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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属受宠若惊，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向时愿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类低级错误。 办理公务有时悦集团的专车接送，时愿用不着自己开车。司机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到写字楼的正门，时愿和设计部经理任以诚拉开车门，齐肩坐在后座。 烈日当空，浮云在它旁边徘徊，距离那么近，被晒得直接失去了活力。夏蝉栖居在行道树的枝桠上，更是将天地叫窄了。 任以诚坐姿端正，背脊绷得很紧，虚靠在座椅上，从头到脚渗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凉意。 车子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是一方面的原因，但不是最要紧的。 他向身畔瞟去，只一眼就飞速收回了目光，那么大一座冰山，换了谁不透心凉、心飞扬？ 时愿的脸偏向窗外，安静地阖着眸，对下属的战战兢兢一无所知。 任以诚有些后悔一个人跟着时愿去顾氏集团的决定。他本来是想着借这次机会在时愿面前刷刷脸，挣挣好感度，所以不让设计部的其他人参与进来，抢了自己的风头。 早知道多带一两个人也是好的，起码这种时候大家能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抱团取暖。 苏悦在顾氏集团楼下恭候时悦集团的代表已久。她是第一次见时愿，只听说，这位时副总是时董的亲妹妹，也是她们顾总的好朋友。 时愿下了车，高跟鞋击出清脆的声响。她一抬眸，睫羽轻颤，令苏悦惊艳不已。 面容有着南方人的清秀，浅色的瞳仁使得一双明眸灵动清澈。墨发如瀑，有条不紊地垂落在肩上。 标志性的白衬衫，领口系了一条领带，最上端的扣子松开，慵懒又随意。除了一块复古的腕表，再无任何配饰，在她所见识过的人里是少见的低调。 任以诚紧跟着下车，身边多了喧嚣的声响，终于自在起来。 像竭泽的鱼回到水中，忍不住颠了下双脚，脚掌回温。 苏悦走上前，颔首问好：“两位好！我是顾总的助理，苏悦。” 由于是顾知忧的助理，时愿露出和善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苏助理。” 苏悦回握：“时副总好。”越过时愿的肩膀，看到了有些促狭的任以诚，“这位是？” 时愿回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任以诚自然不敢劳烦时愿介绍，自己迈出一步，讪讪地笑：“任以诚，设计部经理。” 苏悦点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顾总在会议室等着二位，请随我来。” 一行人进了电梯。 时愿掀起眼帘，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稳定跳动的数字，心脏也不安分地跟着跃到嗓子眼。 她回想起上次同学聚会顾知忧送她回家的事情。 狭窄黑暗的后座，滚烫的脸触碰着骨感的肩窝，淬酒的红唇摩挲着光滑的脸颊，“我好想你”这种暧昧的心迹毫无准备地被宣之于口。 虽然当时选择了装醉呓语这条路来蒙混过关，有惊无险，但时愿的心始终悬着。 她害怕顾知忧回家后耐心复盘，害怕她识破自己拙劣突兀的演技，害怕她洞幽烛远破解了藏于心底的秘密。 暗恋者的心理最是矛盾复杂，既怕她洞若观火，又怕她浑然不知。 会议室的主位上，顾知忧低下头，理了理裙摆，红裙摇曳。大波浪的长卷发慵懒地散在肩上，与精致的妆容相得益彰，热烈得似一幅瑰丽的油画。 静静地坐着，也像掉落人间的一枝青涩的玫瑰。玫瑰含苞待放，最美的瞬间只展露给喜欢的人。 当她抬眸与推门而入的时愿对视时，眉眼瞬时染上娇羞温柔，顾盼生姿，风情万种。 不受控制的，顾知忧想到了那个旖旎的梦。那些不得体的举动，缠绵悱恻的吻，以及大梦初醒后身体的反馈，都令她羞赧难当。 是以，她无法像往常一样，心无旁骛地凑到时愿身边，和她打招呼。 今天为什么打扮得这么漂亮？ 妆容不算浓艳，恰到好处地催化了骨子里的性感，弥补了年龄本身的稚嫩。坠地的红裙衬得她肤若白雪，像从童话王国走失的公主。 时愿怔在原地，和顾知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在状态。但又默契得很，心有灵犀般沉溺于大庭广众下的暧昧。 顾知忧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有的明星喜欢铤而走险，在公众场合望向还未公开的恋人了。大概是这样一种心理：他们以为我在看风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在看你。 坐在右手边的顾萧杨轻轻戳了下顾知忧的手肘，气音提醒道：“姐，时悦集团的人来了。” 顾知忧如梦初醒，从座位上起身，踱步到时愿身边，裙摆轻轻扫着腿。 本想给时愿一个拥抱，又顾忌着旁人在场，只能装模作样走起流程。礼貌客套地伸出手，扬了扬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时副总好。” 什么情况？顾萧杨坐直身子，瞪大眼睛。他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难道这是合作伙伴才有的待遇吗？ 顾知忧在高中时鲜少邀请时愿去顾家，偶尔去也是趁着杨妍和顾萧杨不在的时候，所以顾萧杨不认得时愿，更不知晓她和顾知忧的关系。 时愿当即理解了顾知忧的想法，清冷如玉的面庞同样漾出笑意，客气地回握：“顾总，久仰。” 手掌接触的一瞬间，曲起中指，挠了挠顾知忧的掌心，如同惊鸿照影，翮羽从湖面略过，泛起涟漪。 顾知忧收回手，五指往内蜷了蜷。 久仰什么啊？阿愿又在使坏。 她忍着羞意，清了清嗓子，看向任以诚，“这位是？” 任以诚正打算开口自我介绍，时愿没给他机会，直接抢过话头：“时悦集团的设计部经理，任以诚。”哪怕跟顾小姐多说上一句话，时愿都是开心的。 这又是什么情况？任以诚站在时愿半步之后的位置，盯着她的侧脸。眼前这人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冰坨子吗？不会半路被人调包了吧？ 苏悦招待时愿和任以诚在主位左边落座，奉上两杯冰柠檬水。和顾知忧确认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后，苏悦轻手轻脚地阖上门。 顾萧杨也站起来打招呼：“两位好！我是采购部经理，顾萧杨。”而后落落大方地坐下。 顾萧杨出现在会议室并不是来打酱油的。此次合作推出的是一个时装系列，两家公司各司其职。 时悦负责营销、设计和成衣制作，顾氏负责采购和加工点缀时装的珠宝。 顾萧杨是采购部经理，代表采购部旁听会议，责无旁贷。 任以诚听到这位经理姓“顾”，又不露声色地比对了他和顾知忧的长相，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测。 应该是顾总的弟弟，否则哪能在这个年纪升到一个部门的负责人的位子。 在当今的职场里，一个人能爬多高，主要看三样：能力、资历和背景。纵使天赋异禀，能力出众，不长到一定年纪也难堪大任，除非有显赫背景的加持。 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 任以诚自省，与其浪费时间艳羡他人，不如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起跑线不一样又怎么了，通向罗马的道路又没被堵上。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殊途同归。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合作伙伴的待遇，是顾总老婆专有的待遇。 ps 夏蝉把天地叫窄了。——简媜
第31章 任以诚从公文包里取出设计稿,一张张贴在展示板上，入目是梦幻的蓝。 顾知忧的桃花眼里闪过惊艳，时悦集团的作品出乎她的意料。她虽然不是时装领域的行家,但光是想象这些设计稿的成品，足以预见它们给顾客带来的惊喜。 时愿双手交叉在桌面上，淡笑着说：“任经理,麻烦你为我们讲解一下吧。” 到了设计领域,任以诚游刃有余：“这个系列名叫'银河之约'，象征着'星光璀璨、矢志不渝'。今天带来的是我们部门设计的第一组样稿，诸位请看。” 任以诚侧过身，讲解细致专业，从构思到绘制，从整体到细节,面面俱到。 在任以诚停顿时，顾萧杨举手提问：“任经理，这些时装领口和腰线点缀的珠宝你们准备选用什么材质？” 提问在意料之中，任以诚镇定自若,敛了敛神色,道：“目前这一组选择的都是钻石。” 他详述了钻石的好处,“钻石硬度大,有着不易磨损的特点，折射率高，在阳光和灯光下熠熠生辉，会给时装锦上添花。” 任以诚清了清嗓子,有些自得,“最重要的一点是,钻石寓意着永恒,很契合我们的主题。” 这一点是设计部熬夜开会时讨论出来的。他们先后考虑过水晶、蓝宝石、猫眼石，兜兜转转，还是觉得钻石最好。 时愿朝他点了点头，给予他肯定和赞赏。 意思是：嗯，没给时悦集团丢人。 顾知忧也举手。 任以诚心里一个咯噔，诚惶诚恐，“顾总请说。” “为什么时装的底色都是蓝色？” 任以诚呼吸一滞，这位顾总看起来稳重老练，却是个平平无奇的提问小天才啊。 这跟他曾经在网上见识过的一道奇葩阅读理解有什么区别？ 问题：窗帘为什么是蓝色的？ 参考答案：蓝色代表忧郁，窗帘遮住阳光暗讽封建政府统治下人民生活在黑暗中，作者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当时社会的不满。 作者回应：窗帘就特么是蓝色的。 换了旁人问这个刁钻的问题，任以诚肯定会翻个白眼，怼上一句：“老子乐意。” 但面对这样一尊大佛，就是借他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心里想想。 束手无策，任以诚向时愿投去求救的眼神。时愿目光坚定，隔空安抚了他，做了个口型。 任以诚眯着眼，读懂了：我来解释。 他顿时对时愿崇拜得不行。 领导不愧是领导，就这处变不惊的能力，换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 既然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时副总，任以诚一身轻松，顺着自己的思路讲继续下去。 时愿挺直腰杆，坐姿端正，微微垂着眸。阳光亲吻着她卷翘的睫羽，酥酥痒痒，让她忍不住眨眼睛。 捻来一张白纸，纤细的手握着签字笔，每一段骨节清晰可见，墨水在笔尖肆意流淌。 写完后，时愿阖上笔帽，掀起眼帘，做贼心虚似的转动眼珠，打探着四周的动静。 任以诚在滔滔不绝地讲解，顾萧杨专心致志地听着，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只有她的顾小姐，托着下颌，桃花眼含着秋水，一脸好奇地望着她。 怎么有种下属兢兢业业打工，上司带头摸鱼的羞耻感？ 时愿耳尖微红，刻意地偏过头去不看顾知忧。手指压着纸条，悄悄咪咪地往顾知忧面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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