命,可真是后患无穷。”窦云怀中拥着美人,脂粉香气扑鼻,他就着饮了口酒。 洛宴平举着杯,目光落向街头灯市,漫不经心道:“要怪也只能怪皇后娘娘福大命大,我的箭术可是一等一的准。” 窦云从鼻端冷哼一声,他不屑道:“如今我那侄儿翅膀硬了,要反过来对付他舅舅了。沧州可是它的好帮手。” “早先我便疑心付青是为他所救藏于府中,登基之后竟将禁军之权一手揽住,未曾放开,倒是连我这个亲国舅也不认了。”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一脸轻蔑。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你洛河清会是我的人,竟将禁军之权给了你这个纨绔之人,不过无妨,至少他刘煜手里再也没了禁军,那他在这京中唯一的倚靠也便没了,届时拿下他简直易如反掌。” 洛宴平但笑不语,他晃着杯盏,酒液澄明,映出楼下神色匆匆的窦府下人。 “将军,将军......”那人匆匆来报,惹得窦云满脸不悦,他斥责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人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姚......姚简被人劫走了!” 窦云扔开身边人,猛地站起:“不是让你们看紧她吗,怎么还能被人劫走?” 洛宴平盘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劫车者不知是何势力,武艺高强,先是斩杀官兵,又将我们的人砍了个七零八落,我们派去的人,所剩无几了......” 窦云怒火丛生,他面色涨红,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将那人踹出很远:“一群废物!连看个女人都看不住!” 下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个。 洛宴平适时上前帮窦云顺气,他堆着笑,劝解道:“将军何必跟他们计较,拿钱办事,没办好就拿命来抵。” 下人本就微微战栗的身子一顿,随之是更凶猛的颤抖。 窦云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只是依我来看,能将将军手下的人杀的片甲不留之人,当世少见。” 窦云狐疑地看着他,片刻后茅塞顿开:“你是说,是沧州的人?” 洛宴平含笑点头,他道:“我和他们的主将交手过,能于数百人围剿之中战的有来有回,并最终脱身,便能料得她的部下亦当如此凶猛。” “不知将军可否知晓边宁十二镇之一的叶镇?” 窦云点头:“略有耳闻。” “匈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其他十一镇,却独独叶镇负隅顽抗了两月有余才被攻克。原因无他,这叶镇镇守的乃是皇后娘娘旧部,勇猛非常,个个都有以一当百之力,是以久攻不下。匈奴人给沧州军取了个诨名‘猛虎’,意为草原最凶猛的野兽,便可见其厉害。” “你的意思是,刘煜和付祂已经联手了?”窦云若有所思道。 洛宴平笑意更盛,道:“正是。” “三年之期未免有些太久......”窦云看着他,心下百转。 此一日,付祂正跟着陈参商习字。 付霁也握着笔,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学。 付祂写着写着,分心看了付霁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她面前的那张宣纸上赫然画了一个猪头,旁批“今上”二字。 “......”什么仇什么怨。 她将写好的纸提起来,让陈参商细瞧。 “皇后娘娘天资聪颖,学的很快。”陈参商赞赏道。 付祂将写好的字收捡了起来,她近日正筹划着出宫,只是刘煜也要跟着她一道出去,让她有些为难。 “陛下贵为天子,怎可随意出宫。”她看着刘煜在榻边吭哧吭哧的收拾行装,无奈扶额。 刘煜闻言,扔下包袱,忿忿不平:“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万一有哪个小狐狸勾引你,我又不在你身侧,你把持不住怎么办?” 她吃味的样子格外可爱,面色红润如初绽的粉花,娇羞非常。 付祂把人逼在榻角,狠狠欺负了一番之后,想把她抱到榻上为她褪鞋。 谁知刘煜的反抗出奇的大,她推拒着付祂,神色羞赦:“你,光天化日,不可宣淫。” 付祂有些纳闷,平日里调情刘煜是一等一的高,每次临上战场却又畏畏缩缩。 她刚想放开人,谁知刘煜反抗过于激烈,双脚一蹬,竟将鞋蹬飞了出去。 连带着还有两块类似于垫脚用的柔软棉絮。 刘煜:“......” 付祂:“......” 刘煜:“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付祂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道:“我说为什么平日总觉着陛下身量比我高上一些,原来如此......” 刘煜:“......”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之后任凭付祂怎么哄都哄不好,刘煜坐在榻边,神色阴郁,那双增高用的棉絮被付祂又重新放回了履屐,付祂本意是讨好,谁知刘煜看了,眼眶一红,更不理她了。 “有辱尊严!” 刘煜如是说。 不过后来付祂还是给人哄好了,就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比如刘煜上一秒还一脸生无可恋情断愁肠,在付祂答应带她出宫之后,便欢欢喜喜地拖着履屐出去跟付霁耀武扬威。 不管付霁一言难尽的目光,她大摇大摆的将付霁手中的玩物抢来,惺惺作态道:“是谁呀,还要呆在宫里面玩这些孩童玩的东西。有人已经抱得美人归,情定终身,不日便要私奔天涯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玩物一扔,俯下身来恶劣一笑:“是谁我不说。” 付霁忍无可忍,眼尖如她一眼看到刚从内殿出来的付祂,便扑了上去,假意挤了几滴泪,一抹泪道:“将军你看他!” 付祂慢慢地整着凌乱的衣物,一眼就看到了廊下回头笑的灿烂的刘煜。 刘煜唇角边还挂着那抹调笑:“你看将军帮我还是帮你!” 于是二人齐齐看向付祂。 付祂无奈,这两人之间的争斗每日都要上演那么一出,几乎成了未央宫的一处特色。每每一听到两人拌嘴,诸如陈参商之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准会凑过来看热闹,时不时还火上添油一番。 她目光有些宠溺,看向阶下眉眼如画的人。 有人进来通传,说是医官来了。 思绪回笼,付祂让人把医官请了进来。 她与刘煜一早便商定好,近日宫中一直有新帝病弱的流言,何不将计就计,索性装病一段时日,趁机溜出宫去。 只是需和医官打个照应。 陈参商于侧座坐下,看付祂扶起了想要行礼的医官。 这名医官是沂州陈氏的人,本只需打个照面的事,但付祂为人忠义,不喜亏欠人情,非要将人请进宫中致谢一番。 那名医官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看着付祂手里的玉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陈参商见他犹豫不决,便好心提点道:“皇后娘娘好施恩惠,你便收下吧,来日记得这份恩情便是。” 医官这才放心将东西收下,长长一拜:“微臣当万死以赴娘娘所托。” 新帝病笃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洛阳。 天子得了疫病,缠绵病榻,卧床不起,连医官也束手无策,太后大怒,斥责医官务必医好新帝,以正国脉。 皇后娘娘屏退旁人,衣不解带,日夜照料。 一日,太后轿撵偶然经过未央宫,她由人搀扶着下了轿,正待去看时,却被付霁拦住了。 付霁捂着口鼻,道:“生人勿近!” 窦氏勃然大怒:“你可知哀家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付霁不卑不亢,跪下道:“陛下染了疫病,方圆之内悉皆屏退,生怕将这怪病传了出去,太后娘娘凤体为上,还请见谅。” 窦氏神色这才好转了些,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陛下久居深宫还染了疫病,都是你们这群人办事不力!” 付霁目送着太后轿撵远去,方才松了口气,院内陈参商的声音低低传来:“走了吗?” 付霁点了点头,道:“好说歹说给糊弄过去了。” 这日出宫的人中,那时常出入给陛下看病的医官身边罕见的带了两个小的。 守门的侍卫唯恐避之而不及,生怕染了疫病,看见他们,只问了一句:“怎么成了三个人?” 为首的医官赔着笑:“这两个进来的早些,替我给陛下拿脉,故而是三个人。” 守卫没做多想,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就让他们出去了。 谢氏的车马就等在宫外,临别前,付祂带着刘煜再给医官深鞠一躬,以表谢意。 医官何时受过这种大礼,忙不迭摆手,嘴上念念有词“微臣何德何能”,作势便走了。 此行蜀州,取道未洲,终于沧州,付祂将刘煜的手紧了紧,她看着倚在一边的人,那人神色虽平静如水,眼角眉梢却藏着掩不住的欢喜。 像是幼时缠着爹娘远足的稚童。 她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谁知刘煜眯着眼,又轻轻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边蹭还边道:“终于把付霁那个小屁孩甩了。” 付祂:“......” ---- 绿·刘煜牌·茶
第31章 荆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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