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自然不是他问的,而是他的姐姐。 萧沉萸疑惑地打量着他,心想这一家人真是幽默,花了十几年找到了潘蓉,还要来炫耀一番。 她的目光落在嵌玉拐杖上,慢步走过去。 孟保壁一见她上前来,心中不住地恐慌,艰难地往后退了退。 萧沉萸伸手拿住拐杖,淡声道:“松手。” 像是心里结了冰又让人震碎,孟保壁吓的不作声。 萧沉萸冷冷看着他,手中用了些力,很快将拐杖拿在手里。 没了支撑,孟保壁失去平衡,趔趄几步扶住墙才站稳。 萧沉萸往楼梯边走了几步,将那拐杖微微举高了些,眸色阴晦,松开了手。 那嵌玉拐杖便从楼梯滚了下去,卡在拐角处。 萧沉萸那只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去叫孟雪意来见我,不然下一次从这儿滚下去的,就是你的头。” 话说完,她便转去卫生间洗手。 外头的孟保壁终于抖着腿扶墙坐下,满头是汗,满面惊恐。 惊慌失措找出手机,拨了孟雪意的电话。 孟雪意虽来了此处,却没待多久,此刻已回了老宅中,静等消息。 孟保壁将那句话转述时,浑身就如万只蚂蚁在爬。 孟雪意听后道:“我只怕她不敢那么做。” 孟保壁闻言,就连拿着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夏建和易驮史来时,他已然晕了很久。 匆匆与关娴道别,萧沉萸打车去了柳祈的钟表行。 柳祈知道她今天的行程,见她忽然到来,吓了一大跳。 “不在展宴待着,上我这儿做什么?我这些表能比珠宝好看?” 嘴上这么说着,人已经去台前倒了杯咖啡过来。 萧沉萸接过来不喝,只拿在手中,两道眉上压着浓重的忧虑。 柳祈心沉了沉。能让萧沉萸这般反应,得是大事了。 但她还抱有一丝希望,盼着只是公主心情不佳。 萧沉萸微微叹气,道:“孟雪意出来了。” 柳祈那颗心霎时坠下去,眼皮忽然闪了下,“她怎么敢!” 萧沉萸想到今日的事,甚觉荒谬:“她也去了VK珠宝展,但露面时间不到一分钟,应该就是为了让我看到她。” 柳祈凝色,突然郑重地唤了声:“沉萸。” 语声中隐含关切:“不要冲动。现在我们对付她,简直跟玩一样,千万别……” 萧沉萸轻笑道:“我不会。我以为她‘闭关’这些年,好歹有些长进,不曾想是找了秦海业合作,提前一个月打听到潘蓉的消息,定制了一块玉,送到了潘家。” 柳祈一听,先是忧心,而后又觉得不过如此:“她倾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些,还敢到你跟前显摆。” 萧沉萸道:“应该是我去沉浅大学上课这件事刺激到她了。” 柳祈道:“有可能,她不会真以为你是被她吓到不敢在兰宜冒头的吧?” 萧沉萸点点头:“以前是不知她躲去哪里了,才没轻举妄动,现在人不仅回来了,还送我这么大一个重逢礼,我是该回报些什么的。” 柳祈定定瞧着她:“需要我做什么?” 萧沉萸道:“暂时别出手,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说。” 柳祈问:“那你要跟她见面吗?” 萧沉萸想了想:“见面是一定的,但对付这个人,还真不能直着来。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我帮她给孟家剪枝去叶也未见得不合理。” 柳祈一听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整个兰宜最了解孟家的人就是萧沉萸。 她连孟家表的不能再表的远亲从事何种工作都一清二楚! 而孟家靠的就是这些盘根错节的亲戚。 这一家确实难搞,亲戚中有这个局那个部的,也有电视台和文艺界的关系。 除去牧家是老牌资本外,孟家则是叠小人似的挤到人前,甚至还在继续壮大。实打实的坐拥钱权。 要动摇这样一个盘踞多年的家族,自是不易。 然而百年繁华尚有一朝败落,何况是处于倍速发展的现代,高楼起、高楼塌也在转眼之间。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孟家牢牢攥在手中的权势,或许就毁在一两个人手中。 回家后,萧沉萸更新了资料中孟家所有人的动向,很快找到一个突破口! *** 秦荔一直留到最后才见到秦海业。 这时,秦海业已经上了车,正要关门,熟料车门被人扣住,转头一瞧,见来人是秦荔,迅速松了手。 秦荔淡淡看向他:“给我让个位子。” 秦海业一噎,默默挪开。 秦荔便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一时间,车内弥漫着尴尬。 最尴尬的就是司机。 司机知道秦家的一些内幕,要是于暄还活着,现在的秦海业哪有出入这种场合的资格。 要是于暄还活着,秦荔便还是秦家的千金。 可…… 秦荔像是体谅司机的难处:“二叔要去哪里就往哪里开,我只是来问几句话。” 司机更加不安地看向秦海业。 秦海业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开到名芳百货。” 他原本要去赴孟家的约,可决不能带秦荔去。 秦家更是不会让秦荔踏足。 最好的去处便是名芳百货了。 秦荔不反对。 车子开出一段路,她才问道:“二叔真是厉害,没见过上门给人当狗的。” 秦海业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秦荔淡淡道:“孟家许了二叔什么好处?” 秦海业闻声,背绷直坐正,惊异之间又像是确定了什么事,面上浮现几分狰狞之色:“秦荔,你果然藏了秘密。” 秦荔扬眉,眸中冷意尽显:“秘密?我那些秘密还是孟家告诉你的吧。” 秦海业勉强定神,怒道:“胡说八道!” 秦荔笑了下,“急什么,给人当狗是您的爱好,我不阻拦。我只想知道,和你合作的人是谁?她又让你做什么?” 秦海业一看到她的笑,记忆就会回到从前。 小小一个孩子,对他满怀恶意,才六七岁时,就会趁着无人注意自己摔在地上,哭着说‘二叔推我’。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孩作弄到那般地步。 心里有恐慌,也有痛恨厌恶,“于暄留给你的侦探所查不到这些吗?” 秦荔道:“我要是去查,肯定会给二叔使绊子,二叔不如直接告诉我,省了我们各自的工夫,不好吗?” 秦海业面色阴森:“做梦。” 他以为这般会让秦荔自乱阵脚。 他太想看秦荔发疯发狂了。 可是,秦荔却又笑着指了指自己包,说:“二叔,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秦海业看着那个巴掌大小的包,眼前闪过很多可能性,但又觉得是秦荔在故弄玄虚,便道:“你以为这一套对我还有用吗?秦荔你醒醒,于暄都死了四年了,谁还能给你做主?” 秦荔见他不信,挑了挑眉,面上忽然显出两分无辜。 她将小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来。 秦海业看到小瓶内装着两颗尖利的犬牙。 他神情大震,立时将小瓶夺了去,眼都红了些:“这是什么?” 秦荔靠在椅背上,温声说:“二叔,这是阿福的牙,四年前我埋了我妈的遗物,回家拿东西的时候它咬我一口,我放过了它,但这一次二叔做了让我不高兴的事,我只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秦海业眼皮跳着,手开始颤,声音也不平稳:“你把阿福怎么了?” 秦荔没说话。 秦海业已然压不住情绪,紧紧握着那只小瓶,愤然道:“你到底把阿福怎么了!” 秦荔安慰他:“二叔别急,没怎么,没怎么,就是拔了牙,打折了两条腿,那狗还活着呢,不要担心。” 秦海业刹那间只觉一道冷气直冲头皮。 前头的司机亦是头皮发麻。 对了,这就是……这就是别人口中的可怜孤儿! 她是个疯子! 沉默寡言只是她日复一日演出来的,这张面具下面,是一颗邪狞残恶的心! 秦荔凑近了些:“二叔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这两颗牙不合您的心意?早知如此,我应该拔秦飞宇的,下次吧。” 秦海业那双手不停颤着,脖子出了层虚汗:“孟雪意……是孟雪意,她、她让我和萧家作对。” 秦荔这才满意,往常什么情绪也没有的脸上浮上笑意:“谢谢二叔。二叔也真是的,早说不就好了。” 她向前头的司机道:“前面停一下。” 司机一听她的声音就开始哆嗦,讷讷点头,头皮快炸了。 秦荔下车时,秦海业喊道:“阿福呢?” 秦荔回身,声音诚恳:“二叔,阿福当然是送回秦家了。” 门关上那一刻,秦海业终于失了力,背跌了下去,犹如鬼门关走了一遭。 *** 萧元漓闭门在家好几日,才被池心绾说动,出门逛了逛。 这日,正好是池家举办图书传媒大奖的日子,萧元漓坐的位置很靠前,算是弥补了VK珠宝展没拿到请帖的遗憾。 最后获一等奖的是再版《夜天女》。 池心绾早有预料,但看到名单时仍藏不住喜色,只盼望着领奖人中有蕉荫,可惜没有,是杏实出版社派来的工作人员。 她在后台拉着人问蕉荫的事,工作人员只道:“池小姐,我们真的不知道。” 池心绾沉下眉,也不为难她们了。 再版书装帧如此精美,可见出版社多重视蕉荫,上次还以蕉荫的名义来兰宜大学宣传名人讲座,她敢确信,出版社一定和蕉荫关系匪浅。 但为何找不到任何线索…… 工作人员像是不忍心般,道:“我真不知道蕉荫的真实身份,但应该是个普通人,不然被抄袭了也不至于连发声都不敢。” 池心绾登时心头一凛:“抄袭?” 工作人员道:“对啊,池小姐没听说吗?几天前市里办的盆景展会上,被评为金奖的作品就是从《夜天女》第二卷原文中扒出来的,‘迎友’和‘拥月’都被复制下来了,连根盘隆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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