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忧玩味地白了他一眼,桃花眼似笑不笑。 你倒是很懂嘛。 一个股东不乖乖坐等年底分红,把合作伙伴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咸吃萝卜淡操心。 眼睛回到顾萧杨身上,看着他憋憋缩缩,唯命是从的样子,笑意全然不见。 顾知忧心里骂了一句:没出息。 阖上文件夹,厉声问道:“它们的货源能保证吗?” 杜维正欲开口,顾知忧冷冷地斥道:“杜先生,我是在和顾经理说话。” “顾经理,你来说。” 被点了名,顾萧杨按照杜维的吩咐,一字不落地背诵:“这批原钻产自南非,近几日进港。如果现在签订合同,大概下个星期能收到货。” 杜维给了顾萧杨一个满意的眼神,顾萧杨也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的小动作顾知忧尽收眼底。 产自南非,近日进港。 这两个关键词提醒了顾知忧,凝神回忆。 巧了不是? 昨晚的峰会上,她听了几耳朵墙角,其中就有关乎这批原钻的消息。 那些人说,这批货总共有一百公斤,被原氏和QY四六分了。 那么,这个籍籍无名的WJ,是从哪里弄到这批原钻的呢? 注定是一场骗局。 如此机关算尽,要是不遂了他们的愿,实在说不过去。 顾知忧点点头,“就这么定了吧。” 本以为顾知忧会揪着更换供货商的事不放,抑或是派人调查WJ后再做决断,她竟然直接同意了。 事情进展异常顺利,杜维喜出望外,仿佛看到胜利的曙光:“顾总应允了?” 顾知忧双手抱臂,“当然。” “只不过。”她话锋一转,面向杜维道,“我最近出差有些疲惫,签合同的事烦请杜先生代劳。” 股东是不参与公司日常经营管理的,但像杜维这种大股东,委托他代表公司谈合作,也具有信服力。 杜维咬了咬牙,都是千年的狐狸,他怎会不清楚顾知忧的考量。 在合同上签字的人往往负有重大责任,顾知忧此举是想要置身事外,把风险转嫁到他头上。 到时候出了任何问题,可就是他杜维的责任了。 她休想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杜维突然庆幸,自己找了一位盟友。 如果事发后顾知忧想要推托责任,顾萧杨就可以替自己作证,与WJ签订合同是得到她认可的。 杜维允下了委托,“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离开办公室后,顾知忧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尽管她对顾萧杨母子早有戒备,可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与外人沆瀣一气,千方百计对付自己,难免有些心寒。 委托杜维在合同上签字的确是个幌子,但凡他们合伙起来指控自己,决策失误的责任就推卸不掉。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杜维从中作梗的证据。 顾知忧不打算派公司的人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可靠的人也只有时愿了。 一股没由头的羞赧染上她的脸颊。 昨天晚上才说要请人家帮忙,今天下午便应验了。 顾知忧挑起鬓角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 她在微信上拨出语音聊天。 须臾之间,时愿接听了。 “阿愿,有件事要麻烦你。” “你说。” 时愿从舒适的沙发上起身,踱步到落地窗前,身姿挺立。 每回接到顾知忧的来电,时愿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全神贯注地投入。 “帮我调查一个公司,WJ。” “好,我记下了。” 时愿不用关心缘由,更不必问顾知忧为什么不动用自己的人脉,她只会静静地倾听,然后把交代的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许是怕心爱的女孩久等,时愿补充了一句:“最迟明天下午给你回话。” 顾知忧扬了扬嘴角,浅浅的梨涡绽放。 眉眼低垂,温言软语:“阿愿,谢谢你。” 这才分别几个小时,她怎么开始有点想念某人的样子了? 胸膛被爱意填满,玻璃窗外的景色也更明丽。 时愿轻声说:“知忧,不要跟我说谢谢。” “你能找我帮忙,我很高兴。” 时瑶曾说她是付出型人格,她觉得自己不是。 付出型人格是情不自禁对别人好,不奢求回馈。 时愿自认为不是个慈善家,甚至她连对陌生人抱有基本的善意都做不到。 她的感情是一片荒芜的沙漠。 顾知忧是唯一的绿洲。 你不能看见了绿洲,就说沙漠遍布清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心里藏着一个人,就要让她成为例外,给她明目张胆的偏爱。」by时愿 这句话是阿愿写的,我只会说:“她好爱她!!!” ps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薛之谦ꞏ演员]
第20章 应下顾知忧的委托后,时愿叩响了时瑶办公室的门。调查之事,还是借用她姐姐的情报关系网比较妥当。 “进。”清冷的嗓音裹挟些许沙哑。 推门而入,时瑶靠在皮椅上,闭目凝神,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明媚的阳光洒在俊秀深邃的面庞上,将她疲倦的眉眼暴露无遗。 时愿没作声,自顾自倒了杯凉水,在沙发上坐下,侧目打量着时瑶。 分明是七月艳阳天,墨绿格子衬衫却扣得严丝合缝,也不嫌热的慌。 “你怎么了?”时愿关心道。 明明早上没赶飞机,怎么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她托着下颌揣测,时瑶这次去北京与工作无关,想必是私事。 究竟什么人、什么事能把她们精明强干的时董折腾成这样? 虽然自觉不太厚道,但时愿实在好奇。 时瑶的睫羽绽开,瞥了时愿一眼。 琉璃状的墨瞳嵌在缀着红血丝的白玉上。 她没藏着掖着,“遇到了一点烦心事。” 既然开了口,也许是愿意和她说说的。时愿翘起二郎腿,身子压在沙发的软靠背上,作洗耳恭听状。 “愿闻其详。” 时瑶叹了口气,红唇轻启:“讲座结束后,我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大学同学,顺理成章与她约了晚餐。” “她和我说了些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询问我应该怎么办。我听完后,除了替她苦恼之外,竟给不出任何有用的意见。” 时瑶坐直身子,十指交叉,手肘支在办公桌上。 沁凉的桌面分摊了肌肤的燥热。 “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时愿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时瑶滚了滚喉咙,脖颈上的青筋压不住地闹腾,语出惊人:“她,和一个大学生上床了。” 时愿翘着的腿滑了下来,差点摔着。 时瑶今年32岁,她同学怎么说也过了三十。 听她的语气,这个大学生年龄应该挺小的。 这人禽兽吧。 时愿本想顺从心意露出鄙夷的神色,却恰好与时瑶躲闪脆弱的目光撞个正着。 她的唇锋绷得很紧,抿成一线,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在意。 时愿突然想到网络上著名的“我有一个朋友”的梗,心脏一坠,转了话锋试探道:“你同学男的女的?” 直觉不对,时瑶皱眉:“重要吗?” 时愿诚恳地点头。 “女的。” 时愿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惴惴不安。 该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完全收起看戏的心思,郑重其事地问道:“那个大学生呢?” 时瑶说:“也是女的。” “她技术好吗?” “凑合。” 办公室的空气瞬时凝固了,只有两人面面相觑。 时愿是趁时瑶低着头,注意力分散的时候问出这句话的。 时瑶的口风一向很紧,心理防线一层又一层,任谁也没有攻破过。 时愿只是抱了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又无妨的念头,随口一问,哪曾想一击致命。 时愿瞳孔地震。 好了,现在破案了。 她姐姐就是那个禽兽。 时瑶亦是愕然。 嘴比大脑先行一步,轻而易举被时愿套出话来。 她一时不知如何自持。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时愿消化完所有情绪,只淡淡地来了一句,“难怪你今天早上没起来。” 原来是沉醉在小姑娘的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不过,一想到高冷强势的时董居然是下面的那个,时愿的嘴角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 她缓缓起身,绕到时瑶背后,双臂圈住脖子,耳语道:“所以,姐姐你在烦什么?” “她是我学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瑶低着头,目光落在地板上,语气包含着无助。 若论起商界的生意经,时瑶毋庸置疑是个行家,面临任何问题,她都能镇定自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但在感情一事上,她干净得如同一张白纸,些许小插曲便让她陷入困境,举棋不定。 唉,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颇有一夜情的架势。 时愿旁观者清,建议道,“如果喜欢,你就继续处着,不喜欢也趁早跟人家说清楚。” 时瑶缄默着,不置可否。 事情太过突然,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暂时不想做任何决定。 时瑶望着时愿,问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听时瑶的八卦太投入,险些误了正事。 时愿说:“借你的情报网一用,调查一个叫WJ的公司,越快越好。” 这个问题简单多了,时瑶直接应下。示意时愿没其他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她想自己静静。 * 持续高温,烁玉流金,周末终于迎来了一场强降雨。天气预报说,这是夏季常见的强对流天气,提醒广大市民紧闭门窗,减少外出。 乌云像打翻了的砚台,将天空晕染成深浅不一的墨色。随着雷声轰鸣,大珠小珠落进玉盘里,清脆悦耳,响了整整一夜。 大雨倾盆后的街道一片狼藉,青葱的行道树脱下繁茂的枝叶,在风中孤零零地发抖。玉兰花瓣坠落水洼中,被沾湿后,色泽逐渐枯黄,随水波在城市流浪。 周一早上,道路已被环卫工人清理干净,残枝败叶堆在路牙子边,不影响上班族的通勤。 顾知忧向车窗外的天空望去,阴云霭霭,压得人心情凝重。 她刚到公司,采购部的验收人员就来汇报,WJ送来的那批原钻品相不太对劲。 午饭前,鉴定员将报告提交到了总裁办。 报告显示,这批钻石全是假货。 顾知忧周身的气息变得凛然,咬着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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