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卿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哭的脸上花妆的付沫男,情不自禁地抬起脸来,目光越过烟雾缭绕的泳池,望向泳池对面那个清隽高挑的身影。 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杏眼,白皙的小脸上由于担忧染上了苍白之色,双眉轻轻蹙着,和自己年轻的时候极其相似。 ——如果真的抱错了女儿的话,那和自己隔着泳池相望的苏玉尘,应该更像。 她俩的情绪,甚至会隔着这么远,凭空产生纠葛,就像是在之前的剧里一样,她是她的母后,她是她的小公主。 “妈妈!妈妈!” 付沫男哭嚎着,把阮梦卿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抱着阮梦卿的腿,仰望着阮梦卿,像是飘零的鬼魂在仰望人间。 阮梦卿抿着唇,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嫱也皱着眉头,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提着裙摆走了过去。 “大强……” 阮梦卿腿上还挂着个人,无助地望着沈嫱,刚刚面对众人那股气势已经消散,取代的是无所适从。 毕竟是有人在不停叫自己妈妈,叫的阮梦卿一阵心情混乱。 沈嫱叹了口气:“大庆,没事,我们都在,捋清楚就好了。” 阮梦卿重重叹了口气:“我当时真的应该听你的,早早就去把疑惑解开,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田地。” 沈嫱摆摆手:“没事,过去了,眼下这个情况关起门来慢慢解决吧。” 阮梦卿六神无主地拉住了沈嫱的手:“大强,你们先别走,陪陪我吧。” “好,我们不走。”沈嫱点点头,对着还在一直叫嚷的付沫男说:“孩子,别喊啦,我俩脑袋被你喊得疼了,你有什么话慢慢说就好了。” 付沫男呜呜呜地哭了好几声,还没说话,被扯到一边的付征先却拔高了声调喊了起来:“不是的嫂子,你千万别听她瞎胡说啊,她有毛病,我要带她去精神科看病呢。” 付沫男狠狠一眼瞪过去:“我要是不今天说,我可能就永远说不出来了!你这么多年是不是挺恨我的,现在还污蔑我精神有问题,我没有问题,是你把我和付沫筝调换的,我才是阮梦卿的女儿!” 现场的每个人都深呼吸了一口。 还没有人想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下,下一句要说什么,后院通着的厅堂里,就发出了“叮呤咣啷”一阵刺耳的响声。 似乎出谁打破了什么瓷器,声音特别响亮。 响亮的破碎声之后,是付沫筝的声音从屋子里响起来。 “你是不是有病!!” 她冲出来,连付征廉扯都扯不住。 难怪刚刚一直都没有露面,原来一直在里面安抚女儿。 但是付沫筝已经陷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喊声已经带上了哭腔。 “付沫男你在家里和我吵吵架砸砸东西就算完了,为什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诋毁我?!” 她冲出来,第一反应是去推阮梦卿腿上的付沫男。 “你起开!你抱着我妈妈做什么!你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妈妈的衣服!” 付沫男比她想象的还要凶悍,一把拍开了那伸过来的手,上去就扯住了付沫男的头发,将人按倒,“她不是你的妈妈,她是我的妈妈!!你是那两个恶心东西的孩子!滚回你的付家二房去吧!” 付沫筝被按倒,怒不可遏,抬脚就踹:“你爸说你失心疯了,你就是失心疯了!你该被关进精神病院!” 付沫男挨了一脚,却更加癫狂地扯付沫筝的头发:“你以为你这么多年在我背后叫我招娣我不知道吗?你踏马和你亲生父母一样,都是吸血鬼,躺在我的位置上享受着,让我备受折磨!我还要对你多宽容?还要听你辱骂我?!” “你在发什么疯,还抱着我妈认妈?你是缺爱吗?”付沫筝被按倒,推着付沫男的脸,扯着嗓子喊:“你这么造谣我,你要负法律责任的!” “负责就负责,我手里有你的亲子鉴定报告,你尽管……” 付沫男的话还在嘴里,没有完全说出口,就猝然一下挨了一巴掌,脸倾向一边,发丝完全糊在了脸上,口中的咆哮戛然而止。 付征先一巴掌把付沫男的脸扇歪了,气得胸口起伏,挡在了付沫筝的身前:“谁允许你打这么她的?!” 所有人都怔然,为了别人的女儿,当众打了自己女儿,这几乎已经是明牌了。 连躺在那里的付沫筝都愣了。 两个哥哥后知后觉地把自己妹妹扶起来,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纷呈。 付淳呈望了望付淳溪,付淳溪也是皱着眉头,一脸的愁苦,对着自己二哥摇了摇头。 显然两个都不是有主意的人,最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自己的大哥。 付淳昇锁着一双英挺长眉,同样完全接受不了。 “……” 沈嫱上去一把扯开付征先的手,把人推开:“好好说话,打人是几个意思。” 付沫男捂着脸,头发遮住的脸颊上的红痕,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被打的缩起了肩膀,轻轻啜泣。 付征先本来想发作,看见是沈嫱,犹豫了一下,放下了手。 付征廉走了过来,挡在自己这个一直以来都不成器的弟弟跟前:“小孩子之间闹脾气是她俩的事情,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慢慢算。” 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但是很有力度,仿佛掷地有声,让付征先不自觉颤了颤。 “……” “哥……大哥……” 付征廉脸上冷峻非常,沉浸商场的历练带来了他从容冷静的处事态度,在此刻他眼角眉梢都浸着凌厉的锋锐。 “先不要叫我,我们来清算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做兄弟。” 他举手摊在付征先眼前,扬了扬下巴。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付征先还是犹犹豫豫地,从兜里掏出了那个已经揉得皱皱巴巴的一张破纸。 ——那张盖着章的亲子鉴定报告书。 - 偌大的客厅里,坐了很多人。 苏玉尘和沈雾坐在阮梦卿的对面,身边陪着米雪儿和乌梅。 沈嫱则陪着阮梦卿,还轻轻抚着阮梦卿的后背,轻声劝说着什么。 阮梦卿轻轻点头,深呼吸了几口,手里捏的纸巾已经皱得和她此时此刻的内心一样了。 付征廉冷锐的目光注视着坐在一旁的二房夫妻俩,付沫男已经不和他们二人坐在一起了,而是藏在了阮梦卿身后,但因为沈嫱搂着阮梦卿抚背,斜眼了付沫男一眼,就吓得她不敢再贴上来叫妈妈。 付沫筝坐在一个单独的小沙发上,她的哥哥们此刻竟然只是坐在对面,并没有陪着她。 念及此,她好像更加委屈了,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挑高很高的付家客厅,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明亮的室内光线照亮每个人的脸,却照不清晦暗不清的眼神,以及紧皱的眉头的深邃。 欧式的皮沙发和茶几据说是国外宫廷皇室御用的款式,具体不可考,只是现在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欣赏。 苏玉尘和沈雾手拉手坐在沙发的一段,苏玉尘望着一屋子的人,实在有点不知所措。 眼神就自然而然落在了茶几上那张已经被尽力展平,却完全展不平的那张报告单。 上面画着一张长长的表格,有各项指数的基因位点的对比。 下面缀着两行分析结果说明: 提取20个STR基因座均为是人类的遗传学标记。遵循孟德尔遗传规律,联合应用可进行亲权签定。其累计非父排除概率大于0.9999。 根据上述检验结果分析,样本均不能提供给必需的等位基因,不符合孟德尔遗传规律。 检验意见: 根据 DNA 分析结果,不支持B为A的生物学父亲。① “……” 苏玉尘有点怔然,心里不禁想起那天在医院的顶层,付沫男和付佳期争执的时候,那掉落出来的针管。 是那个时候抽的血吗? 在场的人没有人先说话,付征廉手指敲了敲茶几面。 “说说吧,我现在给你们机会说,只有一次机会。” 付征先直了直腰,犹豫了一下,又把身子佝偻了起来,和自己老婆挤在一起。 二嫂打了半天腹稿,笑得极其勉强,才开口道:“这不能说明什么,根本也不是正当的手段拿到的报告,自然没有什么法律效应。” “是是是,”付征先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弹着坐直了:“是啊大哥,我都说了,她精神出问题了,我们不敢和你说,还打算悄悄带她去看病呢。” 付沫男瞪着两个人,刚想发作,付征廉抬了一下手,制止了争论。 他又拿起报告单,看了看,静静放下,看向自己二弟。 “所以这是你的答案。” “……” 付征先动了动嘴皮子:“大哥……” “好,”付征廉又抬手制止,干脆利索:“你的机会用完了,以后也不用再说了。” 付征先脸色变了变,他清楚自己大哥的脾气,犹豫着开不开口,被自己老婆拽了一把胳膊,两个人低下头,互相交换眼神,也不再说话,保持缄默。 “付沫男。” 被突然叫到名字,付沫男脊背都绷直了,望过来,看见一张男子俊逸冷峻的脸。 顿时吓得吞了一口口水,也不敢造次,扑上去叫爸爸,只是中规中矩地走上来几步,捏着身前的衣服低头应是。 “我就不问你这张报告单是怎么弄到的了,自然是像他们说的不怎么合规,但是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坚信付沫筝不是我的孩子,而你是。” 还得是付家的前任掌门人,管理的了一大家子和巨大的财富,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 付沫男紧张地深呼吸了好几口,刚刚喝的红酒壮的胆色,这会已经烟消云散了。 “我……我收到了信,信上说我,我被掉了包,是……是您的孩子。” 又是信。 阮梦卿抬眼望向自己的丈夫,显然她们也收到过类似的信件。 “好,那下一个问题,这份报告是真的吗?” “是是是,”付沫男点头如捣蒜,“绝对是真的,虽然我手段可能不光明正大,但是这份报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信的话,您也可以派人去查的。”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会查。”顿了顿,付征廉手一抬:“信呢?”
222 首页 上一页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