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么?” 背对着虞听,冉伶点了点头。 关掉大灯,只留了一盏温和的夜灯,冉伶翻身躺下,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窸窣窣过后,房间陷入寂静。 床很大,虞听和冉伶中间理所应当地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谁也没有主动再靠近。 落地窗外的月亮挂得很高很高,就像某人的心。巨大的浪潮声被玻璃抵挡在外,室内太静谧,一丁点儿动静都会在彼此耳边放大。 冉伶心疼虞听今天的辛苦,心疼她为自己挡掉了那么多酒。但很矛盾的,她希望虞听不要那么快睡着。 “伶姐姐。”虞听的声音很轻。 冉伶闻声心悸,侧过头看她,虞听也转头,在淡淡的灯光中和她对视在一起。 “我听你的助理说,你平时入睡很困难,你需不需要吃药?或者别的什么?”虞听问道。 她在关心这个…… 冉伶摇了摇头。 虞听又说:“我在会不会影响到你的睡眠?我睡觉可能不那么老实。” 冉伶仍然是摇头。——不会的。 虞听笑:“那好。” “今天很累,说不定能入睡得很快,晚安。” 晚安,结束语。 虞听正回了脑袋,闭上了眼睛。冉伶感到一股浓烈的不舍,像想要什么却没有抓住,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溜走了。 她今天经历了一场与虞听无与伦比的盛大,此刻不应该那么平静那么简洁,不应该是这样的。冉伶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内心此刻的不平衡、不满足。 虞听问她需不需要吃药,或者做一些别的什么……如果她说,她希望虞听能抱着她睡,虞听会答应吗? 冉伶没有开口。 渐渐地,虞听的呼吸声变得很均匀,她身旁的女人还没有睡着,只是确认比较安全后悄悄翻了个身,面向着她,就着温和的淡橘色夜灯,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沉睡的侧脸。 纠结与渴望在黑夜中被滋养。 没动,她没动。 很久很久,久到夜色更浓一切更隐秘,女人才揪紧了床单,犹如出洞的胆小母蛇,身子向虞听靠近。 钻到她身旁,伸手抱住她,把自己往她身上贴,冉心悸得很厉害,害怕又激动。 两具女性的身躯贴在了一起,一人熟睡一人清醒,清醒着的女人表情格外依恋,两人终于像是彼此恩爱相互依偎在被窝里的恋人。 可是好像不太够,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冉伶也有点儿贪心。只是这样抱抱不太够,她很想…… 听听不会知道她刚刚对她多有感觉,仅仅是上药而已...... 翻了个身,轻轻撑起身子,冉伶垂着眸子,压抑着呼吸,对着虞听的唇瓣低头凑了上去,亲住她。就像虞听今天在婚礼上亲她那样,很浅,很轻。只有两秒。 偷亲的罪恶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虞听今天也亲她了,没有经过她同意就亲她了……呼吸乱得厉害,冉伶在给自己找安慰。她莫名地不安,甚至想哭,她不满足这样……她很久没见虞听了,她明明跟虞听结婚了,明明是虞听的太太了…… 明明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这样轻轻碰了她唇瓣好几次,冉伶蹙起眉头,情不自禁地捧住虞听的脸,张开唇,含住虞听的唇瓣,一下一下,一点一点地轻轻吮吸。她细细品尝着接吻的滋味。 大概是有很重的心理负担的缘故,冉伶亲一会儿就要停下来喘气休息一会儿,不记得第几次,撑着虞听的肩膀旁的枕头掀开眸子,她发现虞听皱起了眉头,睫毛颤动,好像是要醒来的迹象。 冉伶吓了一跳,几乎是心跳骤停了。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躺好,背对着虞听,捂着心口,心如擂鼓。密密麻麻的痛感在心口绽开,她蹙紧了眉头。 房间里又陷入寂静,墙上秒针跳动的声音仿佛在冉伶耳边震响,犹如她的心跳。 虞听太狡猾了,她不知道虞听是不是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不知道虞听心里头在想什么,是反感她的吻吗?还是...... 她接受不了虞听反感她,更不想虞听讨厌她,她或许应该道歉,或许....... 冉伶很不安,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弄清楚一定会失眠,下定决心想回头看看,刚动身,身体忽然被一双手抱住,温热的身躯从背后贴了上来,贴住她,抱紧她。 冉伶身体僵住,忘了呼吸,无措地睁着眼睛看着前方落地窗玻璃。 玻璃模模糊糊地反射着她被拥抱着的轮廓。 ——虞听正在抱着她。 虞听的鼻尖落在后颈,若有若无地抵着,均匀的呼吸一片又一片地洒向她,冉伶被弄得好痒。 冉伶忍耐着,紧张地在等虞听开口,可虞听不说话,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她睡着了吗?或许她一直都没有醒过,只是在梦里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抱住了身边人。她的呼吸一点儿也没乱,依旧均匀平稳。 慢慢的,这个可能安慰住了冉伶到狂乱的心跳。冉伶垂着眼眸,明明是在紧张害怕了,还很不好意思地往她怀里缩了缩,伸手进被窝里,牵住她环在自己腹部间的手。 虞听的体温比她要热,牵着她的手会觉得很暖。 隐隐约约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很淡,近乎于无的淡。让人一过就分不清究竟是轻笑还是呼吸而已。 冉伶红着脸闭上眼睛,又失眠了好久好久。 * 翌日,星期日,大晴天。 落地窗外的沙滩大海已然被阳光笼罩,房间里空调开着适宜的温度,灰尘在空气里慢慢漂浮,时间也变得慵懒。 虞听睁眼,片刻失神后她清晰地感觉到今天的与众不同——她处在陌生的环境里,怀里有另一个人的重量和体温。 是冉伶。 昨天晚上冉伶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身来面对着她,此刻半边脸埋进她怀里,微微皱着眉头,大概在做梦,还睡得很熟。 她们抱着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其实虞听不太喜欢和人这样贴在一起睡觉,只是冉伶的体温比普通人要低,抱住她不会觉得很热。她软软地趴在那儿,像一滩水那样轻盈。 不沉,很暖,很软,呼吸都很轻,很舒服。 虞听愉悦地回味着昨晚的事,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把人从自己怀里推开。 “嗯……” 刚撑起身子,身下的女人发出了声刚睡醒的嘤咛,虞听怔了怔,冉伶睡眼朦胧地睁开了眼睛,像是下意识的,她抓住了虞听的手腕。 冉伶的眼睛带着一股迷迷糊糊的柔软,上挑的眼尾让她看起来特别像传说里刚睡醒的狐妖,松软被子和松垮睡裙下的身躯散发着蛊惑的幽香。 “哼……” 她的喉咙是可以发出声音的,在这种无意识的时候。 虞听:“......吵醒你了么?” 冉伶摇了摇头,虞听抽出手腕,帮她拉了拉被子,抬手抚摸她额角,理她长发,低声说:“再睡一会儿么?昨天晚上是不是很久才睡着?你好困,看样子没有睡够。” 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还温柔得要命,任是谁来也受不了这种似撩拨的诱哄,冉伶眼含秋波地看着她,暧昧丛生,虞听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眸。 “再睡一会儿,待会儿要去看爷爷和叔叔阿姨,不能没有精神。” 掌心像被羽毛轻挠,反复几下,终于平静落地。 冉伶听话的,很听话。 确认冉伶又开始进入睡眠,虞听才收回手,果然又看到她的睡颜。 洗漱过后虞听用厨房的咖啡机泡了杯拿铁,去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坐沙发上回了会儿消息和邮件,一个小时后再回到卧室,冉伶已经彻底醒了。 怀里抱着枕头,肩膀裸露在外,肩带松松垮垮地掉了,长发有点儿乱,使得她整个人懒洋洋的,温婉又娇气。 她眨了眨眼睛,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侵入卧室的虞听,往被子里缩了缩,看样子想躲起来。 “醒了?”虞听面色和悦,说:“那该起床了,待会儿还得去跟爷爷和叔叔阿姨吃早餐。” 冉伶这才没想再躲了,地支撑起身子,撩起肩带下床。 她不太敢看虞听的眼睛,经过虞听时特意加快了脚步,像心虚。 虞听目送她进卫生间,不禁失笑。 很主动,很胆小,像直女一样没有边界感,又那么容易害羞。 冉伶好矛盾啊。 冉伶从小就这样么? - 下楼陪几位长辈吃完早点,虞老爷子让虞听带冉伶下去海滩玩玩逛逛。 今天是周日,昨夜的宾客大多没走,沙滩上都是人,玩各种项目,晒日光浴。 长发挽在脑后,涂好防晒,冉伶换了件碎花长裙。虞听散着长发,露腰背心外套了件海岛风的衬衫,墨镜挂在高挺的鼻梁上,与冉伶走在一起格外有辨识度。 穿着热辣比基尼趴在躺椅上晒太阳的齐悯远远就瞧见了她们俩,挥手打招呼。 “阿听,过来,来这儿!” 齐悯趴在躺椅上摘下墨镜,满腹揶揄地盯着她俩看,靠那么近,心情那么好,看来是已经把人哄好了。 “伶姐姐好,”先是跟冉伶打了声招呼,“阿听,新婚夜醒这么早?有空下来玩儿?” 胡言乱语。 冉伶脸皮薄,听不得这种内含深意的打趣,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就更加不自然了。虞听倒是应对如流,“我们作息很健康,不像你天天熬夜。你看她的黑眼圈。”虞听向冉伶取笑。 齐悯被她戳到痛处,坐起来抗议,“欸,不带这样的。你人身攻击啊??我貌美如花,哪儿有黑眼圈?” “你不照镜子?” “哎你!......是么伶姐姐?我黑眼圈很重么?”齐悯找冉伶求安慰,不知怎么的“伶姐姐”叫得那么流利亲昵。 冉伶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有的。又因为跟虞听持了相反意见,伸手悄悄牵住她,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齐悯“哎哟“了一声,酸得不行,“伶姐姐好温柔好会宠人啊。真羡慕虞听。” 冉伶真的很会宠人,也很有自己的小心思,因为哄人而牵在一起的手似乎是不打算松开了,越牵越牢固。 跟齐悯互怼式的说笑着,虞听瞥到不远处双手抱胸靠着椰树站着的金雅正看向自己这边,扬起笑跟她打了声招呼。 金雅平日里在公司内敛沉稳,这会儿少见她穿着轻松点儿,一件黑色吊带配休闲裤。不过这女人依然面无表情,冷着一张绝美的脸,生来就带着与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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