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盘计得好,吴世齐就算为子川所用。正所谓聪明自知道如何去周全。 “主子...”商容微抬起眼睛看着子淑。 “还有事?” “这几月不见青衣...” 青衣是那日的束袖女子。商容是心中猜到,特意做了试探。 “有些事,你心里明白就好。” “有些事,主人也该明白,就算最后...若他知道想必也是...” “够了!”子淑怒看他。 似乎每次,都要惹怒,每次都能见到这种以前未见过的眼神。 “你是来传消息的,不是来刺激你主子的!” 商容摇头,更哀叹,“从来都不是容,是您自己。” 子受出去,并不只带着元长,身后还有几个武艺高强的壮汉。 吴世齐丧母第一年连孝都不能带,家中更是不能摆灵牌。 受过吴母欺负的下人,将院子一扫而空搬了出去,搬到西边的几个院子了,院子里空空荡荡,连个扫地的下人都没有。 日子过得清贫,不过对于他掩饰自己方便了许多,又有萧元宏的接济,倒也还好。 只不过吴家的管家,揣摩着家主的意思,每次吴修归家也是会去探望这个儿子的,只是次数一次次减少,每每都是叹息。 近来府内不安宁,西边几个院子来了几个女人。 素来嫡庶有别,大家族之中只认嫡子,也只与嫡子来往,往往许多庶子是不为人知的,更是没几个人见过。 吴世齐就在其列,吴府是公府,挤在商最上层,来往的的甚多。 成为独子的吴世齐,似比以前过的更凄惨。 如今正是开春之际,也是万物复苏播种之际。 “公子,家主回府了。”看着书的吴世齐放下竹简。 “带了人?” “嗯,是个和公子差不多大的姑娘。”吴阳点点头。 “还真是求子心切啊。”吴世齐起身出房门。 “公子您去哪儿?” 吴世齐回头对着吴阳一笑,“捉蝴蝶!” “啊?” 院子虽偏僻,可是风采好,正对着阳光。院里无人打理,花花草草长满了院子,只剩了一块小空地和能供人行走的道。 花草茂盛,树也极繁,夏时有鸟,春时有蝶。 白色的蝴蝶一丛丛的流连在花海中,还有落单不合群的花蝴蝶,个头要大上许多。不光有蝶,还有蜜蜂。 三五只蜜蜂簇拥在一朵花上,花向着阳,花瓣上停着寂静的蝶。 好安静好安静。 有朵残花上,停着一个断翅的蝶,可就算断翅,那蝶还是不停的挥动翅膀保持平衡。 吴世齐看的入迷,伸了单出食指的手过去,指尖轻触到花叶轻颤,蝶便顺着停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婉婉,这是我那...”吴修刚想对年轻女子说什么,就一眼看到了迷上蝴蝶的吴世齐。 欲言又止,恨不争气,恨是个疯傻。 女子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掩面轻笑,“二公子这般,长得真是好看。” 那捉蝶的一幕,自然也被她所撞见。 在这个一家之主眼里,只不过心智不全的小孩子的把戏,就像吴世齐那样,“空有皮相。” “过来。” 闻着一声,吴世齐将蝶轻放回去,傻笑着过去了。 吴阳跟在后头一看家主竟然把女子带到这儿来了,难不成是要给公子娶妻?娶妾? “往后,这也算是你的娘了。” 这让吴阳呆愣,先前那西边院子里的几个,吴阳带进府也没带过来,显然没有给名分。 难道要续弦吗。 吴世齐只觉得父亲恶心,表面仍旧傻笑,也没有喊。 女子的身份,吴世齐是知道的,一个普通落寞小贵族的女儿,其父触了法,吴修救了一命。家道从此中落,不然的话,别人又怎么会将一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过来。 可他,小瞧了这个女子。 “吴郎,我瞧这二公子就聪明的很。” 吴修罢了罢手,“我今日是来看看你们,一会儿便要赶去他城,日后定要听你娘的话。吴阳,看好他。” 吴阳点了头。 吴家男主人出了门。一屋子轻松下来。原先西边院里不老实,还会欺负到吴世齐院里,过来嘲讽两句。 如今真来了个有名分的管家女人,女子只去了西院不到一刻,院里就安静了,都消停着闷回去了。 “二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呀?” 北院通后门,离吴世齐院子最近。房内的那块竹简刚烧到尾,吴世齐这后娘就过来了。 就撞在了他捕蝶的地方。 “哦,是主夫人啊,吴阳每日都会带公子出去透气。” “问你话了?” “好个当家做主的威风做派。”吴世齐不再装傻。 “二公子严重了,公子骗得过老爷子,可那般心疼人的眼神,婉婉不是傻子。”女子走近吴世齐站到身后。 吴世齐大笑,“夫人好眼力。” 这番话等同于把吴修这个家主骂了。不关心之人才好骗,比如吴修,他的生父。 “早听闻尹府二公子生的俊俏,可惜是个傻子。”吴婉绕着吴世齐看了一圈。 入了吴府,她与吴世齐生母一般随了府中,姓吴。 吴世齐冷笑,“就如父亲所言,空有皮相。” “可是,婉婉不觉得,公子的谈吐,气量...” “说吧,你想干什么?”吴世齐离她远了几步。 “我不知你装傻何为,但是你我可以合作,让你容身,你助我脱离这尹府。” “世人都想要公候府的富贵,怎到了你这,父亲虽是年纪大了,可还健硕...”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女子不屑与傲气的口语打断了吴世齐的话。 “好。” “公子,你怎么就答应她了。” 吴世齐无奈的摇头,“我若不应,现在怎能出得来。” “是怕她告诉家主吗?” “不。” “我是怕她自寻短见。” 如今正直春耕,而城中多是青铜砖石地,也多是不劳作的贵族。 “元长还未见过这粟的播种呢。” 都城外就是大片农田,以黄河引水灌溉。 “这几日都未见到人,过来看看农田也是好的。” 田边突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高高瘦瘦,穿着华贵。不少人停了手中动作仰头观望。 “老伯,这粟播种下去能长多少,收时又有多少。” 子受半蹲着问了一个刚抬手撒种子的老伯。 “这个不好说...” “谷物长于天地,自然受天,地,的影响,再加上人。风调雨顺,勤劳治理,收成自然在七成以上。” “若是天地不和,加上虫灾,不保五成,又若国之徭役,使之劳动力缺乏,再减矣。” 子受回过头,“齐哥哥?” “又见面了,巧。”吴世齐客气的微微鞠躬。 “商先生说的对,有机缘的,终究是你的。” “是公子的福气,这...” “闭嘴。” “今日一定要请哥哥好好吃酒。” 吴世齐摇头。 “我们公子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齐,不会饮酒。” 几声咳嗽,代替了解释。 “无妨,哥哥可以茶代酒,快随我入城。” 盛情难却,这次吴世齐想走怕也是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认识他的人不多,出来前换了衣裳,就是吴府的下人都很难认出,只不过吴阳。 两幅面孔可不止是,人的性子呀。 这家酒馆眼熟的很,吴世齐想起就是原先与萧元宏喝酒的那家,记得不错的话还有小曲听。 馆内的人纷纷朝外走。 “留步。” “怎么了?” “你看,他们都纷纷朝外走。” “许是吃饱喝足回家。” “你看他们走路的步子,像见了瘟神般,再看脸色,一副倒了霉的样子。想必里头不太平。” “好像有理,不过我倒要看看,君主脚下还有什么不太平。” “哎...”吴世齐本想伸手劝阻,子受就快步走进去了。 王城能有什么不太平,无非就是贵族欺压平民,又或许是吵架斗嘴伤了和气,再不然就是像相府公子那样,大家族子弟打架,打出人命。 这种场面,吴世齐倒是跟着萧元宏见了不少,但,子受是第一次见。 坐在大椅子上的胖子,翘着腿,瞟了一眼闯进来的几个人,“小子,我们自己家的事,你少管。” 馆内的客人早已经跑光,吴世齐追进来。他若记得没错,挨打的人是店家,旁边的是唱曲的姑娘,也是店家的女儿。 “大白天的,你欺负百姓,我为何不能管?” 胖子看来人的穿着,也并不想惹他们,“没听见这是自家的事吗,这酒楼是我的,这两人也都是我的家奴。” “你胡说,我并没有卖身给你。” “老头,这些年若不是我,你们两早死了,既然这娃娃长大了,知恩图报懂吗?” 子受与吴世齐总算看了个明白。 “她若顺从了,酒楼我给你,你欠的钱我也不要了,一举多得,何苦呢?” 听着好像条件很不错。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女儿给你这种人糟践。” 胖子从椅子上跳下来。 “他欠你多少钱?” 胖子伸出了手,子受睁大眼睛道:“五袋?” “五十!” “你有钱吗?”子受小声问着吴世齐。 吴世齐摇头。 “你这人,坐地起价,我们三殿下...” “三殿下?”胖子凝神。 “若没钱,趁早滚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换不了,那就只能以身低债咯~” “胖子,你欺人太甚,竟敢欺压到王室来了。” “别拿权势压我,什么三殿下,你若要真是三殿下我也不怕,你们拿得出钱吗?天子犯法尚且与百姓同罪呢!” 子受握拳。 胖子说的似乎有理,看来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人。 吴世齐上前拦过子受,“我来说吧。” “若我记得不错,店家是受替你在楼中管理,是你的家仆。此楼...” 吴世齐故意断话轻笑,“是太师名下的,公子年岁不大,且素来听闻太师有一侄,生的俊,力大。” 胖子大笑,“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还算会说话。” “太师乃大王子之师,素来有极高威望,百姓也对其爱戴。方才又闻,老人家未曾卖身与你,你曾施恩于他,如此,便是他替你劳作,还恩。还听的一句,孩子长大,想必是这位姑娘,你施恩时姑娘尚且是孩童,如今成人,可见老者为你打理这酒家已经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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