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时,就多次提及这位年轻的国相,辅新王夺得主位,出使诸国,连丞相都说这个人是不可多得的贤臣,儿臣多年在春宴上也曾亲眼见他叱咤群臣的从容样子。” 听着吴世齐三个字,女子为之一笑,颇觉得这天下真小,“那位国相不仅有举世之才,且生的眉清目秀,就连女子见了都要花容失色。” 姬郜先是一愣,“你见过他?” “有过一面之交。”己妲轻声回道,心中暗笑,她不仅见过吴世齐,还见过天子,还深知天子心思。 姬郜颤了颤眼睛,“他的确是生的俊俏,只不过可惜天生体弱。” “吴世齐的父亲吴修在当年也是大商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子昧没有见过吴世齐,但她见过吴修,年轻时的吴修,又凭这二人的描述也能描绘出个一二。 西周王赴商命次子姬发监国,接到父亲的密函后很是纳闷,有苏是降于周,他们并未监.禁,于是姬发将有苏一干人奉为上宾,设宴款待。 在历经十几日的长途跋涉,姬昌从西岐到沫城被关了好几月,又从沫城返回西岐,待回西岐时已经是初秋,天气转凉,进而生了一场大病。 深秋,天子欲北伐。 太师等若干人劝阻,唯南仲与吴世齐支持,但是这一支持则就已经定了局势。 阻拦原因有二,国之动荡新君初立,朝中需要君主坐镇,其二,历南征后不宜再次举兵以增国之负担。 而同意的的原因也有二,一是新君初立,四海不服,天子以亲征立威,二来是如今大商势微,诸侯莫朝,借此来扩张领土,以慑诸侯。 侯府内的琴声停了,与之停的还有悲凉的秋风。 “谁又能想到,天子亲征居然是为一个女子!”耿少怀愤怒道。 曾经归楼隶属天子,是天子的眼线与左右手,而如今归楼只听命于子淑。就像吴世齐说的归楼再大,也大不过天下,对诺大的天下也是鞭长莫及。 “他还未为储君先王就曾考验过他,让他去崇城,没有想到遇到了那女子。” “可最后他还是舍弃了那女子,经过了考验!”耿少怀接替着子淑的话。 “所以天子是个聪明人。” “我看不见得,他今日为一个女子而不顾群臣反对势要亲征,便不是聪明之举。” 放于弦上的手指微动,子淑抬头侧望,“难道在你们眼里,心爱的女子远没有天下重要么?” 耿少怀愣住,欲解释,“不是的...“ “这没有可比性!”声音不厚,但是重,远远听着有一股震慑力,“百姓乃天下的一部分,女子亦是,忧国者,视天下为己任,女子也在其列。” 耿少怀想否决南仲的话,除了天下大义,耿少怀丝毫看不出这个人情感何在。 南仲嫖了一眼耿少怀,转而看向子淑。 “舍得回来了?”子淑说的很冷淡。 南仲轻挑着眉头,不悦,“这里是我家!” “侯爷还记得这是您家呢!” 算着时日,自初秋他就没有回侯府了,有什么事都是空山回府吱一声,拿什么东西都是空山跑过来跑回去的。 他几乎与吴世齐是一个想法。 皱着的眉头拢紧,都要挤在一处了,“我不想同你争吵,天子亲征,我以副将从旁随天子北征。” “哦,若没什么事,侯爷请回吧,我这儿不清净,怕碍了您的眼。”语气,云淡风轻。 “你...”南仲再看了一眼耿少怀,滋了滋牙,“确实不清静,碍眼的很!” 甩袖扬长而去。 “他...主人,他可从未将您放在心上啊。”对自己的夫人说出这番话,耿少怀再想不出比这个更无情的。 子淑明白,是气话,可即便是气话,她也是心凉几分。如这冷冷的秋风,吹过。 “你说,大商还能存之多久?” 耿少怀被子淑突然的问话问住,心中不仅担忧起来,“主人何出此言?” 子淑细想南仲多次言及商亡一事,起初她以为是酒后胡言不在意,而如今天下的局势不得不让她深思。 “取而代之的诸侯,当今又属谁最盛?” 她自始至终想不明白的是,当初南仲为何要让子昧嫁去西周,仅是联姻需要吗,何以让一个手握大权的人牺牲挚爱。还是因为南仲真就是一个将天下看的比女子重的人。如今西周的发展,让这个疑惑,渐渐明了。 对于子昧与她们之间,便就是当初自己架在商容与子涵间的断桥。 她心中更有一问。 此人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就如子涵,至死也未有听到商容的回答。而她,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南仲的心声。 将军的心,一次也未打开吐露过啊!
第87章 国破被俘 “战场瞬息万变, 此一别,侯爷又不知几时能回,夫人真的不去送侯爷吗?”远山看着日照下的光影推算着时辰, 替她心急。 一曲终又接一曲, 远山也记不得夫人弹了多久了, 只是心中问着, 手不会疼么? 是疼的吧,可比起心来, 算不得什么。 天子亲征,以南仲为将,恶来为先锋随同, 虞起留守, 吴世齐监国。 曲停,白皙的手指红透,“北征之前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扩充了军力,北方不过都是些小部落,有象兵在鬼方也无所惧。”她将手放下, 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不担心的理由。 “她回与不回又与我有何干系?” 凉薄的话,是她的自嘲, 可眼神里明明透着担忧, 远山欲言又止,想开口, 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空山远山二人跟随两位主子多年, 看着两位主子的经历,实在是比她们自己还要难受。好不容易将军死而复生二人关系已经缓和, 正当他们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时候,冒出了一个风月楼花魁,待解决后王城又生了动乱,好在这动乱没出什么太大的事,反而促使那木头一样的将军也会关心起人了。 谁知那最后关头...二人竟然是仇家。 远山想着这些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曲折的很。他比起空山,虽说也是因家主所救,可他多是向着夫人的。 对此,他同情也埋怨着家主,过于固执,又将天下大义看得太重,人没有了私情,那还是人嘛?远山只觉得与那新洛宫元庆殿外的青铜狮子最是相像。 不过他也只是作为局外人的看客,顶多心中有埋怨而已。 僵局如此,虽有埋怨但他并不泄气,相信二位主子会有雨过天晴的那一天。 因为情长,没有什么仇恨是不顾一切的喜欢化解不了的,远山深信。 如子淑所言,北征之前商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提拔将领,扩充军队,建造战车,训练象阵。 鬼方善游骑马上作战最为厉害,而马匹惧象,以更强克强,大商率军压境将鬼方打得溃不成军,不久后多年的宿敌鬼方被攻克。 将鬼方攻克后,商军着手攻打鬼方周围的诸多小国,因诺大的鬼方都被商所打败所以小部落纷纷归顺,进献珍宝。 而有苏降于西周,却未肯降商,说是有苏首领等众多人被囚禁,其实不然,周王受降后将己护等一干人安置于丰京。 只不过这股风被有心的人利用,吹到天子耳旁时热风便成了冷风。 鬼方的冬天比沫城要冷上不少,地处荒原,镜内只有不多的几条河流,故而冬天干燥寒冷。 大军南回,至有苏时已是次年春,遂强攻下。 厚厚的铠甲里穿着绒衣,肩上系着正红色裘披一路走过,一眼眼瞧着这些女子,心暗紧,“这是全部的女子?” 与子受年纪相仿的恶来,是子受自己培养的一批心腹里的一个,恶来与他一样力气大,受他喜爱,“这是有苏大帐内的女子,都是一些长老官员的家眷,都按王的吩咐未动分毫,象群也未踏入有苏一步,有苏田地春耕的庄稼丝毫未损。” 子受点头,“你做的极好。” 瞧了一圈后子受也没有找到自己象见的人于是安奈不住了焦急的心,深皱着眉头。 父亲飞廉跟随师长南仲,而自己在王还是公子的时候就已经服侍于他成为他的心腹,天子皱眉他便猜到了什么,先前也得天子私下授意,务必要在乱军中保全一人。 “王说的那个女子,臣下原以为只是传言罢了...”又将女子描绘了一番,接着又言及了自己如何抓获的。 说的子受都烦了,“人在哪儿?” 恶来顿住,咽了一口唾沫,“臣将其安置在单独的帐内。” 子受横了他一眼,吓得恶来忙的跪下,飞廉恶来父子本是底层的小贵族小官,后得南仲赏识,进而南仲将恶来举荐给公子受,如今的帝辛。即便他受天子器重,可他只是臣子,荣辱皆在天子一念之间。 他怕天子误以为他要私藏这个女子,于是恶来丝毫不敢怠慢的将天子带往女子帐内。 去年秋日的时候她还在西周渭水丰京,才不过短短几月就再一次国破家亡,这次是真的国破家亡。 天下人都一个样,哪怕是她,哪怕是君主。 帐帘被掀起,里面坐着一个衣襟染血的少女,背对着门口,恶来欲要说什么被他抬手斥退。 还未等他开口,坐着的人就已经先说话了,“这便是,你让我等你的结果?” 亡国公子对着天下共主说出这样的话,若非天子是他,她早已身死,但若不是他,她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他有很多理由让她去沫城,但是他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一种。 “你的族人,你的父亲,都安好,寡人并未有将他们怎么样,若他们愿意归顺,我即刻便撤兵。”他将寡人二字收回。 但她真真实实看到了杀戮,看到了大商的铁骑踩踏有苏的子民。 手中攒着的玉簪在抖动,天未降雪,只是突刮寒风,将有数十里外的黄沙卷起。 女子脑中剧痛,心中一遍遍回忆着什么,脑海中不断有个老人的回声,一遍又一遍响彻在她脑海。 “阿九,你跟我走吧!”子受心中迫切,恳求道。 在之前,他就这么想叫她了,但这个称呼,己妲从未听过,可四下无别的人,这叫唤是叫的自己。 疼痛只在片刻,她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我可以答应跟大王回商,可大王也要答应我,撤离有苏,并且永不得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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