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到没有大碍,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熊氏忙抢着道:“我来背,大根,你和大牛拉熊瞎子回去,二牛和杏花扶着点。” 这兽物浑身都是宝,丢在路上万一被捡去那不便宜别人了,熊氏万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梨花笑道:“娘,我最近长了不少肉,你可别背不起我。” 熊氏气她去招惹这大货,弄了一身伤,但又高兴能猎得这好物,对她是又爱又气,想打又不舍得打,只得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胳膊,这才弯腰将她背起。 当女儿沉甸甸的身子压在脊背上,熊氏差点一个踉跄,却又忍不住欣慰道:“几个月前你去雾隐山引开狼群,从山上跑下来的时候,娘背着你,就跟背个纸人似的,这才过去多久,就长成一头小肥猪了。” 梨花趴在母亲背上,吃吃笑了。 大根和儿子抬起架子前头,一人拉着一边,都觉得沉得过分,吃力得紧,他都不知道女儿是怎么拉着这个架子走回来的。 “闺女,这熊得四百多斤了,你是怎么弄到的?” 梨花抱着熊氏的脖子回道:“爹,不是我猎的,是碰到了个熟人,是他误打了,有急事走了,这货就便宜我了。” 这头黑瞎子确实不是梨花单凭自己的本事猎的,就连她自己都差点丧身在熊腹中,是关键时刻左齐一箭射中了黑罴的喉咙,这才保下她一条性命。 大根疑惑道:“熟人?哪个熟人?” 哪个熟人能有那么大本事打熊的? “就是当初军营里边带我去找您的那位贵人呀。” “竟是他,”大根有些意想不到,但倘若真是左齐,那他就没有任何疑惑了,笑道:“那位可真是咱家的贵人啊,上次要不是他带你去寻人,你爹我就回不来咯,这次又送咱们这么个大礼物,哎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好。” 熊氏听说是熟人猎的黑瞎子,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等终于回到了家,杏花打水来给梨花擦拭,大根父子几人点起了家里所有的油灯,围着这大黑罴转,口中啧啧称奇。 二牛眼尖,见到架子下边还绑着一把弯弓,兴奋道:“大姐,还有一把弓呢。” 梨花点了点头:“是贵人送的,说下次我能带这把弓去打猎。” 二牛羡慕不已,“那位贵人真好,大姐你会搭弓射箭吗?” “怎么不会,不就是一拉一松的事嘛。” 大根拿起弯弓仔细瞧了瞧,也觉察到这把弓的不同凡响来,看着普通,但手感沉甸甸的,怕是用了不少好材料。 想起上次左齐送女儿的那把匕首,再到这次的弯弓,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一直猜测着这位爷的心思。 梨花道:“贵人的事爹娘不要往外说,至于这头熊你们看着编吧,能不让人知道最好,我回来的时候,怕血迹把别的猛兽引来,就把熊瞎子的伤口都包住,不会滴在路上。” 大根忙道:“爹晓得,这事咱家不论是谁,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一旁的熊氏催促大根道:“趁着现在这货还热乎着,看着怎么处理,一身都是好货,能卖不少银子,放久了可不行。” 大根想了想道:“黑瞎子就是掌胆和皮子值钱,肉倒是普通,咱们只消把这三样拿去卖就行,至于剩下的这些肉,留着自家吃或送人都成。” “那你还等着什么?”熊氏没好气地瞪着他。 大根忙解释道:“这种珍贵的东西,我自己拿去卖也不知道上哪儿卖出好价钱,还得去找大舅哥带路才行。” 熊老汉常年生病,熊老大这些年陪着老父寻医,常年在城里行走,见识总比他们的多。 熊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大根道:“我待会儿趁夜把皮子剥了,再取另外两样,连夜去老丈人家,接了大舅哥就往城里去,等到城里天也差不多亮了,你在家就处理剩下的肉,该腌腌,该送人送人,免得天热发臭。” 熊氏连忙点头,“我看行,就这么办,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去我也不放心,让大牛陪着——大牛,你先去眯会儿,等你爹剥好了皮子再叫你起来。” 大牛素来听话,应声就回了屋。 梨花问:“那我要做什么?” 熊氏听她发问,没好气道:“还嫌你自个儿身上伤不够多,赶紧擦干净让杏花给你上药,好好休息。” 梨花训练一天浑身发软,再加上和这只熊瞎子从白天斗到晚上,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这会儿是连手都懒得抬起来。 听到母亲这么说,也不客气道:“行吧,那我今晚可就不归你们使唤了。” 说着冲着杏花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来吧小丫头,服侍本小姐洗漱上药睡觉。” …… 剥皮子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完好的皮子能卖上不少的价钱,可要是中间破了个洞,那全白瞎了。 等大根弄完这些已经是深夜。 他将几样东西都包得严严实实地放到箩筐里,再割了四五十斤的肉拿去给老丈人一家吃。这些东西分了两份,大牛背一些,剩下的他自己来挑。 做完这一切后换了身衣服,把儿子叫醒,父子二人点着火把从后山的小路出发了。 熊氏回屋眯了一个多时辰后,听到鸡叫,又爬起来处理剩下的东西, 五百多斤的熊瞎子对两脚兽来说算是个庞然大物,但在同类里边来说,都还算是小的了,除去大根分走的那些和肚子里的下水,连带骨头带肉还剩两百来斤。 再去了骨头,单单剩下的肉还有一百二三十斤。 到了晌午,大根父子回来了,担子沉甸甸的,买了些盐巴,依旧是绕了远路从小路回了东山脚。 熊氏见他二人回来,再见到箩筐里的盐巴,松了一口气。 “出门的时候忘记交代了,还好你还知道买盐回来,不然那些肉都不知道怎么腌,”熊氏说着,又带着几分急切问道,“怎么样,那些东西都出了吗?” 大根颔首,神色间难掩高兴。他伸手在筐底摸索一番,拿出一个布袋子,朝熊氏示意了一下,便领着她进了屋。 “这次多亏了大舅哥帮忙,他带着我们七弯八拐地进了城,找到一户富贵人家。那老爷一见我们的货,眼睛都亮了,直接给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要是在外面,能卖到一百两就不错了。”大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 熊氏闻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又忍不住插话道:“既然是大哥带去的,你总得有些表示吧。” 大根打开布袋子,露出里面银灿灿的锭子,笑道:“这还用你说?我已经给了大舅哥五个银锭子,既是孝敬咱爹的药钱,也是感谢大舅哥帮忙。” 熊氏听说一下给了五十两,高兴得都落了泪。 外嫁的女人就没有哪个不向着娘家,这些年来她因为没能好好孝敬父母而内疚不已,如今总算是好好尽了孝道,这让一直以来压在心上那个沉甸甸的包袱终于是挪开了。 她擦了擦眼泪道:“有了这两回,往后我就不用再顾着爹娘那边了,就一心顾着咱家。全赖梨花这丫头,我看真是老天爷看咱们过得太苦了,给了这么个娃来帮咱们。” 大根深以为然,夫妻两人说了会子的贴心话,才讨论剩下银子的用途。 大根道:“这些银子都是梨花和贵人的交情换来的,这孩子大晚上拖着几百斤的东西走那么远,我这个当爹要是花这个钱,心里可不踏实。” 熊氏爱财,也是因为穷怕了。 如今,娘家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再过多操心,家里有了自己的房子院子,新割的稻谷在晒场上金黄一片,厨房里还放着一百多斤的肉。相比于以前捉襟见肘的日子,现在可谓是丰衣足食,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再看着眼前这些银灿灿之物,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执着。 很快,梨花被叫到了屋里。 她一进门就看到桌上那几对银灿灿的元宝,忍不住笑道:“没想到那熊瞎子还挺值钱的嘛。” 熊氏看着经过一夜休息又恢复生龙活虎的女儿,虽然脸上还残留着几道浅浅的伤痕,但已经无大碍了。她心中一松,道:“早上你爹卖的那些,一共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因是你大舅伯帮忙带路,你爹又心疼姥爷生病,没跟你商量就给了五十两……剩下这些你拿去自己收着吧,想咋花就咋花,还有看着要不要打点那位贵人……” 梨花听了却撇撇嘴说道:“娘你说什么呀,这些银子挣来难道不是家里一起花的嘛,我缺钱自会问娘拿,还是娘要拿我当外人看待不成?” 熊氏闻言立刻瞪了她一眼,佯怒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这个家里哪里有什么外人?” “那不就得了!”梨花笑嘻嘻地说道,“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没必要分那么清楚。不然照您这么说爹挣回来的银子我就不能花了?” 大根忙不迭道:“咋花不得,爹挣的银子就是给你们花的。” 梨花嘿嘿两声,眼珠子一转,道:“不过既然家里有这么多,那我就拿一个吧,万一以后有用呢。” 说着随手拿了边上的一个银锭子,放在手上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可以挥霍一把了。” 上次看到的那个胭脂,等下次进城也可以拿下了,送给董姐姐。 说完不再理会大根夫妇二人,转身出门去了。 熊氏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丫头,行吧,就先收起来吧,以后她要用的时候再给她也不迟。”
第50章 涂个药 大根一夜没睡, 回来这一放松就困得不行,草草洗个澡转头就去睡了。 熊氏腌了四十多斤的肉就不继续腌下去,眼下天气热, 太多肉放再多的盐也不管用,于是把肉分成了几份, 叫梨花拿去送人。 秦家那边自是少不了,今年秋收碾稻子都是秦大宝拉着牛上下忙活,更不用说建房子的时候一家祖孙三口全都来帮衬, 于是分了二十斤,曾家那边分十五斤, 张老五家也分了十斤。 所有骨头都煨了汤, 剩下的肉一半拿来跟骨头炖了, 一半剁成肉馅做肉包子,蒸了几屉子高高地摞在灶头上,满院子肉香四溢。 熊氏忙活了大半天,心情好,即便晚上只眯了会儿也不觉得累,大牛二牛和杏花兄妹几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包子, 一人七八个吃得直翻白眼,就连梨花也忍不住吃了好几个直到感觉嗓子眼都快被堵住了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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