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颜怒喝一声,后脚一蹬,便带着千钧之势迸发而来。 付祂抬起双臂,格挡于前,生生承受住了这一击,连连后退了几步。 “不错嘛,能挡住我这一拳。”朵兰赞赏道,旋即语气却凶狠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这下一拳,你能不能承受得住。” 她陡然变换了进攻的姿态,一手直击付祂面门,另一拳却攻向付祂下盘。 付祂右臂挡住了面上的那一击,朵颜的另一拳却离她的腰腹不到毫厘。 一旁围观的女倌们止住了叽叽喳喳的议论之声,纷纷屏息。 千钧一发之际,付祂翻身,滚向一旁。 朵颜这一拳堪堪碰到了她的衣角。 密集如雨点般的拳头砸了下来。 面对如此强势的进攻,付祂毫无还手之力。 她只能以守为攻,留待转机。 胳膊承受了太多势如破竹的拳势,已经微微有些发麻,其下定然青紫一片。 付英在一旁看付祂被打的狼狈至极,眉眼间隐隐浮上了些忧心。 “怎么,中原人,只敢防守,不敢反击吗?”朵颜扭动着拳头,她的虎口也被震得微微有些发麻,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付祂,嘲笑道:“不堪一击。” 付祂微微咬牙,她强忍去身上的痛楚,展颜笑道:“胜负未定。” 忽地,一道破风之势直逼朵兰胸口。 趁着朵颜洋洋自得之时,予她致命一击。 朵颜毕竟是在战场中摸爬滚打起来的,反应惊人,只见她猛的转身,以后背生生承受住了付祂这一击。 她猛的向前跌了一步,怒吼道:“卑鄙!你们中原人果然狡诈!” 付祂擦了擦面上的尘土,站了起来,目光如炬般盯着慢慢站起身来的朵颜。 “你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 两人再次陷入对峙。
第19章 胜负 朵颜开始谨慎起来,她心知眼前之人绝非池中之物,不可掉以轻心。 她找不到付祂的突破口,同样地,付祂也不能奈她如何。 谁先出手,谁就落入了下风。 朵颜的眼神中是类似于野兽般的嗜血兴奋,她的后脚蹬地,轻轻摩擦,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来啊,中原人,我的进攻结束了,该轮到你了。”朵兰常年代表匈奴征战昭朝边境,是以十分熟悉西北地区的口音,她扬起眉,挑衅道:“畏首畏尾的废物。” 付祂忽地笑了笑,她道:“你很熟悉我们。” “我不仅熟悉你们,我还跟你们中原人有过很深刻的交流。”朵颜盯着她,言语间无不嘲讽:“你们的兵书很值得学习,但是在我们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可惜了,直到我昭朝建朝百年,你们勇猛的部落依旧没有攻破我们西北如铁般的边境。”付祂唇角诡异地露出了一抹笑。 眨眼之间,付祂已经到了朵颜身前,她擒住朵颜的一只胳膊,向后一扭。 “看来你没有好好学习我们中原的兵书,我们打架惯用巧计,不用蛮力。”付祂手下使力,几乎要将朵颜的那只胳膊拧断:“有句俗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会使用蛮力的人,和未开智的野人有什么区别?” 转瞬之间,局势逆转。 朵颜怒吼一声,她另一只胳膊抓住付祂,几乎是将她抡了起来,狠狠向前一扔—— 付祂吃痛,栽进了院中角落里堆放的木柴中,木柴散落一地,甚至劈断了几根。 付英几欲冲上前去,却被红杏拉住了衣袖。 “翠花,看来这翠公子还是稍逊一筹啊,被打得都站不起来了。”红杏以帕掩面,眉心微蹙,望向不远处的木柴堆。 惊起一阵灰尘扑面,教人看不真切。 但是还是依稀辨认得出,付祂砸入木柴堆之后,就再没了动静,连起身都不曾。 像是再无招架之力。 朵颜神色阴鸷,她盯着木柴堆,像是在辨认那人是不是真的已无还手之力。 许久之后,她冷哼一声,缓缓走近了木柴堆。 “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最后不还是被我一拳打翻了,我说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不值一提。” 待接近木柴堆的时候,朵颜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木柴堆里没人,只有一个被砸出的深窝! “是吗?” 付祂如鬼影一般出现在她身下,抱住她的双腿狠狠一翻。 朵颜失去支撑,猛地栽翻于地。 付祂用膝盖死死压着朵颜的双腿,双手将朵颜那只先前就被她拧过的胳膊狠狠向后一翻—— 朵颜痛呼一声,她使劲挣扎着,恶狠狠骂道:“你们中原人惯会使诈,胜之不武!” 付祂微微一笑,她手下稍稍使力,朵颜的痛呼声便加重了些。 “成王败寇,你们部落最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了,怎么,如今败了就要反悔了?” 朵颜涨红了脸,原本桀骜的眉目也微微有些扭曲,粗粝的沙石磨破了她的脸颊,她出声道:“行行行,我认输,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认输!你先放开我。” 付祂这才放开她。 朵颜猛地从地上翻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像是有些羞愧。 她竟然败给了一个弱不禁风的中原人。 要是给部落里的那些男人们知道了,定会耻笑她。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老鸨请了大夫来替她们看伤处。 付英坐在付祂身边,紧紧依着付祂,在她手心写着字。 将军下次万不可如此冒险。 朵颜看着二人亲密无间,心里五味杂陈,在一旁恶狠狠地盯着付祂,像是要把她盯出花来。 付祂无所谓地回以一笑,道:“朵颜将军言出必行,可不要为难我们了。” 朵颜冷哼一声,她被拧断的那只胳膊又被大夫接了回来,吊在脖颈上面,第一次被打的这么狼狈,她有些挂不住面:“你是哪里人?” “在下乌镇翠氏。”付祂答道。 “乌镇竟有如此能武之人?”朵颜有些刮目相看,她踏平边宁十二镇不过几日之事,唯独付祂亲卫所守的叶镇生生耗了一个半月。 没想到还有除了叶镇还有如此奇才。 她有些好奇,凑近了付祂,问道:“那你当时怎么没出来跟我打一架,说不定打赢了我还能放乌镇一马。” 付祂敛眸,语气波澜不惊:“当时出去帮家族处理生意,没想到回来时乌镇已被攻陷了。” 朵颜长叹一声,道:“可惜,不过呢,我这个人从来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所以,你的家人想必安在。” 她看着付祂一笑,声气里有些引诱之意:“看在我放过了你的家人的情面上,要不跟着我干?这不比你做些小生意快活多了?” 爱才,惜才,招才。 付祂抬眸,唇角微勾,那是一个计谋得逞的微笑。 她英气的眸子里闪动着细碎的波光,似是欣喜,又似雀跃。 “不打不相识,能得朵颜将军如此赏识,翠某受宠若惊。”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灯火初上,秀芳楼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时间门庭若市。 朵颜唤人牵了两匹马,转头对二人道:“跟了我,就是我的人了,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说罢,她翻身上马,正欲打马官道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轻佻的口哨声。 “呦,这不是朵颜吗,又来逛青楼啦?” 付祂转身望去。 一人也骑着马,慢慢悠悠地晃过来。 朵颜神色冷淡,她斜睨着眼前高大的男子,语气不屑:“我来逛青楼可从来不会做下流之事,不像某些人,满脑子龌龊脏污。” 男子身披兽皮披风,披风下是精壮的身躯,皮肤黝黑,一头乱发扎成了一绺一绺的小辫。 典型的匈奴男子装束。 他勒马停于付祂和付英面前,神情戏谑,用手中的缰绳轻轻拍了拍付祂的脸。 缰绳冰凉,像是有条阴冷潮湿的蛇在脸上爬。 那男子眼神也如同蛇一般黏腻,紧紧的粘在她脸上。 “呦,中原女子。”他微微俯下身,兴致盎然地打量着付祂。 付祂低着头,尽量避免和他的对视。 她害怕她一抬头就会忍不住拧断他的脖颈。 “干什么呢?”朵颜调转马头,她隔开男子,冷冷道:“阿满拉,我的人你也敢碰?” 名唤阿满拉的男人直起身子,他微微舒展了肩臂,笑道:“好不爽啊,到嘴的肥肉吃不到。” 他瞥了一眼低头的付祂,又道:“中原女子长得就是水灵,跟那些糙女人比不了。昨日将叶镇那些守城的女将全都抓起来送到军营里面当军妓,啧啧啧,性子真烈,宁死不屈呢。” 阿满拉舔了舔唇,目光中闪烁着兴奋。 “把她们的嘴缝上,再用刑具把她们的手脚挑断,供人作乐,你是没看见,她们那眼神,那表情,真是助兴的好东西。” 付祂瞳孔骤缩,身子微不可察地轻轻发着抖。 阿满拉见她这般模样,又靠近了些:“怎么了小美人,害怕了?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这般对你的......”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从马上踹了下去。 朵颜收回脚,她一脸嫌恶地看着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阿满拉:“我不是下令了么,叶镇的守将收归麾下,不可轻慢,你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阿满拉仰头,他嗤笑一声:“朵颜将军可没说哪种收归啊,我这不也是收归么?难道她们不爽吗?” 他笑的愈发恶劣,朵颜下马,又狠狠踹了他一脚,对身后的付祂和付英道。 “走吧,跟这种恶心的人站在一起,我想吐。” 阿满拉也不反抗,由着朵颜踹他,见几人要走,他唤住了付祂。 “小美人,等着我去找你啊。” 朵颜勃然大怒,欲勒马折返,却被付祂拦住了。 付祂目视前方,神色平静:“将军何必同小人计较。” 朵颜遂作罢,临走前,她对着地上的阿满拉啐了一口。 “要不是你爹是单于,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废物放肆。” 阿满拉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对朵颜行了部将之礼。 “将军好走,记得回去和父亲参我一笔哦。” 一路上,付祂一言不发,她沉默地与朵颜同行,付英见状,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朵颜瞧见了,醋劲又翻涌上来,她埋怨地看着付祂,道:“翠花怎么就欢喜你呢,你哪里比我好,细胳膊细腿的......” 付祂忽地抬头,她看着朵颜,目光锋利,又似闪烁着破碎的光。 “你们匈奴,就喜欢仗着蛮力,评判高低,无所不作么?” 付英拉着她的手攥紧了些。 她又想起了傍晚间她与朵颜比试中所说的话。 “这和未开智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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