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之下,臣子的盛衰都取决于君王。 子受笑着将酒饮尽了,于是吴世齐也只得将桌上那杯许久未动的酒饮尽,“大王酿的桃花酿,可比臣下的要好喝多了。” 子受大笑,“元长,将寡人地窖内剩余的一坛酒搬到丞相府去。” “是。” “谢大王赏赐。” 天子的酒敬了朝中的多位大臣,不仅他吴世齐,虞起,飞廉,祖伊,等都接到了天子赐的酒。 吴世齐看着,是知道他铁了心要让今日出生的公子为储君了。 可那些宗室大臣,怎肯一个庶子啊。难道天子是如何登基为王的,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论才能,贤德,长公子启位其首,只是因为先王后生他时是媵妾,他们乃一母同胞,最后王位还是到了他这个嫡子手中。 己妲是什么身份,有苏一个外氏小部落,连商的附庸都不是,且有心的宗室知道己妲并非有苏部落首领之女,而是一个来历不明与幼时的有苏首领失踪的女儿相像罢了。 宗主的储君,怎能是这样的人生的儿子呢。 吴世齐知道这种将尊卑看得极为重的观念,其实是大大的不好,不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国家将损失大量有能力的贤臣。 奈何这已经是千百年深入人心的观念,天子又怎可凭一己之力短短几年内去改变呢。 宴会散去,天子架不住这酒的烈,摇晃着被元长带回后宫了。 吴世齐只饮了一杯,头便涨的昏,强按着脑袋甩了甩头,看了一眼身旁太师座上满桌未动的菜肴,轻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敢避之啊!” 前廷到后廷需要途径那座湖,湖上的莲花开得极盛,昏迷眼之间,子受隐约看见了一朵并蒂莲,似乎发着金光一般。 不顾元长等人的阻拦,差点就翻身栽进了湖里,“那莲花,是不是在发光啊!” 元长随着天子目光瞧去,眼前只有月光下冷色一片,湖水反映着月光照在了荷花上,“主子,您看错了,回去吧,九娘娘还在等您呢。” 子受转头,抬起手指了指元长,“对,阿九还在等我,回宫!” 一行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个不听话的主子连哄带骗的驮回了九华宫。 九华宫人不多,但是也不少,这是他们第二回看见天子喝醉了。 这也是元长跟随他二十多年看到他喝醉的第二次,皆因同一个女子。 与上次不同,元长只让女官们将天子带进了内寝,主子娘娘刚刚生产完,即便是他们这些寺人,也是不准进去的。 其实天子也是不去的为好,他醉成这样多有影响她们母子,可又一直嚷嚷,元长左右为难之下还是将他驮来了。 得亏他一直念叨,让己妲也松着一口气,除了没多少力气,还不至于她们说的那般虚弱,下地走动还是可以的,只是腹下会隐隐作痛,所以她今儿躺了一天。 “她...” “大王因高兴与各位大人们多喝了一些。” 己妲将今日下午才醒来,晚上又入了睡的小武庚放进了竹床内,起身,“你们下去吧。” 内侍女官们侧头看着对方,旋即抬头,“长内侍说让我们伺候大王沐浴更衣,再...” “不用这么麻烦了,一会儿她自己该要醒来的,你们下去吧。” “...”侍女们震惊,皆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从古至今,哪个妃嫔敢对着酒醉的天子说,他自己会醒来,不用你们伺候。 于是她们颔首,后撤着退下。 慢步走到床边,榻上的人似乎睡着了,她仅是望着,从头到脚。 今日不是红黑的朝服,也不是正黄,是一身的正红色,绣着金色的云纹,看着格外喜庆,与他心情一般。 她看了许久,直到他微微睁开眼,酒意依旧在,揉了揉眼睛,觉得浑身难受这才挣扎着坐起。 “水当是放好了,你该...” 还没她的话说完就被人横抱了起来,“我就说我今日看到了并蒂连,元长还不信。” 他醉酒的胡话让己妲脸色微红,撇过头,抓着他胸口的衣服,轻轻捶打着柔软的胸口,“别胡来。”
第111章 东夷烽火再起 夏末, 正当朝中为立后一事争吵不止时,东夷边境传来了烽火。 东夷国新任王派大将军赢遐举兵入薛,不宣而战。薛地虽有防备奈何兵力少数倍, 被连夜夺去三城。 朝中奏报, 薛地八百里加急, 以东境易攻难守兵力不足为由, 故意诈败后退,将兵力囤积在薛地汝城山川险固之地防守。 侯府内的琴声轻起, 琴音与她往常弹的不太一样,多了几分急促,接着又有些凌乱, 最后在她驱身一震下停了。 “东夷起了战火, 薛地一夜丢了三城,天子的罪诏已经送去了薛地。”耿少怀低着头,看着她专注弹琴的样子, 眸子里平静如水。 “好端端的,东夷为何要战。” “听说是因为换了新王。”但是这个理由并不成立,新王上任应当着手治理内政, 发兵征伐是下策, “但还有消息说,是镇南侯惹怒了东夷大将赢遐。” 她弹琴的手渐渐快了起来, “如何说?” 耿少怀抿了抿嘴, “她们说老东夷王嫁给赢遐的三公主,在镇南侯的帅帐内。” 紊乱的琴音在她一拍抖动的琴弦起身下停止。 她差点大骂出口, 可若非如此, 东夷又为何要不宣而战呢,子淑眯眼, 喃喃道:“原来那个女子,是东夷的公主么!” 耿少怀不明所以,只知道在她从薛地回来后就收回了忘归楼的许多探子,这消息还是昨夜有东境的人去忘归楼寻欢时无意透露的。 “天子立刚出生一月的武庚王子为储君,御驾亲征。” 天子除了心急,还是极为聪慧的,东夷之乱与漠北的鬼方一般,为大商数百年隐患,他亲征便无人反对,又可以借此立下储君。 他无其他子嗣,只有武庚,除非不立,但是战事一旦起了便不是与鬼方那般,东夷曾是商的附属,曾是薛地,后脱离出商成为敌对,渐渐发展壮大。如今军事强悍,非短期能平。 且天子亲征的打算不是平乱,他是要征服东夷,与鬼方一样。 子淑离开坐处,“储君,迟早是要立的。” 耿少怀看出了她的意思,只是心有不解,“您真的要任由妖妃当道吗?”耿少怀年长她,最先是在子煜手下做事,子煜对他有养育之恩。 “事关宗室的利益,任由下去,对您,对王室以及对他都没有好处。” 镇南侯府的荣耀,虞侯府的荣耀,都牵扯着这个江山,她是受益人,江山关乎着她与忘归楼。耿少怀在乎的不是他手下的楼,而是他主子的安危。 他知道子淑是一个极为要强的人,倘若大商就此消亡,那之前所忙活的皆是无用之举,她所拥有的一切也会烟消云散。 他站在忘归楼纵观天下,有野心诸侯国不在少数,而能取代商的就只有西周,大商有一搏之力,但是胜败很难说。 姬发是姬发,他与文王不一样,焉能知道他是否能宽容善待亡国的遗人,就算善待,那也是寄人篱下的亡国奴。 耿少怀不敢想,届时,她会怎么样。 “你...想多了,即便我们插手,也无济于事了。” 为时已晚,“即便如此,怀不想您,这样消沉下去。”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现在很符合她。 “那些宗室们,还有丞相,都不会放任的,忘归楼何必插这一脚。” 坐山观虎斗,这可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何况是拿江山做赌注。“老主人生前说,您...就是太不爱讲话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从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不管是对谁,所以...” “你回去吧,我累了。”子淑下了逐客令。 耿少怀看着眼前瘦弱的身影,轻叹一口气,拱手无奈道;“是,属下会将忘归楼打点好,你安心修养。” 东境的烽烟一夜传到了沫城,书信连夜抵达王宫,惊醒了温存之后入梦的天子,也将安稳入睡的各朝臣吓醒。 九华宫的钟都还没有摆上,天还是朦胧一片,元庆殿内群臣整理着冠服等待天子出来议事。 “东夷是何故而战?”纵使东夷再如何挑衅,不过都只是在边境掠夺,没有这般大规模的进攻,何况新王刚刚继位不久,举兵是犯了大忌。 东境跑死了三匹快马,将消息传回了都。 “细作的消息,说是...”费中低着头抬着半只眼珠子,“镇南侯私藏东夷国的公主,东夷大将的妻子。” 与其说是细作来得消息,倒不如说是东夷那边故意宣扬的消息,天一亮估计整个九州都要知道了。 大商的师长私藏敌方将领的妻子。 东夷的目的自不用说。 “报!”尾部鞭痕滴血的快马穿城入宫。 “前方急报!”穿梭在王宫与城外的廊道禁马处。 “前方急报!”高举着一束黑色玄鸟旗,王宫的东门大开,士卒骑着马进了宫。 快马奔腾在元庆殿前开阔的青砖地上,临到台阶下才翻滚下马,举着一卷竹子咽了气。 殿外的寺人将他还存着余温死死缠住的手掰开取走了竹简。 “东境告急,薛地连丢三城,镇南侯已退往汝城镇守。” 前线军情一出,朝堂震惊,有未考虑事情经过以及兵力悬殊等原因的大臣张口就骂。 “东境乃要塞,一夜丢了三城,薛地一破,大商东大门便大开,王将如此重任交付与他,便就是这样镇守的?” 子受也觉得不太妥,若是因为兵力悬殊,拼死守住丢一城能够理解,这还不到一夜就连丢了三城,直接丢了半个薛国,说是败退只恐怕是不守自退。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想应对之策,东夷举兵,西边的西周虎视眈眈,总要想个法子出来。”司正祖伊只见他们争吵不休,不但未能解决,反而徒增烦恼,于是出言镇住。 天子闷着不做声,宗室大臣心慌,说的上话,敢说话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国相大人乃大商智囊,应当会有对策吧。” 吴世齐瞥了一眼己妲身边的谗臣费中,也是刚刚将事情推到他身上的人,起唇道:“如今局势,应当镇西安东。” 吴世齐心中不快,将南仲排挤出朝堂他也是出了一份力,而这东夷来得传言也是他刚刚在朝中言起的,趁着外乱,这么快就要对其他人动手了吗。 “如何镇西,如何安北?”天子正襟危坐高台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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