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静担心他身体,素来要他忌口,所以这早饭在季白山看来格外寡淡无味。 这也是他轻易不想来陪女儿吃饭的原因。 少油少盐对他这种喜爱重口味饭菜的人来说,实在是种折磨,多盘鸡心也于事无补。 季白山离席,沈柔云起身柔柔相送,而自己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瞧见季静看过来,沈柔云轻声反问,“季小姐不会在人还没吃饱的时候,就让人回去吧?” “我倒是没什么,”沈柔云垂眸看正在扒饭的雅雅,“雅雅还没吃完。” 她把小花骨朵搬出来,季静只能选择沉默。 雅雅听见两人对话,楞了楞,小心翼翼把手里捧着的碗放下,又要把手里筷子放下,奶声奶气,“我、我不饿了……” 懂事又贴心的让人心疼。 季静,“……吃你的,待会儿还有菜呢。” 雅雅这才试探着又端起碗,同时朝季静腼腆又讨好的笑笑,礼貌的说,“谢谢姨姨。” 季静良心很痛。 沈柔云则顺势坐了回去。 季静面对沈柔云也没什么胃口,放下碗筷,准备看看司锦回了什么礼。 她丝毫没觉得自己跟司锦之间的礼物来往需要避着人,她俩纯姐妹情意,没什么东西是见不得人的,而且要是连个礼物都遮遮掩掩的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季静大大咧咧当众打开锦盒,并且伸手把里头的玉铃铛提了起来。 镂空的白玉,龙眼大小,表面光滑温润,里面是颗小拇指指甲大小的玉球,用粗粗的红绳在顶部串着,拎着绳子稍微摇晃会发出叮铃声响。 沈柔云跟雅雅都看过来。 雅雅眼里露出好奇,小孩嘛都喜欢有声响的东西。 沈柔云,“……” 沈柔云给雅雅夹菜,柔声说,“好好吃饭。” 雅雅这才低头扒拉饭,眼睛总想偷偷看玉铃铛。 季静疑惑,“司锦送我块玉干什么?” 她没见过,猜测着往腰上比划,“装饰?” 还带着个红绳,正好能系腰上。 沈柔云眼皮跳动,看不下去,轻声开口,“季小姐不认识这个?” 同时她心里疑惑,司家的五少爷司锦不是刚新婚娶了娘子吗,昨夜两人站在一起那般登对恩爱,怎么会今日一早就给季静送这种,这种东西呢? 如果司锦喜欢季静,两人青梅竹马的情意也算门当户对,哪里有司锦娘子什么事情。 可要是不喜欢,司锦这是在……调戏季静? 沈柔云轻抿粉唇,抬眸看季静。 季静将铃铛往掌心里一攥,心里隐隐有不好预感,她脸上表情如常,反问道:“沈姑娘认识?” “见过这方面的书。”沈柔云温柔从容。 “那沈姑娘真是博学多闻呢。”季静把玉铃铛放进锦盒里,盖子一合,修长漂亮的指尖搭在锦盒上,轻轻往前一推,推到沈柔云面前。 季静微微笑着,注视着沈柔云惊诧的眸子,自以为大气又阔绰,“沈姑娘要是喜欢,我不介意借花献佛。” 肯定不是好东西! 司锦这个该杀千刀的,定然在整她。 玉铃铛单独看着不奇怪,可是跟鸡心还有沈柔云的话联系起来,那必然有猫腻。 说不定是要看她出糗。 季静纳闷,那金铃铛不好用?要不司锦怎么以怨报德呢! 沈柔云愣住了,目光从季静的脸上缓慢往下,最后落在季静手指上。 季大小姐的手是典型大家闺秀的美人手,匀称修长,不管是捏笔杆还是弹古筝,都很难让人从她的青葱指上移开视线。 沈柔云眼睫轻扇,从季静手上别开视线,目光放在她手指下面轻按的锦盒上。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蹙眉,“送,我?” “送你。”季静收回手。管它有什么不好的寓意,现在都送给沈柔云了。 沈柔云抿着唇顿了好半天,才抬眸一笑,笑意如夜昙绽放,清丽绝尘晃人眼。 她手搭在锦盒上,柔柔道:“季大小姐最好别后悔。” 狗才后悔。 季静把碗里饭吃完,连爆炒鸡心都不等了,“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 她离席,沈柔云也起身含笑相送。 小白花笑的她心里惶惶,季静面上保持微笑,然后才抬脚出了府,扭头就到了珍宝阁。 珍宝阁,司家的铺子,整个新水州最大的珍宝玉器首饰阁楼。 因季静跟司锦的关系,珍宝阁的阁主张叔自然认得她,瞧见她过来,又是让人送茶水又是让人端糕点的,“您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张叔笑呵呵问,“有什么喜欢的要买的,你说说我给你推荐推荐,阁里最近上了不少新货,我让他们都拿出来给您看看?” 季静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有个东西没见过,跟您问问。” “哦?”张叔来了兴趣,伸手示意季静坐下慢慢聊,“您说。” 他从少年时就守在这珍宝阁中,世间上再稀有罕见的珠宝玉器他不敢说全知道,但最少略有耳闻,能难住他的物件可不多。 这也是张叔稳坐阁主多年的原因。 博学,多识,行走的珍宝书。 季静还得去铺子里呢,就没坐,站着跟张叔描绘,“这么大的玉铃铛,表皮光滑,镂空雕刻很好看,里头还有个铃铛芯。” 她疑惑,“这东西有什么其他寓意吗?” 像玉王八那种,暗指别人是个不会动的死鳖。 张叔顿住,张叔看季静,张叔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这话不好说,但我有书,拿来您翻翻看就知道了。” 张叔从柜台后面翻出一本书,找到其中某一页,走过来递给季静看,“是这种吗?” 书上的图案跟司锦送的那个简直一模一样! 季静连连点头,“是它,就是它。” 看来小白花还真是看过书的。 “这是什么书?”季静接过来书,翻到书皮,就见上面写了两个字。 ——《床器》。 小字注释:床上器物介绍专用书。 季静,“?” 季静,“!” 季静愣住,翻回刚才那页,果然见到玉铃铛有自己的名字:勉铃(基础款)。 后面还有个金色的,是她送给司锦跟钱橙的新婚礼物,底下标注着:勉铃(进阶款)。 甚至连如何使用,应该放进哪里,会产生什么反应,书上都说得清清楚楚,相当对得起自己的书名。 季静抽了口凉气,脑袋里嗡鸣一声,人都傻了,随后她想到自己把这东西送给了沈柔云…… 季静整张脸瞬间爆红,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原地埋了。 怪不得小白花信誓旦旦说她会后悔呢。 实不相瞒,……她果真后悔了。 她居然把,把床上用的器物,送给了沈柔云这个想当她继母的小白花! 季静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人,只觉得自己清晨还在铜镜里照过的脸已经丢在沈柔云那儿了。 “我,我缓缓,”季静把书还给张叔,呐呐道:“先让我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弄死司锦。” 司贼误我! 张叔,“……”
第37章 钱橙起床后, 长发未束,云雾般蓬松浓密的披在单薄清瘦的肩上。她推开窗朝外看,外头虽冷但天气不错。 今年好像没下过几场雪, 也不知道对来年来说是不是好兆头。 “不冷?”司锦早起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这会儿才披着银白大氅从外头回来。 她抬脚跨过月亮门,抬眼就瞧见推开主卧窗户站在窗边探头探脑的钱橙。 钱橙看见司锦就笑了, 琥珀眸子清亮,“不太冷, 屋里太闷我开窗透透气。” 晚上怕冷, 屋里点了四个炭盆,清晨起来就觉得闷热, 她这才还没来得及梳头就先把窗打开了。 谁知刚推开窗就瞧见了司锦。 司锦也没进门, 而是朝窗边走过来,隔着窗台,抬手手背在钱橙脸上贴了贴。 温热,应该是不冷。 司锦收回手, “你昨天前半夜觉得热后半夜觉得冷,周妈妈才让人多送了两个炭盆进来。” 前半夜洗完澡,两人回到床上的时候,钱橙热的像是从身体里开始化开。季静送的金铃铛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在她小径里四处乱滚震颤。 司锦还故意用指腹在门口游走, 梅花一般颜色的吻从脖颈一路绽放到雪峰。 钱橙当时热的要融化了,鬓角湿润脸颊绯红。 她岸上锦鲤一般左右扭动大口呼吸, 哼哼着要把金铃铛扯出来。 等她出水后, 躺着回神时, 司锦修长的食指才缠着红绳,轻轻一拉, 铃铛就随水一起滑了出来。 “啵”的一声,声响在安静的床帐内显得格外明显。 钱橙,“……” 钱橙刚褪去的红晕瞬间蔓延全身,扯着枕头把脸盖住了。 “水多如池,喷涌如泉。”司锦垂眸轻笑,音调温缓。 矜贵之人一笑,如冰消雪融,美得不可方物。 钱橙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正好对上司锦的笑眸。 她脸一热,恼羞成怒的抬脚要轻轻揣她,结果被司锦握住脚踝倾身偏头吻了下膝盖内侧,低声说,“我很喜欢。” 因为钱橙每一份的身体反应都在无声宣告着喜欢并享受和她欢好。 身热加脸热,钱橙起来吃饭的时候让人把炭盆撤去两个。谁知后半夜觉得冷,她缩着身体往司锦怀里贴,手无意识的堆着司锦的中衣贴在她温热的腰部肌肤上。 司锦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把手搭在钱橙的灶台处,“嗯?” 钱橙弓腰,声音困倦,含含糊糊,“冷。” 司锦,“……” 司锦这才让人又加了几个炭盆,暖和了,钱橙一卷被子立马从她怀里滚开,背对着她睡得香甜。 司锦当时就想着,还不如冻一冻她呢。 清晨睡醒,钱橙还是觉得热。 她这会儿笑盈盈看着司锦,“周妈妈说你给静静准备的礼物已经着人送去了。” 钱橙想着,“也不知道静静能不能懂。” “不用想,”司锦道:“她肯定不懂。” 季静性子本来就大大咧咧,只把心眼放在了自家生意上,肯定不会把玉铃铛往床笫之趣上想,何况是她送的。 “那你还送!”钱橙惊诧,鸡心就算了,那玉铃铛要是被懂的人看见,还以为司锦这个有妻之人想要调戏静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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