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看,南柯一梦发作的时间已经开始不稳定了,必须尽快找到药引。 曲棋揉了揉眼睛,慢慢爬下床:“好渴。” 鲜红的嫁衣裙摆拖在地上,像旖旎的海棠大片大片的盛开。 盛西烛看着她走过来,神色下意识地绷紧。 曲棋停在桌前给自己倒水,脑中忽然闪过一瞬黑影触手的画面。 她怔愣地呆立着,不知不觉间手中倾倒的茶水已经溢出杯沿,弥漫到桌面上。 盛西烛出声道:“在想什么。” “在想梦里发生的事情。” 曲棋放下茶壶,头疼地拍了拍脑袋,感觉里面的海马体仿佛 生锈了一样,她总是记不太清自己做了什么梦。 她抬起头,忽然发现对面的猫主子表情有些僵硬,看起来怪怪的。 曲棋:“你怎么这副表情啊?” 盛西烛欲言又止:“你……刚刚睡着的时候,说了一些话。” 曲棋好奇道:“什么话啊?说来听听。” 盛西烛抿了抿唇,白皙脸颊忽然漫上一股热气,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羞于启齿。 曲棋看着那张美人面又染上了桃花般秾丽的粉红,不由得歪了歪头。 不会吧,难道她说了些什么糟糕的话?竟然能让猫主子这么害羞! 忽然,她的脑中蓦地一闪。 明烛幽光,被翻红浪,还有愈发放肆缠绕的黑影…… 曲棋慢慢闭上了嘴,神色变得慌张而羞愤。 她好像在猫主子面前,做了一个春/梦……救命,这是能让小猫咪免费听的吗?! 曲棋咽了咽喉咙,看向盛西烛,神色是赴死般的决绝:“我、我都喊了些什么?”她就算是社死也要死个明白! 盛西烛默了默,手指微微一蜷:“……也没什么。” 她的耳边回响起了女孩沉睡时轻而模糊的低吟,带着近乎甜腻的意味,还有撒娇般的啜泣,百转千回,婉转又勾人。 喉咙莫名有些干哑,盛西烛避开曲棋的目光,轻声说:“我没怎么听清。” 曲棋低头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相信一向沉稳淡漠的小猫咪不会欺骗自己的,也就错过了盛西烛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盛西烛不经意地问:“你记得你梦到谁了吗。” 曲棋苦苦思索片刻,梦中的画面如同加了一层看不清面目的柔光滤镜,如雾里看花,能想起来的只有女人的黑发划过苍白柔软的脊背、冰冷的指尖触感,还有朦胧温柔的目光。 她不禁小脸一红,低声道:“好像记得。” 令曲棋惊讶的是,她的春/梦对象竟然……还是上次梦到的那个女人。 曲棋之前没谈过恋爱,也对实际的恋爱不感兴趣,每天累死累活地下班回到家,满脑子只有玩游戏嗑cp。因为从一次元到三次元、各种猎奇的cp她 都嗑过一点,所以对性向问题十分开放。 对她而言,爱情不分性别。只要爱上,对方是什么样子她都无所谓。 但是梦里这个女人的形象太具体了,具体到让她感觉,好像真的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曲棋陷入沉思:……这个女人会是谁呢? 盛西烛看着她羞赧的模样,眉梢眼角洋溢着盛放春/情,好似在仔细回味那个人的样貌。 她的眸光骤然沉了下来。 “又是上次那个人?” 曲棋:“应该是她,我也不确定。”没想到做梦还有连续剧,惊了。 盛西烛垂下眼,心口莫名传来酸涩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一只手攥住她的心脏,紧紧收拢五指。 那些温柔而甜蜜的低吟,原来都是对着梦里那个人说的。 盛西烛不合时宜地想起曲棋曾看过的那些话本,当时只是匆匆一瞥,香/艳旖旎的画面早已经印进了脑海。 那画中人四肢勾缠、耳鬓厮磨,一举一动间数不尽的春/情盎然。 所以,她也和那个人像画本子上那样,在梦里有过那般亲密的举动吗? 曲棋喝了一口茶,看向盛西烛,却蓦然撞进对方黑沉沉的眼底,那冷淡的眉眼竟含着令人惊惧的凶光。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干什么呀,怎么这副表情?”好像要吃人一样。 盛西烛冷冷道:“你就那么喜欢她。” 曲棋顿觉冤枉:“怎么可能,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盛西烛没有说话,偏头移开了视线。 曲棋小心翼翼地觑着她:“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盛西烛:“没有。” 曲棋:“……”还说没有,脸黑得好像包青天一样。 她家猫主子果然单纯,有什么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 忽然这么生气,怕不是害怕自己因为喜欢上了别人而抛弃她?像她这种流浪小猫,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保护它的主人,患得患失一点也是正常的。 曲棋凑上前,伸手捧住盛西烛的双颊,把她的脑袋掰回来:“直视我!” 盛西烛转头看着她,面容肃冷如山巅白雪。 曲棋掷地有声地 说:“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她就算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也要留一口肉给小猫咪吃! 盛西烛:“喔。” 曲棋:“?”怎么还是一张臭脸,难道哄错方向了? 她思考着前因后果,搓了搓盛西烛的脸颊,耐心地说:“别生气嘛,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盛西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生气。” 她退开一步,与曲棋拉远距离,面上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 盛西烛忽然为自己懊恼,竟会因为一个梦里根本不知道存在与否的人,而感到生气。 曲棋没做错什么,梦到谁也和我无关。所以她喜欢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曲棋眼睛睁得浑/圆,有些委屈地看着她:“你骗我。”她明明气得都不让自己捏脸了! 盛西烛压抑着心中奇怪的情绪,垂下眼,忽然袖子被扯了扯。 她抬起头,看见曲棋拉着她的袖子,漂亮的狐狸眼失落地耷拉着,往日的鲜活和蓬勃朝气消失不见,身后无形的尾巴也垂了下来。 她像个蓦然失去了庇护所,无家可归的小狐狸,低声道:“……咪咪,不要不理我。” 盛西烛看着她,心口钝痛了一瞬。 那个人让她如此欢喜,而自己却让她难过了。 盛西烛沉沉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恢复往日平静。她伸手轻轻捏了捏曲棋的脸颊,叹道:“我没事。” 曲棋不安道:“真的吗?” 盛西烛:“嗯。” 曲棋伸手抱了抱她,霸道地说:“女人,你是我唯一的猫,我不允许你不开心!” 盛西烛目光柔和下来:“……好。” 青烟飘荡,她已经变化成黑猫,主动钻进曲棋的怀里。 曲棋低头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皮脊背,很温柔地说:“我们走吧,该去主城了。” 黑猫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金眸闪烁,轻轻地喵了一声。 临别前,阿橘和宋盼特意来到村口送她们。 阿橘见曲棋孤零零一人,奇道:“曲姑娘,你的娘子呢?” 曲棋举起手中的黑猫,笑道:“喏,在这 里呀。” 黑猫耳尖晃了晃:“喵。” 阿橘一脸惊奇。 强大如似的魇竟然会变成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难道这是什么特别的情/趣吗? 果然爱情的力量很伟大啊! 曲棋看向她怀中的宋盼,惊讶道:“她好像又恢复原状了。” 那宋盼目光浑浊,脸色苍白地靠在阿橘身边,但没有像之前一样再刺杀她。 阿橘笑道:“大概是因为解开了心结,所以怨气都消散了。盼盼现在不再是怨鬼,这几天也渐渐会说些简单的句子。” 宋盼看了她一眼,蹦出一个字:“饿。” 阿橘摸了摸她的头:“等会儿给你找阴气去。” 宋盼:“好。” 曲棋站在一旁看,笑着问:“你的身份和村民们坦白了吗?” 阿橘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还没有。” 世人皆知魇的强大,她本是为了得到他人的供奉,才会故意装成魇,以便博取信仰之力。 毕竟魇大人这个称呼听起来,比蜗牛精大人靠谱多了。 曲棋指指点点:“还是早点坦白好哦,纸是包不住火的!村民要是知道你欺骗了他们那么多年,肯定会很失望很伤心的。” 她没有注意到怀中的黑猫忽然垂下头,眸光黯然。 阿橘惭愧道:“姑娘说的对,我回去便向他们坦白一切。” 曲棋满意点头:“如此甚好!” 送行了几里路,阿橘和宋盼停下来,前者笑道:“我们就送到这里了,祝二位一路顺风。” 后者缓缓向他们挥手道别:“再见!” 曲棋也挥了挥手:“你们也要好好的!” 她转过身,沿着漫长的古道前行,找到了一处驿站。 一路舟车劳顿,车尘马足,一人一猫终于辗转到了西淮。 刚进城,热闹的十里长街便映入眼帘。游人如织,川流不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络绎不绝,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水中,画舫船上轻歌曼舞,尽显奢靡。 曲棋很快被周围琳琅满目的小摊和热闹的店铺吸引,兴味盎然地看来看去。 不愧是九州四海最繁华的城市,好多没 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她抱紧怀中的黑猫:“咪咪,我决定了!我们先把这里好吃好玩的都逛一遍,再租个画舫慢慢游湖!” 反正咱有的是钱,完全不虚的。 黑猫:“……喵。” 曲棋捏了捏它的小爪子,问:“怎么,你不愿意吗?” 黑猫看了她一眼,忽然从曲棋怀中跳下来,往前走去。 曲棋摸不着头脑地跟在它身后,穿过纵横的街道,黑猫终于停下脚步,面朝着一处高楼,轻轻地喵了一声。 曲棋转身看着它面朝的方向,只见红瓦阁楼上一道牌匾,黑底金字方方正正地写着——醉梦乡。 鲜红廊柱系着数道彩纱迎风摇曳,身段妖娆、穿金戴银的姑娘们站在高楼上,正巧笑倩兮地招徕着过往的行人。 其中一位姑娘见她望过来,竟朝她抛了个媚眼! 曲棋后退一步,愕然地看向自家猫主子。 这这这,这不是花楼么! 一瞬间,她看黑猫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猫咪!” 黑猫:“……”若不是为了寻药引,它也不愿来这烟花之地。 曲棋严肃地教育道:“我跟你说哦,你还小,千万不能到这种地方来,这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知道吗!” 阁楼上的姑娘听到她的训斥,扬唇娇嗔起来:“这位小妹妹,醉梦乡可是西淮最出名的销魂窟了,不知有多少王孙贵胄想来这里快活一番呢,怎么能不好玩儿?你要不要也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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