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鸯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们之间紧张的气氛似乎一下子便化解了,重新回到松弛悠闲的一面。 见状,安娜又凑过来:“哇,你们和好了?这就是你们汉语里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 宋昭鸯有些无奈:“安娜,这是用来形容夫妻的。” 安娜惊讶:“难道你们不是吗?” 宋昭鸯:“……” 下一秒,她的肩被人揽住,程迦栗的声音懒洋洋的:“我们是,你有意见吗?” 安娜摇摇头,嘴里说着你们女同好霸道,边摇头离开。 宋昭鸯早在程迦栗靠过来是便胆战心惊,不敢乱动。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拘谨的感觉。 她侧头,发现自己和程迦栗挨得很近,几乎下一秒就要吻上对方的脸颊。 宋昭鸯吓了一跳,浑身僵住。 似是觉察到她的不自然,程迦栗也侧过头来。 那一瞬,她们的嘴唇轻轻划过,像蜻蜓点水的一吻,霎时间迸射出激烈的火花,将人烧得目眩神迷,溃不成军。 宋昭鸯倏地站起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结结巴巴说:“我,我出去吹吹风,这里实在太热了。” 待她走后,安娜看了眼遥控器上显示的数字,露出疑惑神色。 再回头看去,程迦栗手指抚着唇,表情回味而愉悦。 安娜摇摇头,不懂女同这种生物。 分明刚才还冷战,现在就和好亲嘴了。 - 从安娜的宿舍离开,宋昭鸯走到走廊的尽头,站在窗边吹风。 她的头发被风吹拂起,上下摆动,好不快活。 她的心则怦怦乱跳,像被摁了加速器,下一秒就要爆炸。 宋昭鸯深呼吸,仍是无法让脸上的红热消退。 她自暴自弃将额头抵在窗户上,下意识抿了抿唇。 虽然触碰的时间很短暂,但宋昭鸯还是觉出了程迦栗嘴唇的柔软温热。 和她的一样。 宋昭鸯抬手,摸了摸嘴唇。 她没想到刚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如果可以选择,她会让时光倒流,在对方侧头过来前,主动把脑袋转过去。 那样,还不至于让她们变得更加尴尬。 话虽如此,宋昭鸯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反感程迦栗的嘴唇。 她深思片刻,发觉自己除了震惊,没有一点恶心或者反感。 这说明……难道她也变成了女同? 宋昭鸯正要拿出手机来看,门口有人进进出出,她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于是连忙收起手机。 直到脸上的热意消退大半,她才从窗边离开,重新返回宿舍。 刚一开门,她便发现对面床上坐着的程迦栗。 对方不知何时回来,正坐在床边玩手机。 程迦栗的小腿直而薄,皮肤白皙,随意垂在床边,看起来很漂亮,有种特别的氛围感。 莫名的,宋昭鸯脸颊又有些烫。 她摸了摸脸,连忙走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 待温度重新降下去,她才走出卫生间。 “你回来了?”程迦栗像是刚看到她,挑眉问道。 宋昭鸯抿着唇,点头:“我回来了。” 说完,她心中升起莫名的感觉,仿佛是下班之后回到家里,在对着妻子说话。 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宋昭鸯很快地眨了眨眼,结结巴巴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迦栗想了一下,回答说:“就在刚才,你回来之前没多久。” 宋昭鸯:“哦。” 说完,她便觉得心跳仍在很快速地搏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气氛便这样沉默下来。 按照往常的规律,程迦栗不会任由气氛这样尴尬,可对方不知怎的,今天竟出奇的沉默,简直不顾宋昭鸯的死活。 宋昭鸯没话找话失败,也不想再说话。 她去洗了个澡,在出卫生间之前,特意检查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才打开门出去。 而程迦栗则像是很困,已经钻进被窝里躺着了。 宋昭鸯一句晚安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最终没有出声,而是静悄悄关上灯,走到床边,往上爬梯子。 就在这时,程迦栗的声音传来:“鸯鸯。” 哪怕只是一个称呼,也足够让宋昭鸯分神。 宋昭鸯脚下滑了一下,没抓稳梯子,从上面掉了下去。 她狠狠摔了一跤,屁股又痛又麻,脚踝也红肿作痛。 听见动静,程迦栗坐起身,打开手机的灯光看过来。 发现宋昭鸯摔在地上,她吓了一跳,连忙下床。 打开灯后,程迦栗走回来,忧心忡忡看着宋昭鸯的脚踝。 宋昭鸯的脚踝已经肿的很高,还有些青紫,大概是崴脚了。 程迦栗抿紧唇线,懊恼地说:“怪我,不该在刚才叫你。” 宋昭鸯摇摇头,试探着爬起来。 然而,她不小心碰到脚踝,痛到眉心紧皱。 “你别乱动。”程迦栗出声道,“我来帮你。” 这样说着,她上前一步,弯下腰,双臂从宋昭鸯的腋下和腿弯穿过,将后者以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起来。 宋昭鸯惊呼一声,捂住嘴唇看向眼前人。 在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程迦栗的下巴和嘴唇。 对方的唇薄厚适中,透出健康的红润,看起来就很好亲。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昭鸯感觉脚踝的痛感都变轻了些,脸上的热意却存在感满满。 她被程迦栗放在了椅子上,后者去卫生间接了盆冷水,又用毛巾打湿,叠成方块状。 程迦栗抬眸看了眼她的脚,说道:“今天太晚了,宿管应该不会开门,你先忍一忍,冷敷一段时间,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买药。” 宋昭鸯点了点头,想到什么,说:“其实不碍事的,过几天就会好了,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 程迦栗便不赞成看她:“这怎么能叫大费周折,你放任它受着伤,就是在慢性自杀,以后瘸腿了有你受的。”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程迦栗自知失言,抿紧唇线,道:“抱歉,我不该这么说。” 宋昭鸯笑了一下,温声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 “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做这种让我心乱的事。”程迦栗回复道。 说完,她将宋昭鸯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冷毛巾压在后者的脚踝上,这样静静地敷着。 她却不知,刚才那句话在宋昭鸯心中刮起怎样的飓风。
第37章 如果说之前程迦栗的言行都很克制,那刚才的话就是明目张胆表达私心。 划归到友情有些勉强,但也不是不可以。 可现在宋昭鸯知道对方的性取向,自然不会真的傻到这样欺骗自己。 她这才对“程迦栗喜欢宋昭鸯”这件事有了真实感。 可到底为什么。 程迦栗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明明,她这么平庸。 宋昭鸯摇摇头,不理解对方的喜欢,又害怕对方的心意。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回应。 她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从小,奶奶便教导她,等以后找到好工作,找个好男人结婚,相夫教子,生活美满。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总觉得自己以后是要和异性恋爱结婚,再孕育后代。 遇到程迦栗,是她生命中的意外。 她从未谈过恋爱,在最容易春心萌动的青春期,她被周围女生排挤,也被男生用有色眼神打量,一直延续到大学,这种现象仍然存在。 可以说,宋昭鸯既不喜欢同性,也不喜欢异性。 但她发觉,她似乎有点喜欢程迦栗。 或许只是一点点,但像一颗破壳生芽的种子,在她心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无法忽视,也不能哄骗自己。 因为,或许程迦栗在等一个答案,而这只有她能给出。 宋昭鸯抿着唇,看到程迦栗膝盖上的布料被她脚上的毛巾浸湿,对方却仿佛浑然不觉,手指微微用力,在她受伤的踝骨附近打圈揉按。 “这样疼吗?”程迦栗问道。 宋昭鸯摇摇头:“不疼。” “那就好,说明没有伤到骨头。”程迦栗松了口气,说道,“没伤到骨头就还好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想了想,程迦栗又问:“刚才你说,过几天就好,看来你很有经验?” 宋昭鸯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程迦栗。 之前被欺负,那些人才不管她到底疼不疼,她浑身上下,几乎都受过伤,自然也曾被踢伤过踝骨。 宋昭鸯从来都是独自舔舐伤口,没有人会关心她到底疼不疼。 程迦栗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 宋昭鸯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地说:“其实,还是有点疼的。” 仿佛穿梭过去,那个躲在角落里捂着伤口,偷偷哭泣的小女孩抬起头来,朝她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她忽然感到释然,以及满满当当的热胀。 程迦栗被她吓到了,连忙问:“真的疼吗?那不能这么冷敷了,要去医院拍片看看。” 这样说着,程迦栗准备起身。 “迦栗。”宋昭鸯叫住她,手指勾住对方的。 程迦栗回过头,看向她:“怎么了?” 宋昭鸯仰着头,眼眶微微泛红:“程迦栗。” 她很少这么叫程迦栗的大名,于是显得此刻的情绪格外充盈而难言。 程迦栗变得安静,蹲下,和她平视。 “我在。”程迦栗温声说。 宋昭鸯抿了抿唇,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她声音带着颤音:“我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什么。” 程迦栗没有说话,安静听她讲着。 “家里人告诉我,长大了应该找个好男人嫁了,然后相夫教子。” “我以前就是这么认为的。” 宋昭鸯说到这里,喉咙一哽,她眨了眨眼睛,忽然说不下去了。 程迦栗抬手,把她眼角的泪水拭去。 “我知道。”程迦栗温柔地笑了笑,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又接着说,“可我不在乎。” “……” 宋昭鸯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良久,她才忽然出声问:“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头没尾,可程迦栗知道答案。 程迦栗故作思考,隔了几秒才回答:“因为鸯鸯足够优秀,足够耀眼。” 宋昭鸯自卑敏感,却不知,她在别人眼中是如何优秀的存在。 考入Top2大学,并且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热爱小动物,还是环保小卫士,光是这些加起来,就已经比大部分人优秀。 更何况,程迦栗发现她做事刻苦认真,这样的品性不是谁都有的,于是愈发欣赏宋昭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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