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透心凉的苦涩。 郑亭林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我喝过了的,你要的话我再给你买杯新的。” “没事。”傅令君轻笑,再一次叮嘱,“太冰了,以后天冷不要点它。” 郑亭林轻声:“好。” 她们并肩而行,夜晚的江城相当热闹,然而两人之间的气氛比起滨城闲逛时,已经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 郑亭林问:“我们要去哪?” 傅令君看了眼她单薄的衣物:“回去吧。” 郑亭林应了声,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上次的话题终止得仓促,问题并没有解决。 傅令君喜欢女生,郑亭林早有预感,不算太意外。 紧接着的下一个问题也有预感。 ——那你喜欢我吗? 郑亭林突然停住脚步,和转身看她的傅令君视线相交。 她没有点燃导火线,只连名带姓喊:“傅令君。” 傅令君:“嗯。” 气氛变得郑重严肃起来。 这和郑亭林预想的不一样,她本来想轻松喊出的,但喉口发涩,无法轻快自然。 “他们说,我是姐姐。”郑亭林第一次这样表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令君蓦地抬眸,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姐姐”二字,意味的是两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家庭关系,是联系她们也是摧毁她们的纽带。 郑亭林过去从不主动和傅令君提起这一关系,她只说“朋友”。 姐妹在她的人生字典中是更陌生的字眼。 傅令君毫不犹豫否认:“我们不是姐妹,连拟制血缘关系都没有。” 郑亭林微笑:“当然不是,只是你的家人会很膈应。” 傅伯诚不会容忍,季家再开明也会觉得不舒服。 她的身份本就尴尬。 傅令君皱眉:“你不需要考虑这些。” “好吧。”郑亭林顿了顿,“我很满足当下,所以……” 友情之上不一定非得是爱情。 “我们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吗?”郑亭林说,“你是我最特别的朋友,是我的星星。” 郑亭林的口吻迟疑,显然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自私,很过分。 但她必须说。 寂静中,她继续说:“朋友会变淡,恋人会分手,但我们不会。” 傅令君神情莫测,在久到郑亭林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她终于开口:“我要去京城了。” 郑亭林猛地抬头。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陪你了。”傅令君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走路要注意,不要总绊到,也不要太在意别人看法。不论如何,你是自由的。” 世上并不存在绝对稳固的关系,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 郑亭林望着傅令君离去的身影,抬头乌黑一片,明月被乌云遮掩,原本隐约可见的亮星也隐匿了踪迹。 …… 傅令君去京城是为了物理竞赛的国家集训。 她的腿伤已经没用大碍,出行看不出任何问题,江城省队的教练放下心来,再三叮嘱另外几名国家集训队的队员照看,才让他们上了飞机。 明年的五月是亚洲赛,七月是世界赛,两次国际大赛的参赛选手都将从五十人的国家集训队中诞生。 他们的淘汰制集训也将持续到明年初。 江城入选集训队的人实中占了一半,其中以傅令君为成绩代表,以吴俊驰为社交代表,很快和其他省份的队员混了个面熟。 集训队设在京城大学,校方特意安排了学生宿舍,傅令君是这届集训队唯二的女生。 另一个女生叫蒋绘绘,是京城本地人,来自赫赫有名的京城人大附中,现在和傅令君是集训室友。 集训生活枯燥乏味,每天就是做题、考试、讲题不断循环,傅令君上一世经历过数学竞赛的国家集训,差别不大,区别就是物竞还有实验,他们这群集训生早早接触到了全国最优越的实验室环境。 傅令君研究的方向一直是纯理论,实验并不擅长,这次全国赛她虽然是总分第一,但实验部分并不是第一。 “在担心什么?下午的实验吗?”蒋绘绘打趣地凑近她,看到草稿纸时又一惊,“……你这演算的是哪道题啊。” 傅令君解释了一下,这是竞赛的超纲内容,却是她重生前的主攻方向。 物理下细分诸多领域,蒋绘绘听得一头雾水,却相当感兴趣:“所以是因为超重黑洞,一些早期星系不诞生恒星了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傅令君没有讲得太详细,这只是她走神时顺带想起的论文。 她无法克制地想起和郑亭林有关的一切。 蒋绘绘在一旁随意哼着小调,音准出乎意料的好。 傅令君突然问:“你学过音乐吗?” “我会拉小提琴!”蒋绘绘挠挠头。 以京城重点学区的鸡娃程度,爱好和特长栏上有一门乐器几乎是标配,她学小提琴没有什么特别的。 蒋绘绘嬉笑着补充:“因为爱因斯坦喜欢拉小提琴。” 傅令君笑了:“很好的选择。” 蒋绘绘突然盯着她,露齿一笑:“你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两人认识以来,要不是凭着蒋绘绘的社牛自然熟,两人指不定还没说两句话。 傅令君笑意忽地淡了下来。 蒋绘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连连抱歉,傅令君无奈:“没有,和你没有关系。” 郑亭林也经常夸她笑得好看。 “那是想到了什么人吗?”蒋绘绘敏锐地嗅到了八卦,“她让你伤心了。” 傅令君轻笑摇头:“没有。” 蒋绘绘难得捕捉到傅令君的情绪波动,哪肯轻易放弃,不依不饶:“我看过很多小说的!你和我说说嘛,我在我们学校那可是……百忧解!” 她这话有些虚,傅令君也并没有当真。 然而傅令君还是低估了蒋绘绘的执着程度,周末休假时,她用讲座的借口把傅令君拐出了学校,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巷子里的小餐馆。 蒋绘绘清了清嗓子:“你知道这里最适合干什么吗?” 傅令君:“吃饭?” “……”蒋绘绘语塞了一下,“是倾诉!是喝酒!” 说着,她熟练地让老板上了几瓶啤酒。 “喝过吗?”蒋绘绘自如开了瓶盖,“放心,明天没课。” 傅令君拒绝:“我不喝酒。” 蒋绘绘不管不顾地倒了两大玻璃杯,正视起傅令君:“你知道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格格不入的气质——反正特别让人好奇。” 傅令君没说话,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蒋绘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们以后进了京大,都是同学,四年呢!你别这么冷淡。” “我不打算进京大。”傅令君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 蒋绘绘愣住:“你要去国外吗?为什么?” 换做平时,傅令君会回因为林顿大学的条件,因为研究的需要,或者回不为什么。 但此刻,或许是集训的日子太过乏味,或许是出于其他隐秘心思,她喝了口啤酒,眉头皱起回:“因为一个人。” 蒋绘绘惊了几秒,立马兴奋起来:“快说快说!你喜欢的人吗?男朋友?” 虽然才认识半个月,但她有些难以想象傅令君谈恋爱的模样。 “不是。”傅令君回,“是我单恋的人。” 蒋绘绘震惊了,脱口而出:“……什么神仙才能让你单恋啊!” 傅令君笑起来,又喝了几口酒:“有什么奇怪的吗?”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或许是她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上天才安排了郑亭林成为她绕不开的劫。 她也没想过绕开郑亭林。 “奇怪啊,你这条件还单恋,让不让人活了。”蒋绘绘半开起玩笑,转而摇头,“是单恋不是暗恋,对方知道?不会吧,真的有人拒绝了你?” “拒绝了。”傅令君神色自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郑亭林其实并没有明确拒绝她,但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有施斐作为前车之鉴,傅令君不会让郑亭林感到烦恼。 她没有那么贪心,重生至今,每多见一次郑亭林于她都是曾经不可求的恩赐,她不能再贪心。 “那你为什么还惦记着呢?”蒋绘绘一针见血。 傅令君抬眸,倒满的整杯啤酒已经见底。 “偶尔会有一点私心吧。”傅令君很少有这么不确定的时候,“只是执念太深而已。” 那是漫长光阴积淀的执念,跨越生死,跨越时空,旁人自然无法理解。 傅令君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外人谈论起最隐秘的私事,不怪酒精,只是她一个人坚持的时间太久,有些疲倦了。 她不是神,不是机器人,也没有真的麻木冷漠。 倾诉作为被科学论证有效的心理治疗手段,傅令君不介意和人聊聊,对她而言,单恋和被拒本就不是什么难堪的事。 今晚不是蒋绘绘也会有李绘绘,她没什么朋友,只能和不认识郑亭林的人晦涩地说上几句。 不然的话,再面对郑亭林时,她不知道自己的理智还能维持多久。 蒋绘绘喝得也有些多,一边大舌头继续八卦问着,一边眯眼强撑着,相较之下,傅令君还清醒得多。 啤酒没法把她灌醉,傅令君也不打算依赖酒精解忧。 十一月末的京城寒意料峭,她坐在窗边,火锅腾起的热气氤氲。 天色已暗,她听到外面有人喊:“下雪了!今年初雪真晚啊……” 小雪节气的第二天,京城初雪姗姗来迟。 傅令君和郑亭林已经整整十六天没有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马上就见面! 感谢在2022-05-21 20:57:13~2022-05-21 23:3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Chapter 59 从滨城回来的第二天,郑亭林清早按时去了学校早自习。 校内拉着红色横幅庆祝本届全国物竞的成绩,傅令君总分第一,吴俊驰进入前五十,一同入选国家集训队,此外还有国家一等奖一名,国家二等奖三名,可以说是战绩斐然。 这些消息在实中各大年级群和表白墙前几天就已经爆火,但热度依旧居高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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