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业立即叫了人来,室内围了好些个保镖。 他道:“你把话说清楚!” 秦荔像是无可奈何,便从贝因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放在桌上瞧了瞧,这才推至对面的秦海业跟前。 “虽然是鸿门宴,可不带礼物也不好,我认真准备过的,礼轻情意重。” 秦海业哆嗦着打开那个盒子,被血腥味扑了一脸。 他眼中立时浮上些猩红,欲呕般伏在桌上,迅速关了盒子。 “手指……谁的手指!” 秦荔指着他,对贝因说:“这是要吐了吗?” 贝因冷冷看着秦海业:“秦小姐不喜欢看人吐,秦先生还是忍忍,别让秦小姐生气。” 秦海业望着眼前的盒子,血气冲天。 额上瞬间汗淋淋一片,喃喃道:“飞宇……你把飞宇怎么了!” 秦荔笑容温静:“没怎么样,不过我要劝您一句,以后出门别带那个废物,我看着不顺眼。最好二叔也别再出门,我看你也不很顺眼。” 秦海业眼前闪现出盒子里面的画面,那一滴粘稠的血液从断指处滴落,即便无声,但他脑中却响起‘啪嗒’一声。 在他的设想中,此时早已将秦荔赶出了兰宜,独霸秦家。 却没想到这个孤女是杀不死般的硬命,到了如今,竟让她绝处逢生! 他冲着保镖道:“把她、把她给我绑起来!我要她两只手!” 秦荔观赏着他暴跳如雷的模样,一言不发。 领头的保镖道:“抱歉,我们东家有交代,侦探所小秦总是客人,须得安然无恙。” 秦海业勃然变色,愤然起身,可当他看到面不改色的秦荔时,眼里灼烧的怒火又慢慢熄灭了。 在孟雪意眼中,侦探所小秦总比他重要得多!他要是敢对秦荔做什么,今天绝无可能完整走出金碧辉煌会所。 *** 雅室。 孟雪意身穿水墨丹青旗袍,以白玉簪束发,一派娴静。 她道:“早就想跟季局见一面,但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她使人拿来一份大礼。 她对面坐着一位神态优雅的女士,这位女士脸型周正,五官明艳,是很古典的长相。 看到这份大礼,这位女士轻轻挑眉:“人到了即可,叙旧而已,怎么能收礼?” 孟雪意扬唇一笑,更显得双目传神,气质越发柔美婉约,“上回西阳叔叔的事还是您帮的忙,我早该上门道谢,没想到中间让池家绊住了。” 季局摸了摸纹路精致的木盒。 孟雪意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件令无数藏家心动的作品。 季局眼里有几分惊艳:“巧夺天工。‘天工奖’名不虚传。” 孟雪意笑道:“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宝相花纹瓶,就觉得和您气质很配。” 季局面上的笑容真切了些:“池家这次冒进了,我瞧着也走不长远,家大业大也不中用,任由一个小辈那般行事。” 孟雪意的笑容更深:“季局说的是。既如此,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送客人低调离开,孟雪意才转往旁边的房间。 柳祈一脸见了晦气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只因她双手被绑在身后,行动不便,不然立刻要冲上去和孟雪意战个高低。 “我的东西呢!” 见她质问,孟雪意柔声说:“送人了。” 柳祈气得不轻,冷笑道:“季局?” 孟雪意不回,唇边淡笑。 柳祈压下怒意:“既然东西你都拿走了,放了我。” 孟雪意道:“那不行,你要是走了,萧沉萸怎么会来呢。” 柳祈沉默几秒:“她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 孟雪意道:“那可不一定。” 柳祈眸色深了深,正要说话时,那扇门被人踹开。 踹门的是一脸慈祥的牧管家。 牧管家让开了路,请了萧沉萸进门。 萧沉萸先是看了眼被绑住的柳祈,似乎并不惊讶,紧接着看向许久未见的孟雪意。 四目相视,迟迟没有说话。 柳祈忍不住,示意自己的窘境,对萧沉萸道:“来个人帮我松绑行吗?” 萧沉萸对牧管家道:“麻烦您了。” 牧管家道:“应该的。” 她上前来,孟雪意也未阻拦。 解了绳子,柳祈活动了下手腕,冷冷看了眼孟雪意,行至萧沉萸跟前,道:“你没料错,宝相花纹瓶真的被抢了。” 萧沉萸瞧着她的手腕,道:“你去找人帮你擦点药吧。” 柳祈点了点头,“小心。” 待她走后,萧沉萸看向孟雪意。 孟雪意还在咀嚼她和柳祈的对话,眉峰浮上疑云:“你知道我会拿走宝相花纹瓶?” 萧沉萸的目色带了些怜悯:“除了抢还是抢,你真是不动一点脑子。” 孟雪意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几年不见,你说话还这么刻薄。” 萧沉萸道:“我要是你,现在就该慌了。” 孟雪意稳稳站在原处:“我为什么要慌。” 萧沉萸一笑:“送大领导那么贵重的礼物,连真假都不验一验吗。” 她转头问牧管家:“阿笙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接到季局。” 牧管家一身和气:“应该接到了,东家说要在生辰宴上鉴宝,柳老板送来的宝相花纹瓶也在其列,听说季局最好这些藏品,应该能过一过眼瘾。” 萧沉萸咂舌:“那是。可刚才孟老板也送了宝相花纹瓶给季局,这天工奖怎么会有两个呢?孟老板,你那个不会是假的吧?” 孟雪意面上的笑容退去许多,“……什么意思?” 萧沉萸道:“柳祈很早就把东西送到溪荷来了,但我想孟西阳的事牵连了季局,孟老板您这么大方,肯定要送大礼赔罪,这不给您下了套?但我没料到您真就跳了,想都不想一下。” 孟雪意眯了眯眼:“你在诈我?” 萧沉萸意味深长地道:“今时不同往日。孟老板,以后做事过过脑子。” 见她要走,孟雪意出声:“萧沉萸!你诓我?” 难怪,柳祈拿到天工奖作品的消息那么容易传到她这儿,拿着那么重要的东西,竟还敢独身出现在金碧辉煌会所。 萧沉萸回身:“你来我往的事,怎么能叫诓呢?” 孟雪意面色阴郁,沉声道:“这一次我记住了。” 萧沉萸丝毫不让:“就怕您像我家后厨案板上的鱼,记忆只有七秒。” 孟雪意闭关四年,唯一修了个耐心,此刻也不吵嚷,阴着脸道:“我送你下去。” 萧沉萸淡笑,由牧管家等人护着出了门。 只是没想到她刚出去,隔壁的贵宾室开了门。 牧管家机敏,以为是暗算,当即挡在她身前。 然而,门开了后,出来的人却是秦荔。 面面相对,萧沉萸震惊,秦荔也震惊。 萧沉萸脸色不明:“你怎么在这儿?” 秦荔微怔,很快道:“我二叔让我来……” 萧沉萸看她温顺的模样,第一反应是她让秦海业欺负了,转身对孟雪意道:“我得带她一道走,孟老板有意见吗?” 孟雪意盯着她:“小秦总是我的客人。” 萧沉萸道:“她寄住在我家,就是我家的人,问您一声那是客气。牧管家,带秦小姐一道走。” 孟雪意向保镖示意,保镖要动手时,却被牧管家带来的人挡地死死的。 她维持的体面终于破裂,面容开始扭曲:“萧沉萸,别太过分!” 萧沉萸漠然:“这就受不了了吗?往后还有更过分的,孟老板,我们兰宜再见。”
第42章 “还演?” 一行人出了会所, 萧沉萸先上了车,但并未关车门。 牧管家十分的机灵,对贝因道:“您请随我来。” 贝因果断跟随牧管家的指示, 去了后面那辆车。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看那孟雪意隐忍的模样,指定在萧沉萸手上吃了大亏。 她还挺会审时度势,况且贝因向来不觉得萧沉萸真像传言中那样平庸浅薄, 这位萧大小姐一身谜团,行事果决,不宜开罪。此刻,她选择留秦荔一人面对。 她这般选择倒是顺了秦荔的心意。 秦荔上车后,扣好了门。县著府 车低调地开出去, 汇入大道车流。 萧沉萸心情不大好, “秦海业叫你来的?” 这句话指向不明, 到底是问秦海业叫她来金碧辉煌会所、还是叫她来溪荷。 秦荔看向她,双眸乌润:“二叔说有我妈的消息, 我就来了……” 萧沉萸凝眉肃目,气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 毕业前一晚秦斐姐弟就用这个借口骗你出校。你是隔三差五要上一次当, 当当都一样?” 她不能理解:“这是您的爱好吗?” ‘您’都用上了,显而易见, 她很郁闷。 秦荔眸底一片软濛。 “你在担心我吗?”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手指快要碰到萧沉萸的衣角。 上一次秦斐和秦飞宇骗她出校, 到了云声酒馆,局面对她很不利, 是萧沉萸突然而至,为她解围。虽然事后一番训斥, 但已很难得。 萧沉萸微微敛眸,余光看到她伸来的手,用一种逃命般的姿势躲开,紧贴在车门上,与秦荔拉开好大的距离。 “怎么、你还要、要对我动手?”萧沉萸神色变冷,掺杂着两分惶乱。 秦荔不明所以,立即否认:“没有。我想谢谢你。” 萧沉萸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心里不住称奇,上辈子的阴影竟这般难以消去,眼下秦荔朝她伸手过来,她就觉得是比索命还要恐怖的压迫。 前世,她一个人待在房里,除了读些杂书外,便是等着秦荔来和她说说话,她喜静不假,可那时候整个世界都静到像是只有她一人,一觉醒来,她总会生出些天昏地暗般的迷茫。 好在客厅养了几条观赏鱼,尽管没长在她的审美上,可到底是活物,她逗弄几日后也觉得能与之为伴,便找了笔纸,看着鱼在水中游,捕捉到光影流转的瞬间,将一个个生动的画面挪到纸上。 过了些时日,秦荔大概发现她的乐趣,在某一个早晨,她出门去时,手中提着黑色的袋子,而那鱼缸内,空无一物。 秦荔站在门口向她道别,神情宁静温娴,一如往常。 晚上,她回来时,带了许多的盆栽。 萧沉萸已然明白,只问:“鱼呢?” 秦荔轻轻靠过来,拉着她的手,在掌心印了吻,“喂给外面的流浪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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