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林靠着更近了些。 “附近有家小餐馆,是地道的江城口味,有点像张姨做的。”傅令君介绍着,带她走近了一个有木制隔间的小店。 郑亭林看着她熟练点菜,提醒:“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我陪你吃。”傅令君答。 郑亭林四下打量起其他桌前成排的绿罐子,想到傅令君刚刚说自己也喝了点啤酒,问:“我们可以点酒吗?” 傅令君闻言视线从菜单移向她:“你要喝酒?” 郑亭林没什么底气:“不行吗?” “你感冒了。”傅令君回,“不行。” 郑亭林脑袋缩进了围巾里。 她的肚子咕噜叫起来,今天出发匆忙,没有准备零食,到达后又在寒风中站了几个小时,早就快支撑不住。 傅令君给她接了杯热茶温温身体。 “下次来之前一定要先联系我。”傅令君叮嘱。 上次滨城也是,一声不吭跑了过来,若不是每次都够幸运,两人指不定就要错过。 郑亭林啜着茶水,低头不说话。 她要是提前说,傅令君大概不会让她来,这样跑一趟麻烦又辛苦。 傅令君会选择疯狂压缩时间,然后腾出时间自己跑这一趟。 郑亭林莫名地觉得傅令君就是会这样做。 菜做好端上,傅令君给她舀饭,自己也拿了一个碗,陪她吃显然不是一句空话。 郑亭林:“你晚上有门禁吗?” 傅令君:“十一点。” 郑亭林点头,又问:“明天有课吗,忙不忙?” “明天放假,不忙。”傅令君耐心回,“你来京城待多久?我可以陪你。” “不清楚,顺利的话明天就走了。”郑亭林小心瞄她,“我对京城挺熟的,其实不用陪。” 傅令君顿了一下:“也行。” 她给郑亭林夹了几筷子青菜。 桌上菜色不少,郑亭林向来挑食,常见的一些菜如土豆猪肉都不吃,然而这桌一个踩雷的也没有,甚至全是她喜欢的菜式。 生活的细微末节中,处处都有傅令君的用心。 只是她过去太过习惯,太当作理所当然,所以察觉得太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近况,气氛仿佛回到滨城游玩时的轻快活泼。 室内暖气舒适,郑亭林解下了围巾,傅令君看了一眼:“明天化雪会更冷,待会儿再一起去买点御寒的吧。” 郑亭林软绵绵应好。 她饿过了头,傅令君让她慢点吃,两人温温吞吞的,一直到快到晚上九点才离开饭店。 “我刚刚订了宾馆房间。”郑亭林凑近她,然而室外风一吹,她慌忙别头又打起喷嚏。 傅令君给她递了纸巾。 郑亭林抽过纸巾又打了个喷嚏,她鼻尖通红,几乎有些要喘不过来了。 “先去药店吧。”傅令君拉住她,擅自做了决定。 好在附近就有家开着的大药房,出来时傅令君提着一小袋药盒,郑亭林戴上了一个卡通口罩。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她闷声。 傅令君轻笑着把她口罩摘下来一点。 “感冒太难受了。”郑亭林抱怨,“我以前明明抵抗力很好的。” “再好在风雪里站几个小时也会不好。”傅令君把她的兜帽戴上,四目相对时轻声,“你不应该等我这么久的。” 郑亭林低头不看她。 傅令君把连衣帽收缩绳系好,让它牢牢护住郑亭林的脑袋。 “前面有个商场。”傅令君说,“要去吗?” 郑亭林点头,昼白的橱窗灯光下,雪花纷飞得似乎更厉害了,她把手放进了傅令君的口袋。 她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傅令君握住她放进来的凉手,问她酒店在哪,郑亭林报出了一个很远的地址。 “打车至少要半个小时。”傅令君估算。 郑亭林:“订得太晚了,附近的都没什么空房了。” 说完,她开始咳嗽起来。 傅令君皱眉,抚摸起她的脊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 郑亭林鼻音浓重:“没事,我又不是小孩了。” 傅令君望着她,两人已经进了商场内,暖气舒适,郑亭林缓了过来。 “看吧,在室内就没事。”郑亭林神情恢复自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傅令君道:“那就不去外面了。” 郑亭林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待会儿让季培风来门口接我们,直接回季家。”傅令君说。 郑亭林诧异,问:“那你还回学校吗?” 傅令君:“看时间。” “这么晚了,我突然登门太冒昧了,还是算了吧。”郑亭林拉了拉围巾,“我一个人对着你家人,太尴尬了。” “会尴尬吗?”傅令君笑着看她。 郑亭林故意踩了她一脚,快步往前走。 如果她单纯只是傅令君的朋友,那确实没什么好尴尬的,但以两人这错综混乱的关系,郑亭林压根不敢面对季家人。 傅令君追上拉住她的手臂,忍俊不禁:“那我也不走了……” 郑亭林这才转头,相视一笑,嗯哼一声。 傅令君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放在了她的口袋里。 郑亭林没有挣开,心跳却加速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转移注意力,一眼相中了一顶红色的毛绒帽。 “我喜欢这个。”郑亭林指了指橱窗里模特的脑袋,“怎么样?” “好看。”傅令君捧场,她对这些一点儿也不在意,郑亭林喜欢的就是她喜欢的。 郑亭林开心进去付了款。 傅令君:“我帮你戴上?” “不。”郑亭林拒绝,没有要装饰袋,在服务员的笑容中踮脚将红色毛绒帽戴在上傅令君头上,“是送你的。” 她扯了扯帽子两边,赞叹:“完美!” 红色毛绒帽的头顶还有一颗白色小球。 傅令君配合地眨了一下眼:“谢谢,我很喜欢。” 郑亭林抿唇抑制着笑,转身又挑了一个连线手套,两人一人一只手戴上,长长的毛线把她们从肩头围在了一起。 “长度正好诶。”郑亭林感慨抬头。 傅令君正要赞叹,又听见她说,“我看到过很多幼稚的小鬼这样一起戴手套。” “挺好玩的。”傅令君无奈。 郑亭林还是买下了这双幼稚的手套。 各地的商场都大同小异,明亮得耀眼的灯光如白昼,品牌店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家,然而或许是外面的寒意,或许是身边的人,郑亭林觉得滨大附近这家商场格外特别些。 她突然把卡通口罩往上拉好,手指戳了戳傅令君的背。 傅令君回头。 “我之前骗了你。”郑亭林说,“我不是因为京音附中的事来的,我是为你来的。” “我知道。”傅令君唇角微弯。 郑亭林脸迅速涨红起来,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地用口罩遮住脸颊大部分,然而耳尖滚热的红彤彤还是出卖了她。 傅令君忽地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郑亭林慌忙躲开。 “我担心你发烧。”傅令君抬手碰了个空,无奈又好笑地解释。 郑亭林斩钉截铁:“没有!” 她就差气鼓鼓了,刚才的窘迫散去大半,傅令君适时地不再逗她,浅笑:“亭林,我今晚很开心。” 郑亭林仰头,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小声:“我也很开心。” 虽然等待的过程很煎熬,但所幸没有辜负这一切。 路灯下见到傅令君的那一刻,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抓住了内心的悸动—— 不是友情,不是亲情,也不是星星。 而是脸红心跳的爱情。 季培风接到她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季家比郑亭林原先订的宾馆更近,更重要的是,她不是一个人。 “亭林怎么突然来京城啦?”季培风揶揄,“我刚刚和老爷子说,他们可高兴了呢。” “二老还没睡吗?”郑亭林避重就轻地关切。 “这不是知道你们回来,高兴得睡不着了。”季培风开着车胡侃着,“我们令君回京城集训这么久,也只有第一天来见了面呢,再不来他们就要直接去京大找人了。” 傅令君哑然失笑:“集训太忙了。” 细雪飘落,郑亭林盯着车窗沾上的雪渍,伸手去擦,只隐约擦去了窗内浅浅的一层雾气。 “时间真快啊。”她感慨道。 重生时的夏天还恍若眼前,如今竟也到了下雪的季节。 到季家时,保姆出来撑伞将他们迎了进去,室内暖气充足,郑亭林揉了揉刚冰起来的鼻尖,笑着和二老打起招呼,抱歉起自己的深夜打扰。 穿着棉睡衣的季家二老乐呵呵,半点没有不满:“房间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要是不来去住酒店我们才要伤心!” 叨扰没有太久,确认傅令君一切都好后,二老上了楼休息,季培风没有留宿,又开车跑了出去。 这一回季家二楼多开了间客房。 郑亭林只带了个换洗背包,然而傅令君一上楼就为她准备了成套的衣物,起身给她放好热水泡澡,末了还不忘叮嘱:“不要泡太久了。” 浑身疲惫的郑亭林难以抗拒:“……好。” 水温正好,她放松地呼吸着,水波温柔地抚过肌肤,郑亭林走起神。 在出发之前,她没有想过自己现在会在季家泡澡。 她甚至想好了找不到傅令君的话要去哪。 郑亭林摸到浴巾起身,换衣物时猜出这是傅令君的衣服,不说其他理由,傅令君真的很多纯色和格子条纹的衣服。 她洗漱完毕,踏着棉拖鞋出了浴室,客卧没人,傅令君卧室也没人。 郑亭林靠近扶栏,探头看到了楼下亮着的灯。 她轻声下楼,傅令君正在开放式岛台前忙碌,郑亭林走近了,闻到了浓郁热辣的姜味。 傅令君在熬姜汤。 郑亭林的心脏忽然柔软得不可思议,眼眶有些发热,大概是被生姜味刺的。 她掩饰地轻咳一声,傅令君闻声惊讶转身:“你怎么下来了?” “没看到你。”郑亭林说。 傅令君开到小火慢炖着,又加了把红糖,轻轻搅动起来。 她没有系围裙,动作生疏,但郑亭林却难以忘怀她的背影。 “嗓子疼吗?”傅令君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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