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烛的眼中再也不会绽放出那样鲜明的崇敬与信任。 她抬起手指,看着那触手狠狠地刺穿了金楼宴的胸口。 黑红血迹弥漫在地心深处,犹如一株枯死的残花。 金楼宴神魂尽毁,干枯的皮肉顷刻间门化作漫天尘埃,消散在风中。 三人仰头注视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 季岭低叹道:“师父,下辈子别再这样了。” 曲棋仿佛听到了一声漫长而忧伤的叹息,若有若无地回荡在耳畔。 “我确实……也曾真心把你们当过徒弟……” 她愣了愣,抬头 凝视着那逐渐消散的风沙。 这大概是金楼宴那未曾泯灭的良知在回应她先前的问题吧。 - “阿遥最近怎么好像不太爱和我说话了?” 夏之遥抬起头来,温和一笑:“怎么会?” “看你总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苏扶晚拽了拽她的衣角,好奇道,“外面怎么了吗?” 夏之遥望着她,说:“人间门界败了。” 苏扶晚欣喜道:“是好事呀,这样我们就能出去了不是么?” 夏之遥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你很想出去吗?” 苏扶晚靠在她怀中,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当然啦,我想和阿遥一起出去。” “我们之前不是约好了,要一起回到我的世界去吗?” 夏之遥眼眸深黑,如往常一般温柔地笑了笑:“……是啊。” 她忽然凑近苏扶晚的耳畔,轻声细语:“晚晚之前说过,你忽然就听不到那个系统的声音了,对吗?” 苏扶晚一愣,说:“是啊,怎么了?” 夏之遥微笑:“那你听到的,是这个声音吗?” 山洞中,久违的机械音在苏扶晚耳边响起:“……好久不见,宿主。”!
第73章 苏扶晚浑身僵直,感受到身后夏之遥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动作无比轻柔,却是不容置喙的力道。 夏之遥贴在她耳边,问:“晚晚,怎么抖得这样厉害?” 温热的气息喷上耳廓,分明是如往常一般温柔的声音,却令苏扶晚感觉到莫名的毛骨悚然。 夏之遥她不是书里的人物吗,为什么会和系统扯上关系? 她们之间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苏扶晚艰难将话语从牙关挤出来,一字一字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夏之遥:“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她卷起苏扶晚颊边一绺发丝,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晚晚现在肯定有很多想问的事情,不用着急,我会一点一点,慢慢地告诉你。” 苏扶晚下意识地往前躲了躲,离开她的怀抱。 夏之遥凝视着她瑟缩的背影,眼眸深黑。她忽然拽住苏扶晚的头发,往后用力一扯。 “……晚晚害怕我了?” 头皮上传来一阵剧痛,苏扶晚双眼一红,哀鸣道:“阿遥,不要……” 这段时间,她被夏之遥养得气色润泽,与从前粉雕玉琢的大小姐模样无异,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现在噙着泪,眼波潋滟,让人看上一眼就不禁心软。 夏之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彻骨的冷意。 红唇微张,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苏扶晚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夏之遥忽然将她扯到身边,单手掴着她纤细的脖颈,眼里万千情绪翻覆。 苏扶晚被按在地上,脖颈上的手臂如同铁钳,她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窒息感铺天盖地压来,如在冰冷的海面上沉浮,让她渐渐模糊了意识。 恍惚间,对上夏之遥的视线,那其中涌动的浓烈恨意使她心头一颤。 救命,她、她绝对会被这个人掐死…… 夏之遥沉沉看着她,似乎想起什么,忽然松开了手。 苏扶晚猝然倒在地上,脸颊涨红,捂着脖子止不住地干呕。 夏之遥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勾了勾唇,声音轻 柔而古怪:“真弱啊。” 苏扶晚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小声地抽泣道:“你不是阿遥,把我的阿遥还给我……” 她的阿遥那么温柔、对她那么好,才不会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阿遥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来救她……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夏之遥。” 夏之遥走到她身边,视线从她颈侧的红色勒痕一扫而过,“同桌,或许你应该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 “我更喜欢听你叫我盛夏。” 苏扶晚如堕冰窟,大脑一片空白:“你、你在说什么?别开玩笑了……”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却被用力抓住脚踝,拖回了盛夏的身边。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盛夏细细打量着她,“真是又蠢又可怜。” 脚踝被紧紧攥住,细长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皮肉,苏扶晚下意识地求饶:“阿遥,我好疼……” 盛夏的目光冷了下去:“都跟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夏之遥。” 苏扶晚呆呆地看着她,大脑中一片混乱。 系统适时地出声道:“作者大大,我们要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走苏扶晚的剧情吗?” 盛夏放开苏扶晚,仿佛甩开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满脸冷淡:“不必。” 系统:“那……要杀了她吗?” 盛夏若有所思。 她看向地上满脸泪水的苏扶晚,忽然蹲下身去,如往常一样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晚晚觉得我该怎么办呢?是要留着你,还是杀了你?” 苏扶晚浑身发抖,惊惧万分地瞪大了双眼:“你、你是作者……” 盛夏轻声道:“你猜猜看这本书的女主为什么和你同名同姓?” 苏扶晚目光呆滞,眼泪接连不断地落下:“所以、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你安排好的?包括我现在也是……” 盛夏轻轻叹息:“你还不算太笨。” 苏扶晚抿紧嘴唇,哑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夏勾了勾唇,眼里却没有笑意:“当然是为了让你体会一下……我曾受过的痛苦。” 她的神色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表情愈发扭曲:“高三那年我被人带走的事情,你还记得很清楚, 对么?” 那年,她在苏扶晚的面前,被高利贷公司的面包车拉走,被逼迫着偿还父亲留下的巨额债务。 但盛夏当时只是个学生,哪里来那么多钱还债? 那些人就商量着,把她卖到某个地方去。 盛夏依稀记得,她坐进火车,被送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城市,又被一些人丢进了一家夜总会陪酒。 说是陪酒,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喝什么酒,无非是被一群客人逼迫着,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以此还债。 她在里面度过了地狱般的三年。 这三年,盛夏一闭上眼,便是一双双腥臭污秽的手向她伸过来。 她的精神开始衰弱,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身上永远遍布青紫的瘀伤。 盛夏一开始以为,苏扶晚会替她报警,她每天都等啊等啊,永远等不到警察过来。 她每天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就是幻想妈妈能够发现她不见,然后她们一家人在这里团聚,她又能够回到家,继续上学,继续过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可惜这一切都是奢望。 这三年里,盛夏想过要求救,有一个客人看她实在可怜,就把手机偷偷借给了她。 她第一时间向家里打电话,可父母的手机早已变成了空号。 等到想要报警的时候,却被负责人发现。 那个人把她拖进了一间漆黑无光的屋子,皮鞋踩在她的手指上,恶狠狠地往下压。 “妈的,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想报警?”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父母都没来找过你?你爸还不上钱,早就把你卖给我们了!” “以后老老实实地工作还债,还清了你就能走了,别再想动歪脑筋。” 盛夏蜷缩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她的右手手指硬生生被踩断了一根,再也没有办法握住铅笔,写出流畅而利落的文字了。 她太弱小了,根本逃不出去,家人也不会再来找她了。 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从那天开始,盛夏就再也没有一丝期待。 她放弃了挣扎,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将职业假笑挂在脸上,偷偷喝客人剩下 的酒,试图麻痹被折磨到濒临的神经。 心脏犹如陷进无底深渊,再难浮起。 难以言喻的仇恨渐渐笼罩在她的脑海深处。 她恨那个懦弱无能的父亲,恨那群冷言冷语的同学,也恨这里的所有事物。 但她最恨自己与苏扶晚。 如果那个时候苏扶晚没有践踏她的真心,没有袖手旁观,自己或许还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苏扶晚,或许未必现在会有所不同。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一晃三年,噩梦般的生活迎来一丝转机。 那一天,门口的保安难得睡着了,竟然没有发现她偷偷溜了出去。 盛夏终于逃了出来,却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迷失了方向。 她彻底无处可去了,她早已经没有家了。 后来,盛夏报警举报了这家夜总会,冷眼看着那个负责人垂头丧气地被带上了警车,树倒猢狲散。 她在警察的帮助下返回了家乡,凭借着所剩无几的记忆,找到了那个曾经的家。 可敲开门,门后却是一幅幅陌生的面孔。 “你找谁呀?哦,你是原来住在这儿的人?我记得上一任住户好像是一对夫妻吧?” “对啊,那男的好像进了监狱,女的生了重病没人照顾。听说他家孩子丢了,女的就天天都到处贴寻人启事找孩子,可惜找了两年都没找到,去年死在了医院里。” “蛮可怜的哦,大过年的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医院,也没个人守着……唉,临死前都没找到女儿,换成我我都死不瞑目。” 盛夏浑浑噩噩地听着她们口中的话,浑身发抖。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那栋楼,又是怎么在熟悉的街道上如幽魂一般穿行,最后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原来的学校。 时光荏苒,学校早已辞旧翻新,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全然不同。 但她在校外的布告栏上熟悉的身影。 照片中的少女一身昂贵的雪白西装裙,看着是精心打扮过,明媚的眉眼比从前更加成熟自信。 她如同一只骄傲的白孔雀,昂首挺胸地站在领奖 台上接受表彰,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普通人远远追赶不上的骄矜贵气。 底下是成片仰望着她的人群,眼带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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