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忧看时愿看得入迷,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写完了,低头看到纸条,一瞬间的错愣。 写的什么呢? 像谍战片里小心翼翼接头的间/谍,顾知忧拿过纸条,用手背挡得密不透风,才放心大胆地看起来。 时愿写的是的答案。 回答她刚才的那个问题的。 分了两行,都是英文。 第一行:“Blue.” 第二行:“Becauseloveueveryday.” 每个单词的首字母都描粗了。 顾知忧拼命压着嘴角,念着在会议室这么严肃的场合,要端庄得体。 可是,嘴角仿佛有了自己的主意,不仅不听她的使唤,还故意与她作对,翘得老高。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浪漫呢? 虽然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只是针对一个问题发表自己的见解,却如一把野火,点燃她燎原的心动。 浪漫是一种天赋,有些人生来性格木讷,不解风情,有些人却恨不得把浪漫刻在骨子里,像是酿一坛美酒,越是沉淀,越是芬芳。 顾知忧暗自思忖,未来和时愿交往的那个人,该有多么幸运,拥有时愿的温柔,拥有时愿的浪漫,拥有时愿的全部。 拥有……她的阿愿? 怔忡的眸子里写满落寞,凛冬悄然而至,一夜之间,寒风肆虐地呼啸,满园的枝桠在风中逐渐凋零,残叶落地,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万物荒芜。 她咬着唇,不肯承认。 到时候,阿愿就不是她的了。 顾知忧眼里酝酿着水雾,极快地看了时愿一眼,就立马收回来。 像对待一个易碎的梦,忍不住去观察它,又害怕它碎在眼前。 怎么办,她好想自私地占有眼前的这个人啊。 可惜,她们是朋友。 顾知忧陷入内疚的漩涡。 每回一生出亵渎的念头,时愿对她的那些好就浮现在脑海里。 时愿对她很好、很好,但是好得光明磊落,好得坦坦荡荡。 卑劣的只有她一个人。 顾知忧心里叹气,将纸条对折,珍重地收好。 站着的任以诚将二人的行为尽收眼底。 她、她们在干什么? 任以诚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高冷的时副总给对方公司的顾总递小纸条,顾总不仅接过去看了,还眉开眼笑,把那张小纸条私藏了起来。 两位上司在大庭广众之下私相授受,成何体统! 尽管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面上的表情管理仍然做得很好,语气平稳地讲解设计稿。 说着说着,他反应过来了,这两位显然是私下里有交情的,先前是在装不熟玩呢。 唉,这就是大佬之间的情趣吧,他们普通人不懂。 任以诚的讲述以一句话作结:“后续我们设计部会带来更好的作品。” 鞠躬后,回到座位上,将杯子里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时愿看向顾知忧,察觉到某种情绪一闪而过,但她没能捕捉到就消失不见了。 许是花了眼? 时愿来不及细思,长睫轻颤,如幼蝶破茧,暂且敛下私人情绪,处理工作事宜。 和顾知忧商量了第一批设计稿的成品生产和投放市场,时愿带着任以诚从座位上起身。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告辞了。” 顾知忧也领着顾萧杨站起来,低头瞄了眼腕表,发出邀请:“快到十二点了,一起吃个饭吧?” 若论她和时愿的关系,用不着这样客气,但作为顾氏集团的代表,她不能不尽地主之谊。 任以诚是下属,上司不发表意见他便不能说话。不过他私心是希望时愿答应的,这个时间返回公司,餐厅的菜被洗劫一空了吧。 时愿却之不恭:“也好。” 也能和顾小姐相处的时间久一点,也是好的。 顾知忧走到窗户边,背对着时愿,身姿如竹柏般傲立。联系苏悦在附近的酒店预订一间包厢,顾知忧回过身,目光落在时愿身上,浅笑:“走吧。” 细碎的尘埃沐浴着阳光,在空气里浮沉,她身边的尘埃像浩瀚银河的星光,零碎而耀眼。 一行人乘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库,顾萧杨担当起临时司机,任以诚坐在副驾,规矩地系好安全带,一抬头,后视镜里两位上司又在搞小动作。 时愿伸手帮顾知忧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腹轻柔温暖,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任以诚迅速盯着挡风玻璃,目不斜视,心里嘀咕: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照理来说,四个人就餐用不着太大的排场,但出于商务接待的要求,苏悦订的包间相当气派。 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江景和街景融为一体。 顾萧杨是这里的常客,自告奋勇去点菜。 时愿拉开顾知忧身边的椅子,安静地坐好。眼珠微动,瞥了一眼坐在她左手边的任以诚。 好碍事,说话都不方便。 任以诚不知道,就这么会儿功夫,自己被上司深深地嫌弃了。 宴饮二字,将用餐和饮酒绑定在一起。 生意场的饭局向来是离不开酒的,虽然社会面上三令五申,酒桌文化断不可取,但经历过的人却知道,很多事情只要沾上了酒,便好办许多。 再硬的骨头,都能化作绕指柔。 杯子里都斟满了晶莹的红酒,色泽诱人,馥郁的香气从杯口涌出。 顾氏集团用来招待客人的,自然是上品。 只不过,品质再上乘,似乎没能入两位上司的眼。时愿和顾知忧面前的酒杯半满,一口未饮。 任以诚想着,时副总带他出来一趟,自己一定要给公司长脸。 自作主张地起身,“顾总,我敬您一杯。” 顾知忧一愣,筷子摆在碗旁。 下午还有工作要处理,本来没有喝酒的打算,但是任以诚这么一弄,她骑虎难下。 第一次见面,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 桃花眼下垂,无奈地举起酒杯,浅抿一口。 时愿深深地看了任以诚一眼,眼波流转。 搞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阿愿:居然有人敢当着我的面灌我老婆酒?
第32章 任以诚把时愿的眼神理解为赞赏,歇了须臾,又自作聪明地站起来,盯上了专心吃菜的顾萧杨。 “顾经理,我也敬您一杯。” 顾萧杨撇下筷子,惊愕地把咀嚼的食物咽下去。他歪着头,向顾知忧投去求救的眼神。 来顾氏集团上班前,他在顾柏舟跟前保证,绝不在工作日喝酒。父子俩都只顾着立规矩去了,没有考虑商务聚餐的情况。 顾知忧略一思索,猜到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挡住任以诚的视线,又端起酒杯,“顾经理不能喝酒,任经理的好意我替他领了。” 为了表达诚意,顾知忧喝了一大口,原本半满的酒杯已经见底。 如果说任以诚敬第一杯酒的时候,时愿的表情是疑惑加些许不悦,那么现在看到顾知忧碍于情面被迫应酬的模样,脸色可以算是乌云密布了。 时愿忍不住去想,她的顾小姐以往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是不是也遇到了很多像今天这样身不由己的境遇?是不是也只能情非得已地委屈自己? 过去她插不上手,只能心疼。 可今天这样糟糕的事情,眼睁睁地发生在面前,还是她的下属给她带来的为难,她一样没能保护好她的心上人。 深爱一个人,总是祈愿对方万事顺遂,而不尽如人意的时候,难免过分苛责自己。 时愿磨着后槽牙,忿忿地瞪了任以诚一眼。 见他没有半分察觉,还准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时,冷下声音:“任经理是已经请好假,下午不准备上班了吗?” 对上时愿严肃的眼神,任以诚的动作凝滞在半空,后知后觉自己行径的不妥。 虽然他的本意是替公司传达合作的诚心,顺便在上司面前刷一波好感,但是他的举动太张扬了,难免给人留下爱出风头的印象。 喝完这一杯,任以诚规矩地坐在位子上,在午餐结束前,未置一语。 送走时愿和任以诚,顾知忧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影,心里被依恋的情绪占满。 她惊觉,自从时愿从北京回来后,一粒种子已经在田园里生根发芽,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某个人了。 适才分别,顾知忧已经开始想着下次和时愿见面是什么时候。 顾萧杨从阴凉处走到顾知忧身畔,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这位时副总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表面上是在斥责下属失了分寸,提醒他醉酒误事,可实际上,是制止任以诚灌酒的行径,字字句句护着他姐姐呢。 顾萧杨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姐,时副总是不是看上你了?” 顾知忧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转念一想,这小子还不知道她和阿愿的关系,于是解释道:“她是我好朋友。” 顾萧杨哦了一声,点点头。 这也说得通。 太阳高悬在颅顶,熬过了午休的静谧,街道恢复川流不息。 顾知忧看了眼时间,使唤起“顾司机”,“回公司吧。” 顾萧杨耍宝似的向她敬礼,做了先前想做却不敢的举动:“Yes,madam.” 顾知忧靠在副驾,系好安全带后就没了其余动作。 空调的冷风扑在她微热的小臂上,轻轻打了个寒战。 顾知忧凝神静气,桃花眼半眯着,心里琢磨顾萧杨说的那句话。 时愿对她的在乎珍重,连初次见面的顾萧杨,都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出来,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可这份好,到底是出于友情,还是出于喜欢? 这也是一道选择题,备选答案只有两个,非此即彼。可一向被誉为“学霸”的顾知忧却偏偏拿不准,也不敢草率落笔写下答案。 因为一旦选错,现在亲密自在的关系就会被打破,随时可能失去时愿。失去她的靠近,她的温柔。 越是放在心尖的,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犹言在耳,“时副总是不是看上你了?” 要是真的就好了。 * 2:00p.m.时悦集团。 员工陆续打卡上班,与大多数部门忙碌寂静的氛围有所不同,整个设计部洋溢着春风得意的气息。 所有设计部的成员都看出来了,他们经理心情非常好,巡视的时候,不仅步履轻快,还哼着小曲儿。 任以诚端着茶杯迈进休闲室,滚滚热水倾泻而下,嫩芽在杯中浮沉,将澄澈的水染成黄绿色。 有胆子大、好奇心重的成员挤到他身边,打探道:“老大,发生了什么好事让您这么高兴啊?” 任以诚拨弄着杯盖,对着茶水吹了口气,试了下温度,一时半会无法进嘴。 故弄玄虚地往旁边扫了一眼,低声说:“别往外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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