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鸯鸯?”程迦栗担忧的声音传过来,“刚才做了什么噩梦吗,怎么神色慌慌张张。” 那确实算不上正常的梦。 宋昭鸯逃避般将那些画面赶出脑海,她摇了摇头,无法付诸于口。 她该怎样去说,她做了那样离经叛道的梦。 太别扭了。 宋昭鸯从小接触到的就是男欢女爱,猛然被同性之情冲击,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尤其春梦的主角之一是她。 可她意外发现,她似乎并不反感。 或会许是因为另一个主角是程迦栗,她们同吃同住,几乎算得上是闺中密友,所以她才不反感那个梦。 宋昭鸯把程迦栗的脸换成别人的,顿时冒出一阵鸡皮疙瘩,吓得她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她愈发笃定了这一点,面对程迦栗时的心情也愈发复杂。 宋昭鸯摇摇头,说道:“没事,可能是太热了,有些难受。” 见状,程迦栗又问道:“需不需要吃点药,我有药的。” 不知怎的,宋昭鸯心中生出几分烦躁。 她又摇摇头,不愿再留在寝室里,索性拿起手机,对程迦栗留了句出去一下便离开。 一直到出了寝室,她才慢慢停下脚步,干脆往上走了几步,坐在楼梯口,双腿靠着,手臂环住。 宋昭鸯想要放空大脑,然而没过多久,她便开始想程迦栗。 程迦栗,程迦栗,程迦栗…… 到处都是程迦栗。 宋昭鸯简直要被脑袋里的声音吵到昏厥,她捂着耳朵,烦闷地拍了拍。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宋昭鸯也没有厌恶程迦栗。 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正常,正在将她们单纯的友谊转变为其他存在。 宋昭鸯当了二十多年的直女,也一直认为以后会找个同龄异性结婚,庸庸碌碌过完余生。 谁能想到,她会遇到程迦栗。 程迦栗这人,完美无缺,热情开朗,几乎是以无法拒绝的方式闯入她的生活,并且嚣张地在各个角落留下自己的痕迹。 如果宋昭鸯要抛弃程迦栗,那她一定会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那简直是在自残。 宋昭鸯迟疑着,点开浏览器,搜索问题。 -直女会变弯吗? -女同测试100题 -女同的基本特征 …… 为了看最后的报告,宋昭鸯还充了九块九,结果看到了一堆无用的文字。 按理说,这种低级的套路她不会中,可牵扯到程迦栗,她便举棋不定,犹疑谨慎。 宋昭鸯晃了晃脑袋,她的心声太聒噪,吵得人心烦意乱。 “女同……”宋昭鸯低低呢喃出声。 她不了解这个群体,程迦栗或许是其中一员,也有可能不是,如果贸然去问,大概要弄得难堪。 宋昭鸯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安娜出来时,正在敷面膜,脸上一片绿油油。 “怎么了,鸯鸯?”安娜用并不流利的中文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昭鸯思忖片刻,问道:“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安娜疑惑地歪头,听过解释后,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宋昭鸯带着对方走到刚才坐着的楼梯口,那里安安静静,没有人经过。 “安娜,你知不知道女同性恋?”宋昭鸯开门见山问。 安娜面露惊讶,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个朋友,”宋昭鸯想了想,说道,“她好像对她的舍友产生了一点不必要的感情,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女同的特征。” 安娜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虽然我有一些女同性恋的朋友,但她们从小就对异性不感兴趣,青春期的幻想对象也是同性,对于你,你朋友这种半路改变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女同。” 宋昭鸯露出失望的表情:“好吧,谢谢你。” “鸯鸯,你为什么不去问迦栗呢。”安娜疑惑地看向她,“你不知道吗,她就是女同啊。” “……” 宋昭鸯本来还抱有一些幻想,闻言顿时定在原地。 “你怎么知道……迦栗是女同?”宋昭鸯嗓音干涩地问。 安娜回忆了一下,说道:“她之前和不少女生约会过,这算不算是证据?” 宋昭鸯不知道,她的表情此刻变得更加糟糕,像是被大雨淋湿了毛的小狗,难过又无助地蜷缩起爪子,呜呜咽咽小声叫着。 安娜摸了摸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不过,”安娜连忙找补,“迦栗没有跟女生谈过恋爱,因为她说自己的要求很高,没有人能达到,所以她宁愿单着,也不想随便恋爱。” “而且,你现在纠结这个做什么,你们不是早就成一对了吗?”安娜发出灵魂拷问。 “……” 宋昭鸯被她的直言直语吓了一跳,不解地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一对了?” “你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还穿同一个牌子的衣服,这不是秀恩爱是什么?”安娜一副别搞笑了的表情。 宋昭鸯抿了抿唇,被她问得有些耳热。 “我们,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宋昭鸯小声辩解。 安娜顿时笑了,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原来在你们国家,女同的别称是好朋友。” “……” 话没问出来,还被安娜狠狠揶揄了一顿,宋昭鸯郁闷地走回宿舍。 一打开门,她发现室内明亮如昼,温度打的很低。 宋昭鸯刚进去,皮肤便冻得起鸡皮疙瘩。 她四下扫视一圈,终于在程迦栗的床上捕捉到一团鼓起。 “迦栗。”她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很热吗?温度开得好低。” 闻言,一颗脑袋从被子里冒出,程迦栗看向她,正欲说话,下一秒便打了个喷嚏。 程迦栗抽了张纸,擤完鼻涕丢进垃圾桶,这才对着宋昭鸯说:“你刚才不是说热的难受,我就想着先把温度降下来,等你回来就不会感觉难受了。” 她的鼻音很重,像是感冒了。 宋昭鸯连忙走过去,找到空调遥控器,摁了开关键。 空调不再出冷风,哪怕室内温度没提上来,也比刚才好一些。 宋昭鸯又打开窗户,让热浪吹进来。 做完这些,她去接了杯热水,兑了些凉水,端给吹进来喝。 “你怎么傻傻的。” 宋昭鸯很是心疼,又开始自责,如果不是她刚才说热,程迦栗就不会做这种傻事。 这跟她被九块九骗局绕进去,有什么区别。 都是明知可能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但还是孤注一掷想要听见审判的答案。 宋昭鸯叹了口气,思忖片刻,对程迦栗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你。” “我确实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让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所以我才会想要一个人静静,不是故意不理你。” 宋昭鸯抠着手指,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剩下的三个字,她没有说出来,在心中咀嚼千遍万遍,仍觉得忐忑。 程迦栗裹着被子,又打了个喷嚏。 “那让我来猜猜看。”程迦栗鼻音很重地问,“鸯鸯刚才是梦到我了吗?” “不然,你为什么躲我。”
第36章 程迦栗真的很敏锐。 宋昭鸯只是透露了一点信息,对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想要的答案。 而且,像是怕她再次逃避,程迦栗没有迂回,而是选择单刀直入,直击要害。 一时间,宋昭鸯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免感到后悔,刚才不应该坦白,以至于让自己陷入这样进退维谷的境地。 就在这时,门被人敲响。 安娜探了个脑袋,看向她们:“你们想吃西瓜吗?” “……” 几分钟后。 宋昭鸯坐在安娜的寝室里,手中托着一块红彤彤的西瓜,小口地咬着。 谁能想到,第一次和程迦栗吃西瓜,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安娜和两个舍友相处得很融洽,一直在用中英掺杂外加手舞足蹈交流,哪怕有语言障碍,也聊的不亦乐乎。 反观她俩,沉默的不像话。 宋昭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个西瓜还挺有西瓜的甜味。” 程迦栗不冷不热回答:“确实,毕竟是西瓜。” 西瓜长得就很西瓜,更别说味道。 宋昭鸯摸着鼻尖,有点尴尬。 安娜留意到她们这边的异样,问道:“你们吵架了?” 宋昭鸯连忙出声:“没有。” “那你们怎么不卿卿我我了?”安娜又问。 宋昭鸯:“……”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知怎的,今天一个两个都爱说些让人尴尬的话。 程迦栗在这个时候适时出声:“谁卿卿我我了?” “你们啊。”安娜一脸大惊小怪,“你们女同真的好过分,难道拉拉扯扯不叫卿卿我我吗?非得上床才算?” “站在女同的角度去想,你们也挺女同的。” 显然,安娜听到了刚才宋昭鸯的话。 这话一出,刚才就沉默不言的两人顿时更加难以言表。 安娜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道:“哦对,刚才鸯鸯问我女同的事,你们要是不吵架,她怎么能问这些?” 宋昭鸯下意识反驳:“那是我朋友——” 话音落下,她被一道目光盯上。 程迦栗咬了口西瓜,面带淡笑:“我怎么不知道,鸯鸯还有别的朋友?” “……” 宋昭鸯骑虎难下,求助的目光不知该投向谁。 最后,程迦栗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女同,可以直接来问我,没必要拐弯抹角去问别人。” 宋昭鸯抿了下唇,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很坦然来说,我确实是女同性恋者,我喜欢同性,也欣赏同性,这是事实,我也从不避讳。” 程迦栗直视着她的目光:“鸯鸯,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程迦栗有着一双深邃的眉眼,看起来格外稠丽深情,看根柱子都像在看深爱之人,更别提她直视着某人时,杀伤力究竟有多么大。 宋昭鸯被这双眼睛盯着,耳根都在冒红意。 她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和程迦栗对视,生怕陷进去。 “我,我觉得还好。”她声音略紧,“这没什么,你又不是喜欢杀人放火,做对社会有害的事……性取向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对吧?” 程迦栗便笑了,她露出惬意的笑容,对着宋昭鸯点头:“你说的对,所以我从不因自己的性取向为耻,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们理应尊重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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