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辞的注意力立刻被从佛珠上拉回,昨晚为了防止温砚笙雪夜再开车回去,虞卿辞下了车后直接把温砚笙拉进门,根本就没想过虞柏洲今天会回家。 那辆车就停在门口,明晃晃的站着正门位,想忽略都难。虞卿辞低头,重新拨弄起佛珠,含糊道:“嗯,昨晚跟苏柠玥出去聚了聚,就苏柠商的妹妹,跟我关系一直很好那个。雪下那么大,我哪好意思让她一个人回家,就把她留下来了。” 她们从小就一块玩,在彼此家里借宿是常有的事,本以为虞柏洲听后就走了,哪知道话说出口后,虞柏洲皱了皱眉,盯着虞卿辞的眸色有些沉。 虞卿辞强逼着自己对视,做出一副镇定的假象。 “我怎么记得她跟你一样不喜欢……” 那辆迈巴赫明显是商务车型,苏柠玥跟虞卿辞一样就喜欢花里胡哨的车,根本看不上这种,更别论还会在雪天考虑到安全系数。 虞卿辞在她爸爸说出那个‘不喜欢’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心头狠狠一跳,不知该说什么来圆这个谎言。 就在她为难之际,楼梯的尽头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温砚笙的身影出现在转角,优雅从容的打招呼:“虞叔叔。” 在公司时温砚笙称呼虞柏洲用的都是‘虞总’,此刻这声‘叔叔’倒是多了几分亲近感。虞柏洲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一双眼锐利的盯着温砚笙,缓缓道:“我就说那辆车看着眼熟。” 温砚笙看了眼脸色僵硬的虞卿辞,重新转过视线同虞柏洲解释:“小辞在星水湾的房子正好在我隔壁,最近装修完了,她下了飞机就想去看看,哪知道甲醛味重还住不了人,我就送她回来,昨晚的雪实在太大,实在叨扰了。” 虞卿辞:…… 虽然是那么回事,但是从温砚笙口中说出来时,虞卿辞还是莫名的心虚。 虞柏洲的目光转过来:“是这样?” 虞卿辞忙把佛珠按在掌心求平安:“嗯,嗯嗯,就是这样啊,我说了你还非不信。” 虞柏洲:“那你刚刚怎么说苏柠玥?” “我……我以为你来查岗啊。”虞卿辞心一狠,在心里对苏柠玥说了声抱歉,“她最近迷上了追星,老是夜不归宿的,用的理由就是住在咱们家,我这不是以为你替柠商姐问的吗?” 虞柏洲一听是这种偷溜出去消遣的理由,脸瞬间更黑了,虞卿辞一凛,小心翼翼的讨好:“爸,我饿了,咱们能去吃早饭了吗?别饿着客人。” 想到旁边还站着个温砚笙,虞柏洲也就不重提虞卿辞在外面跟明星的那些绯闻,挥手打发她们两个:“你们先过去,我上去换块表。” 直到虞柏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虞卿辞的搭在扶手上的手掌才一松,手心里出了不少汗。 温砚笙朝她的方向走近几步,丝毫没受虞柏洲的影响,目光落在她手腕新多出的物件上,语气自然的询问:“你爸爸给的?” 虞卿辞看着楼梯上方,有些心有余悸:“嗯,说是请某位大师开过光,能提运势保平安。” “嗯,走吧。” 温砚笙往下走,突然拉近的距离让虞卿辞下意识退了半步,半只脚踩空。 “小心!”温砚笙眼疾手快的捞住人,看着她脸上未散去的惊慌,好笑道,“你再这么一惊一乍,你爸爸就真的要看出点什么了。” 虞卿辞推开人,还是对刚刚温砚笙的突然出现有些不满,没好气道:“他能看出什么?怎么,雪那么大还不准人借宿了?我是杀人了还是犯法了,他怎么就不能看了?” 温砚笙沉默片刻,手抬起,覆在虞卿辞的后脑,轻轻揉了两下,低声道:“是我说错话了。” 虞卿辞牵了下嘴角,拨开温砚笙的手,走到餐厅选了个位置坐下。 虞柏洲也下了楼,坐在主位上,拿了今天的报纸来看。阿姨将种类丰富的早餐端上来,三人安静的用着餐。 温砚笙就坐在虞卿辞的对面,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温砚笙洗漱后精致的面容和一丝不苟的着装。盘子里每一块鸡蛋都被切割得整整齐齐,就像她的仪态挑不出一丝错误。 反观虞卿辞自己,显得随性过了头。 虞卿辞小性子上来,忍不住踩了温砚笙一脚。 温砚笙用刀叉的动作一顿,目光平静的扫了她一眼,隐隐带着三分警告。 虞卿辞仗着她做不了什么,又勾了下她的小腿肚。 然而脸上的得意没坚持过一秒,在温砚笙夹住她的脚时,陡然一变色。切火腿片的手一抖,餐刀在瓷盘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虞柏洲皱眉问:“怎么了?” 虞卿辞头皮发麻,只要她爸爸弯腰往下看,就能看到她脚踝至今还被夹在温砚笙腿间的情景,偏偏她还告不了任何状,生生忍下来肌肤相贴的酥麻,脸上挤出笑:“这刀有点钝,该换一换了。” 虞柏洲没有怀疑:“快过年了,是该换套新的,等会儿让人去采买一套。” 虞柏洲又问起她们在港城的事情,聊的是公事,大多数时候都是温砚笙在那里答,虞柏洲对她的几项决策很是满意,夸了两句后,听温砚笙主动说:“这些都是小辞的主意,她比刚来公司那会儿要细心不少,也更为果决了。” 虞卿辞顺口把话接上:“别光顾着夸我,那几只老狐狸各个挖着坑等我跳,要是没有你我也办不成那些事情,我还有得学。” 有些话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他分得很清。他一开始就希望她们能好好的合作,可真当这两人在他面前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推功时,他心里又说不出的怪异。 他女儿是个什么样他心里清楚,从小事事都要抢个先,回国后故意把她安排在温砚笙那里,就是想挫挫锐气。这两人就算能平和共事,也不应该是这么好的关系。 至于温砚笙,他虽然把温砚笙带进自家公司当下属,也从来没小瞧过人。 温砚笙在商场上的一些手段连他看了,也不得不赞一句漂亮,果断狠戾,干净利落,他管理博鑫这么多年,很清楚这样的人有多少能力,就有多少危险。 就连温砚笙来博鑫,也不是因为他跟虞卿辞解释的,跟温砚笙父母的旧交关系。 这些年有多少人想接触、笼络温砚笙,他也没见这个小辈犹豫过,温砚笙来博鑫,其实也是博鑫展现实力的一种手段。 这么多人都没做到的事情,虞卿辞只花了半年就做到了。虞柏洲的目光落向虞卿辞,带了忖度的深意。
第42章 虞卿辞的电话进来时, 温砚笙正被虞家一个股东拦下来。今日是年前工作日的最后一天,明日将正式开启春节假期,博鑫全公司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温砚笙挂断电话, 招呼人在办公室的沙发坐下, 双手交叠于膝, 半靠在沙发上, 冷淡开口:“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那是虞卿辞堂爷爷的一个儿子,算是虞卿辞的大伯, 经营博鑫旗下的一家小公司。 虞大伯挑剔的喝着程歆泡来的茶,将茶杯重重的往茶几上一磕,端出长辈的架势,开口便是:“财务那里说汇款被你压下了, 赶紧签字。” 温砚笙气定神闲的喝了口同样的茶, 对程歆交代说:“下回泡时先闷三分钟, 把茶水倒了再冲一遍水。” 程歆低声应:“好,我记下了。” 虞大伯的眉一皱,平日里因着跟虞柏洲的亲戚关系,公司谁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 就算出去谈生意,别人也得给三分薄面。他哪里会看不懂温砚笙如今这副姿态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他嗤笑一声:“我听外面如何夸赞温教授年少有为,看来也不过如此。怎么,在博鑫短短半年, 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温砚笙不吃他这一套:“我收了虞总的钱,为他办事,合规合理, 您这话从何而起?” “既然帮我三弟办事就赶紧将批款单签了, 我员工还等着钱发奖金, 到时候耽误了事情让公司受了损失,你承担得起吗?”明明他是来要钱的,却端得趾高气扬,大有一副主人家的气势。 温砚笙转头对程歆吩咐:“桌上左数第二个文件夹。” 虞大伯接了文件,阴沉着脸,想看看温砚笙在搞什么名堂。 一打开,就看到了一张公司两年业绩的对比图,下降的百分之十三盈利被着重圈起,显然是温砚笙的手笔。 虞大伯:“你调查我?” 温砚笙淡淡道:“年终汇总,您只是其中一家而已。连续三年利润为负,我已经想虞总提出减支的方案。” “虞总已经同意了。” “你竟敢——”虞大伯怒道,“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这家公司从我爸那时候就存在,公司都是老员工,你这样做也不怕让他们心寒?” “让他们心寒的并不是我,若是他们真因此失业,博鑫那那么多岗位,自然不会弃他们于不顾。”温砚笙显然已经想好后果,她将文件翻到后面的一页,不紧不慢道,“这是我对贵公司所做的财务评估,博鑫全年的拨款足够公司运作,缺的两千万我也会让律师协助调查。” 虞大伯的脸色大变,这事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总部财务查账时都没发现的事情,怎么就被温砚笙知道了? 但他很快就沉住了气。 这是在博鑫,温砚笙的权利再大,也不过是个外姓人。 “那又怎么样?”虞大伯有恃无恐,“我是虞家的人,早年为博鑫赚了那么多钱,现在老了拿点钱怎么了?” 温砚笙的看着他强撑的样子,突然笑了:“您说的是。” 虞大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是要针对你,你来博鑫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可以合——” 温砚笙收了笑,淡漠提醒:“所以律师告的也不是您,是虞承朔。” “你什么意思?” “您只是让财务遮掩了这笔账,我自然是不能拿您怎么样的,毕竟真正拿走这笔款项的是虞承朔,谁拿的,自然由谁来还。” “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就在您第一回找我后,他便挪用过三百万来还赌债,我找人敲打过他,但他没有收敛,只能抱歉了。” 虞承朔就是虞大伯的儿子。之前财报都要直接交给虞柏洲时,虞大伯也不敢这么做,自从温砚笙替虞柏洲分担了一些工作后,公司一些人的心思也就活络起来。 虞承朔的三百万,就是虞大伯第一次找温砚笙示好后挪用的。就连温砚笙派人来通知时,他也仗着温砚笙跟他爸关系好压下这件事,而有恃无恐。 谁能知道温砚笙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你故意给我下套?”若非温砚笙不计较一开始的三百万,后面又怎会多出一千多万? “我只给你两天时间,把缺的款项都补上。”温砚笙的指节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不给他任何商量的机会,“过了这个周末,周一是年终大会,您若谨言慎行,这件事情自然不会被虞总知晓,否则,您只能陪您儿子去牢里过这个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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