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尹几岁为相,国相如今又年岁几何?芷柔眼观国相仕途,乃青云直上,当世之人无人可及,唯有已故丞相傅说能与国相匹敌。” “傅说乃囚犯,商王武丁因一梦而举其为相,是一步登天。”吴世齐细说着,停顿了一会儿,“世人皆这么看齐。” 扬芷柔知他所思,“所以芷柔说的是眼观,伊尹与傅说皆有国相之才,皆受君主荣宠,可未有国相你之貌。” 吴世齐顿住,抬手欲要说什么...又将手背了回去,不做辩解。 他本就不是男儿,又得爹娘的姿容,若长歪了去,当真是天理不容了。 “观得权势诸人,能依旧如国相你这般温和待人的,芷柔未曾见过。” “我只是,比一般人能忍一些罢了。”吴世齐实话实说。 “如此,不是非凡之人?”扬芷柔侧望他,“所思之难,所受之苦,定也会比寻常人苦上百倍。” 又将头转回,望着楼下淡淡水波,“受其苦,方知其苦,知其苦,才能容其苦。” 她的话一语中的,让吴世齐低眉颔首叹了口气,“你这么说,从眼能看到的齐,倒真是个完美的人。” 扬芷柔笑了笑,“我可没有这么说。” 帝辛二年春,已称王的西周王姬昌派兵攻灭黎,继而攻灭崇,在崇建城,铸灵台,将都城从岐山周原迁到了渭水丰京。 于此同时鬼方异动,扰其大商边境。似与西周有所往来。 此次灭崇殃及了有苏,西周俘获有苏部落,将有苏首领等一干人囚禁于丰京。 子受的心腹文臣祖己觉得西周迟早是个祸患,于是进言,他闻之大怒。 遂发布政令,让九州诸侯来朝,又一道旨意下去西周让西伯侯姬昌限时半月之内赴往沫城。
第85章 天子之威 深牢内。 当吴世齐赶到的时候, 牢房中的人已经死了,望着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吴世齐心中直泛恶心, “此事不许声张, 胆敢走漏半点消息, 为你们是问!” 吴世齐用着与他不符的冷峻语气, 又一双眼睛盯死了牢房外的众人,让众人背后一凉, 跪下点头发誓。 天子只是假借传召诸侯,以春宴的理由将周王扣留于沫城。 春宴上,天子不喜姬昌已经不是写在脸上这么明显了。 整个宴会, 周王姬昌一张老脸都是尬红着的, 还寒的春日都能隐约看见他那湿了的鬓角。 “近年来你西周真是大好呀!”子受喝了一口酒,撇嘴笑笑。 虽已称王,可他如今是寄人篱下, 在天下人看来子受仍是君,而他只是臣,所以他也怕, “这都是天子的福泽天下, 西岐才能如此。于此西岐百姓无不对天子感恩戴德,无人不敬仰天子。” 子受撇头不屑奉承, “可寡人登基才不过半年, 朝中就有人犯上作乱,何来恩泽?” 而且西周居然趁先王在世大商内乱的时候称王, 这已经是大不敬了, 也是僭越。 “这...”姬昌喉咙凸起的地方滚动了一下。 子受穿着朝服,冠冕, 从台上负手缓慢走下,骤视了姬昌一眼,“寡人看得到的地方都有乱臣贼子,又何况是寡人看不到的地方呢?” 姬昌在位四十几年,一直为臣,竟也敢称王。 半开的的眼眸里锋芒毕露,将姬昌吓得腿一软,连忙出座俯首跪下,“臣下之心,天地可鉴,绝不敢违抗天子之意,也绝不敢忤逆天子有不臣之心。” 子受挑挑眉,他心里明白的很,如今的西周已不再惧怕商,杀了一个姬昌也是无济于事的,他不过就是吓吓这个老头罢了,于是弯腰在姬昌耳畔,极为小声道:“哦对了,传信给你的下属,想要你平安就将有苏等人放了,另外,你的长子伯邑考已自尽于牢中。” 姬昌瞪大双眼,可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苦涩闭眼低头恭敬,“是他命薄,有苏是天子看中的吗?” 这件事让姬昌松了口气,原来天子真正召见他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小小的部落,偌大的黎国他就不在乎? “寡人看的是四海,是天下,姬昌,念你西周之功,父王将亲妹妹嫁于你做妾,你不但布感恩戴德,还觊觎着天下?”西周与鬼方勾结,这是大动怒最大的原因。 “天子,臣下对商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他其实是讨厌被唤做天子,历来君王都视自己为天的儿子,故而称天子。天子代替天统治万民。 这种带有神权色彩的政教相结合,是对君王权利最大的约束。 子受将受搭在姬昌直起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三下,“好话谁都会说,寡人要看的是你的,作为!西岐的作为!” 太师子干少师子胥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姬昌原以为新天子登基,朝堂动荡,天子无暇顾及九州之事,未曾想这少年天子颇有帝乙的风范,准确来说更盛,也更狠。 只是先王留给他的,是一个风雨飘摇的王朝,是一个动荡不安,内忧外患,四面强敌,九州皆虎视眈眈的天下。 天子心狠,这于西岐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好也不好。 连连被天子问话,姬昌出了一身冷汗,可天子话里的意思充满着敌意与不满,是断不会让他就这么回去的。 若自己久未归西岐会想办法营救,而他也不能坐以待毙,春宴过后等待他的就是囚禁了,眼下他还是需要想些法子,给自己一份保障,至少保命。 坐在他对面的是大商的师长,南仲。 待宴席落幕天子先离去后,姬昌举杯起身走近,笑着一张布满皱纹的的老脸,“镇南侯,意义风发呀。” 酒入愁肠,醉意上心头,南仲看着有些微醺,上挑起眉头看清了眼前来人,“西伯侯,哦不西周王?” 南仲仔细看着,貌似比上次在渭水见的时候苍老了不少,而那时他本就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 除了愁苦,如今又多了一丝愧意,公主整日面对的就是这个人... 姬昌瞧着南仲,近四十的年岁看着却像不到三十,离得近了瞧了才瞧清脸。怪不得世人都想嫁师长南仲,就连那... 姬昌颤眉一笑,“正是,昧儿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心中自是有一番不甘的,却也不得不承认。 话间,南仲手中酒杯震桌,将酒洒出,酒水溅到了身旁女子白皙的脸上。 南仲横眉竖眼瞪着姬昌,眼中泛红,“你想说什么?” “她是在怨我吗,还是周王您的意思,您在指责我?” 姬昌轻笑,“不管你信不信,我与她都没有怨你的意思,相反是感激镇南侯的成人之美。” “够了!”南仲怒吼一声,将杯子捏出了声音。 姬昌撇笑,他赌对了,“看来,她于镇南侯来说,真是不一般的人,您说是吧,夫人!” 子淑原本只是静静坐着,等待宴会结束好离席,“周王的意思,看来是很喜欢沫城了?” 姬昌顿住...与南仲交谈他觉得没有什么,甚至觉得这人是个急性子,逼一逼就行了,也知他惧内,却不知道这个子淑夫人,竟如此的厉害。 只言片语,将姬昌那高人一等的威逼吓退。他正是要想办法摆脱这困境,而子淑一句话就能让他深回那困境中去。 子淑继续说道:“若您是想让夫君念及旧情保你周全离商,您大可不必,因为即便您不说,他也会!” 南仲是会,不仅南仲会,吴世齐也会。 姬昌在西岐一天,她就多一份保障,毕竟如今的姬郜还年少,只是他心中被姬昌刺激,带着醉意站起,“事情已过多年,我不会因私废公,天下者天下主,君主为之怒,臣下奈若何,听也,从也,顺也。” 姬昌由心震惊,这话真是无情。若是被那人听到又该作何? 姬昌与正妻太拟感情深厚,即便后来子昧的到来也未能将二人的情感冲淡,太拟为人善良仁德,对待子昧也是如同亲妹妹般,后宫和睦。 直到时间慢慢过去,太似年老色衰,而子昧越渐成熟,让姬昌动心不已,遂下令止流言,为其独设宫殿。 子昧与年轻时的太似像极了,温顺,宽厚,知书达理,姬昌对其规劝也是极为听从,遂西岐愈渐繁荣。 子昧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拘谨,往事虽已经过去,而子昧的心也一直都只在孩子身上,可姬昌心如今看着丰神俊朗的南仲心中充满着不快。 回去的路上,南仲想事情想的出神,又酒劲上头,于是一个没注意从马上摔了下来。 吓得骑马跟在身旁的空山赶忙从马上跳下,“将军,您这是又喝了多少酒啊!” 南仲栽了跟头,直接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额头到脸颊一片通红。 借着路边微弱的火光,空山仔细瞅了瞅,暗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您皮糙肉厚的。 几匹马在赤驹屁股后面停住打着响鼻,空山往后看了看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将南仲扛起。 空山牟足了劲才将南仲抗到马车旁,抬上去的时候还是与远山合力才抬起的。 远山知道,这将军心里定是有事不痛快了。而空山想的则是,这下可又完了,又要入虎口了。 南仲四肢摊开平躺在马车上,还睁着眼睛,证明他至少现在是醒的。 “怎么,醒着,不自己骑马?要装醉!”子淑是知道这个人喝醉了的,就算喝醉了,她也不能就此原谅这人。 更何况刚刚姬昌与南仲那番言语,她是不信的,南仲会如此绝情的将当初的人忘得干净。 她的介入,是她自己要介入,怪不得别人。可心高如她,冷艳如她,纵有千百手段也拿这个躺着半醉半醒的人没辙。 爱的入骨,遂也不愿意真正去伤他,但愿时间能慢慢抚平他心中的伤。 南仲睁着眼睛目视前方的车顶,“累了,不想骑,它应当是战场上的伙伴,怎能日日为人代步。” 他什么都不说都比他说这些好,子淑这会儿只想趁着他躺着重重的踩他几脚。 子淑冷哼一声,“你不是不愿与我相处吗,怎么?” 南仲颤了颤眼睛,侧头,“呵,你既已经嫁入我南家,便是我南家的人,便是我的妻,我想做何便做何。” “...”子淑注视着她,冷冷的。
145 首页 上一页 95 96 97 98 99 10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